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许沫熙自然还是昨天那身打扮,李宝珠不想看到她,也不想看到阿泽盯着那身衣裳的眼神。
清明将至,刘世珩关了药铺带着儿子孙子回乡下祭祖,因此这几天她既不用去药铺,也不用去仙踪林,竟然突然闲了下来。
她尽量放慢脚步,走的比萧氏那个大肚子还慢。
待看到那片炫目灿烂的黄色小花时,李宝珠才发觉她来到了沈府后院的一