“阿九!”
二师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爆怒反击的妖娆。
他原与阿九才打两次照面,并不熟稔。刚才在林家冲的逼迫下被逼想要一跪只他明白林家冲这种心狠手辣的家伙既然说得出来就一定会对阿九痛下杀手。选择不过是一瞬的东西。为维护符山弟子之性命,他会用尽一切守护她与老六,老七。
但在此时,他才发现,原来这新来符山,看上去人畜无害温柔可爱的圆圆脸女子,心性与符山一样坚强而不容侵犯!
“怎么能任他们为所欲为,就算我们战死,也要狠狠扇他几大耳刮子!”
一股狠劲陡然从妖娆身上爆发出来。
“六师兄,七师兄,我们给二师兄争取时间。”
妖娆郁闷得呲牙咧嘴,面对林家冲这种小喽啰她居然不能使用幻力。实在是太憋屈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让这垃圾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二师兄刚才那样护她,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仅为这一点,她愿意与这些刚认识的师兄们放纵一把!
战!
她看得出二师兄雪符攻击的软肋……
时间。
为了好好教训这些人渣,她一定要给二师兄争取时间凝聚雪符!
“你这臭丫头!”
林家冲一震之后立即怒发冲冠。而他的那帮手下亦目光阴沉地驾驭着各种战兽向四人包抄而来。如果这丫头被他逮到,他一定要让她尝尝什么叫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听到妖娆的提醒,六师兄与七师兄才如醍醐灌顶般向二师兄靠近,二师兄知道妖娆的意思,手指开始迅速于天空中书就雪印。
天空中飘零起星星点点的雪花。
妖娆则掐起地符,她脑海中能立即使用并稍微带着一些攻击意味的符纹只有这一种,其它大阵威力虽然强大,但布阵时间冗长,根本做不到钟林子那样随时战斗的攻符高度。
不过加上二毛的攻击与六师兄,七师兄的配合。老二身侧的雪印也在以缓慢的时间增加。
两拨人混乱地扭打在一起。
妖娆没有想到,她生平还会经历这么原始的肉搏,不用幻力,她只能撸着袖管挥拳头,不过那些自以为强壮想在这纤弱女子身上找便宜的第二峰精锐弟子们都在妖娆极为强横的武技下满地找牙。
当然……这些攻击都是在对方浑然不觉时以特别刁钻的角度发出的。
她可不想在这样的争端中露了自己的老底。所以那些被巨力放倒的第二峰弟子,到晕厥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邪,狠狠一痛就没有了知觉。
这么长的时间,两方势力僵持,虽然林家冲一方给妖娆挂了不少彩,但他们也没有讨到其它的好处。所以气急败坏的林家冲气得直骂娘。
“我次噢!就这么几个垃圾你们都搞不定,我林家平时白养你们了!”林家冲直翻白眼。
第二峰的弟子们一面急促喘气,一边无奈又痛恨地瞪着眼前打不倒的四人。
妖娆等四人背靠背站在一起。二师兄衣衫被人撕了大半,精健的背脊上布满幻兽抓痕。六师兄肥脸被揍得鼻血横流,七师兄眼圈一黑一白,就连妖娆自己唇角也挂了彩。
即使如此,四人依旧目透凶光。身上腾起的恐怖煞气让人横生一种由怒到畏的心理变化。
无论对方多弱小,打不倒的敌人最可怕!
妖娆的挂彩必须的,不然就她一人浑身无伤也太说不过去,不过那双眼泪光点点,鼓着小脸似生气似委屈,唇角还点着血的模样真是人见人怜。
“是你们逼我的!”
林家冲打红了眼,一时爆怒中竟然对符山的四人都起了杀心!
“修罗!给我撕了他们!”他拍着一直卧躺在自己身边的三头地狱犬,狰狞咆哮!
早被打晕的符山大师兄与八师兄像破麻袋一样被人丢弃在一旁,现在这还站着的四人,也得给他们一起陪葬!
这巨兽在主人的召唤中轰然站起,天空中顿时弥漫起一股野兽的浓烈骚味,还有不容忽视的沉沉威压。
与此成年的三头地狱犬相比,刚才第二峰众弟子祭出的战兽简直跟小鸡一样孱弱。就连妖娆的心头都像突然压了一块巨石一样沉重起来。
面对这种大幻兽,二师兄凝出的雪显然威力不够刚猛。
“这地狱犬不是一般犬只,它的个头更硕大,利爪上泛着一股滔天煞气,只怕是只兽王。”妖娆暗自寻思,心里飞速思考着应对的方法。
看着那三枚血盆大口,还有那漆黑看不到底的嗓子眼儿,六师兄七师兄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觉得那锋利的兽牙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脊背顿时发凉。
“实在不行,就只有用从于发财老神棍那里搜来的雷符了!”
看到众师兄们青紫的脸,妖娆顿时摸了摸怀中纸符。
那可是能引动天人第一衰变灭之雷的恐怖纸符,如果雷符一出,林家冲必定死得连渣都不剩,她也能以这符是捡来的为理由装傻摆脱责任,只不过因为一件狗血的死仇与神宗大姓林氏结怨,似乎对想长期留在神宗内的她而言……也不是什么明智的事。
所以妖娆只是把手按在胸口,并没有急着把纸符掏出来。万一林家冲逼人太甚,她再拿出来吓人也不迟。
然而就在三头地狱犬向妖娆扑来之时,天空中陡然传来一股暴风骤雨般的恐怖威压!
这威压来得太出人意料,不知是敌是友,顿时惊得妖娆也抬起头来。
诛神!
至少是诛神级的威压,气息中夹带着不加遮掩的怒意!
“林家冲!你在干什么?”
一道凝冷无情的声音在天空中爆响,顿时震得众人经脉大动,气海浪涌!几乎在此瞬间,每一个人都惊人不感动弹。
林家冲抬头,看到一个紫袍男子踏着云朵,一脸肃杀地遥立于苍穹之下。
轻风翻动着他华美无边的衣袂,太阳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在他白皙的肌肤上镀出一层神圣的浅金。
此男子绝世俊逸,犹如降世神尊,但那一脸极度压抑的表情,却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应天情黑着眼,看到妖娆红唇挂血发丝凌乱的模样。
心底没有由来地爆发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滔天怒气!
他本是防她来神宗捣乱,所以一路尾随而来,但现在偶然看到她为了掩饰自己实力被林家冲欺负的模样,他又心痛到无以复加。
想想她当初敢战天人强者的无边霸气,看看她此时与符山弟子站在一起共苦的隐忍,他无法形容自己心中对她的怜惜与气愤!
“你何需如此?!”
应天情在心中大声咆哮。
“你想要神宗的什么东西?只要你说出来,我会给你……只要你说出来!”
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悸动与愤怒,应天情看向林家冲的目光里已经蓄满了刀子!
看到应天情的身影,还有他那明显不满的表情,林家冲顿时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他是林家旁支的重要弟子,但在身份极为尊贵的应天情大少爷面前连一条菜都算不上。更不要说与他正面冲撞!
不过林家与应家虽然暗中较劲,但也从来没有把这种争端摆在台面上,不知此次,应天情为什么地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应天情不常回神宗,所以符山七师兄并不认识他的模样,只能认出第一峰紫袍弟子身份尊贵。所以在应天情一吼之下立即哇哇地大声嚷嚷起来!
“都是林家冲,抢我们符山的月供喂他的土狗不说,还威胁我们符山今日惹想收徒收的也是尸体。我呸!太无耻了,看我家九师妹新入门也不带这样恣意凌辱的!我们跟他拼了,还请这位第一峰师兄事后给我们正名!证明林家冲这厮是一个无耻恶徒!我符山弟子,是为维护尊严而死!”
老七说得义正言辞,实际上却是以宗门大义暗示庆天情赶快来帮把手。宗内弟子械斗将死,这第一峰看上去极有实力的男子必然不能袖手旁观。
应天情?
妖娆遥看了一下矗立于天空中的那个从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呵呵,靠不住。”她如是对自己说道,手指依然没有离开自己的怀里揣着的雷符。
什么!
威胁“玉魑”?
应天情顿时再把目光落在妖娆身上,只见她目光怏怏,手一直扶着胸口似要吐血。看样子伤得不轻!
噌!
应天情的眸子里顿时飙出火来!
轰!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动的,只是下一秒,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已经野蛮地充斥于耳窝内!
而后众人看到林家冲双腿深陷于大地,呈现跪地之姿!
怎么回事?
一阵烟尘散去,眼前的场面真让人睚眦欲裂!原来应天情已经在一息之内从天空落于大地,威压不收反而愈发疯狂!刚才那巨响则是他一拳轰出。直接把还没来得及狡辩的林家冲擂入地面的声音!
七窍震裂流血。林家冲此时正一脸呆滞,张大下巴地看着矗立在他身前的应天情!
我擦!
看到应天情一脸鬼畜的狞笑,把脚又踩在双目滴血的林家冲肩头,就连一向淡定的二师兄都开始不淡定起来。
老七不认识应天情,他却早就听说过这应家长公子大名!
出生即东彩云升起,百日便成圣王亲传弟子,集天地神光于一身,即使长年龟缩殇城不愿回归总坛,依旧是总坛内门弟子津津乐道的风云人物!
而就是这样一个传奇,现在却如此不计后果与风度,直接踩在了林家弟子的肩头上!
二师兄很直接地掉下巴了。
咔嚓!
一声触目惊心的骨碎声响起,一脸痛苦的林家冲左臂陡然一沉,看样子从肩胛骨到前臂直接被应天情踏了个粉碎!
那养得白白嫩嫩的手,此时就像是煮烂了的软面条一样无力地挂在林家冲身侧。
“啊啊啊啊!”
林家冲撕心裂肺的痛苦大叫声并没有换来应天情丝毫的同情,他黑着脸,继续把脚又换到林家冲的右肩!
他是哪只手欺负玉魑的?不要问了,嗯,两边都废了算了!应天情眼底闪过一道阴冷的锋芒。
“啊!应师兄!不应大少爷!看在我家少爷是林氏子孙的面子上,放过他这次吧!”
看到情况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控制,虽然不知道应天情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如此疯狂地为符山弟子出头,但为保林家冲平安,第二峰的弟子顿时抱着应天情的腿跪了一地。
“滚!”
应天情身上顿时爆起一阵极为恐怖的罡风,把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跪稳的第二峰弟子悉数人仰马翻地震出百米!
以他为中心,百米内都沸腾着阴冷而决绝的风暴!大地悸动,沙石以螺旋轨迹在地面上迅速拖出一道道深痕。
“林氏弟子,仗势欺人,以为家族荣耀自己便双脸贴金,此子不重罚,我手持宗门赏罚大印,愧对林氏列位家主长老!”
换而言之,不打他都对不起自己!
应天情一扬手,手中陡然出现一枚耀眼金印!
那金印正面之“赏”字与背面“罚”字均出自初代神宗圣王之手,带着一股苍古且绝不容抗拒的威压!
宗门赏罚大印!可赏罚一切弟子级门徒功过对错,在神宗内是一种内门弟子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
握有此令者,神宗弟子不过四人!且四人都是将来可能成为圣王的绝世天才!
应天情一回神宗就被赋予如此重任,足见神宗圣王对他的重视与呵护!
嘶!
所有人顿时被那金印刺瞎了眼,而后狠狠倒吸冷气!
原本以应天情的身份与实力在神宗内就无人敢惹,现在他手里又多了一枚能名正言顺虐待人的宗门赏罚大印。恐怕林家冲此时是掉到臭水沟里。不认栽也得认了。
匍匐于地面的第二峰弟子望着那紫袍男子的背影,只知道瑟瑟发抖。
咔嚓!咔嚓的骨碎声伴着林家冲极为凄惨的叫声一同响起,应天情爆发着怒火直到把眼前的人影踩成一团肉泥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以后谁妄图搅乱或者私吞宗门月供分配,都以重罚论处!”
应天情明明是公报私仇,但嘴上却说得一本正经。就连那极虐人的殴打,都带着旁人无论如何学不来的从容风范。
那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的月供管事一看到林家冲被应天情虐待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立即又嗷嗷一声晕了过去。
在晕厥之前他咬破了自己舌头指天发誓,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不再找符山弟子的麻烦。
我擦!
符山二师兄,六师兄,七师兄的眼珠子都快瞪爆。就连妖娆都诧异地皱起眉头。
“嗯,这残暴的样子倒与蓝破魔形容的没有什么差别,但好像也是为了给符山出气,从初衷上说,这家伙并没有蓝破魔说的那样事非不明。”
看到应天情痛扁林家冲,妖娆心里也是一阵巨爽无比。
不过待应天情转过头来,妖娆却奇怪地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闪烁着灼灼的怒火。
为什么啊?
妖娆抱着还咬着一片兜裆布不放的二毛,被那怒火冲天的目光逼得一阵疑惑。看着妖娆疑惑的眼,应天情气得呕血。
他很想伸手给她抹掉唇角的血。但手指僵硬了半天,最终还是冷冷地对符山二师兄说道:
“你们去把符山这个月的月供领走,以后有人克扣符山份额,支人与我来说。”
“多谢!”
二师兄对应天情一拱手。他感觉到这天之骄子的不对劲,但他性格一贯冷淡,所以没有多言,背起早被打晕的大师兄、八师弟,拿起月供便带着妖娆等人拍拍屁股御空而起。
那些混乱的善后,就教给莫名其妙为符山出头的应天情吧。
“唉……”
应天情负手而立,轻轻却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当夜。
妖娆与八个被扒得精光的男子一起被绑成粽子跪在了符山山巅的碎石山路上。
“说!你们这群笨蛋犯了什么错!”
钟林子老头手持一根荆棘条儿,甩在地上啪啪直响!老脸都气歪了!
“说说说!从老大先说!”
荆棘条儿差点抽到为首男子的脸上。
“我……我不应该与人起争执,把二师弟他们也引去……”大师兄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钟林老头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笨蛋!”
“老二,说说说,你错在哪里?!”钟林子老头的声音里带着决绝的凌厉。
“我……不应该把阿九带去。”
“啪!”又是一鞭子!
“老三,老四,老五!算了!”钟林子又是一阵嗷嗷:“你们两个去修房子,一个蹲了一天茅房。就不跟你们计较。老六,到你说了!”
老头提着鞭子,恶狠狠地向一脸委屈的老六走去。
“我……我不知道……”死胖子没出息地瘪了,于是毫无意外地,被钟林子封赏了足足两鞭子。
看到前面几个都被惨打。老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装死。所以换来了两鞭不止,还多加了一脚。
“老八……”钟林子还没有叫完,跪在妖娆身边的一个细皮嫩肉少年就自己哭喊着向鞭子撞去。
“哎呀,滚滚滚!”
“小玉!到你了!”钟林子踹了一脚,又凶残地瞪着妖娆,丝毫没有白天的慈祥模样。
其实那鞭子并不很痛。何况妖娆还穿着足够多的衣裳,不过这种教训徒弟的方式妖娆还是第一次遇见,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七师兄那挤眉弄眼的表情。
在被捆起来之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师兄就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师尊每次爆怒都是这个模样,但是每次众人都回答不出师尊心里想要的答案,所以只有各凭本事,装傻卖萌求师傅少打两鞭,提早消气。
“卖萌啊阿九……”
“挤眼泪啊阿九!”
七师兄蠕动着唇,轻而急促地对妖娆示意道。
妖娆弱弱地吞了吞口水,突然把心一横。
他喵了个咪的!
她没有卖萌大哭,而是直接把头深埋于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师尊,教我最厉害的攻符!总有一天,我要以自己的符力,打得林家冲屁滚尿流!”
她说的是实话,既然身在符山,为隐藏身份而收敛灵气,那么她便要以符力,为自己一争天下!
应天情可能只出现一次,但神宗内还会有无数的林家冲!
原来她来神宗只想保持低调,但今天一看,低调更容易被人欺负,所以她要强!要以一种保护自己真身的方式,强大起来!
看着妖娆那灼热如星的双眸,钟林子先是一愣,而后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小玉!好眼色!有骨气!我等这傲骨很久了!”
啪!
一声,妖娆身上绳索应声而断。钟林子将她一把提起。
“为师教你一计攻符,看以你的悟性与傲骨,两个月能不能学成!”
看着师尊灭哈哈地提着阿九远走,这蹲了一地浑身鞭痕的八个赤果男子皆大眼瞪小眼……
肿么回事?这就是答案?这么简单?
“啊啊啊!师尊啊!你好坑啊!先放了我们,我们也想变强!”
今夜月光特别圆。
第二峰林家的院子里却不怎么安静。
“大长老,我林氏旁支一脉的一个有潜力弟子,被刚回归的应天情卸了双手,震断浑身经脉,已经再无重修幻技的希望。”
地上有一绿衣老者匍匐,气得浑身颤抖地对半靠在软榻上之人汇报。
榻上显然不只一人,还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声传来,良久榻内才有人回答。
“一个区区旁支弟子,废了就废了没有关系,让应家小子继续嚣张便是,我不怕他嚣张,只怕他查到那日软骨化功之毒是我林家赠给司徒圣女。与这一点有关的线索,你去给我通通了结!”
“是!”听到榻中人对旁系弟子生死不论,跪地老者似乎表情一阵狰狞,但最后还是恭顺地回答了一声“是”字,而后凭空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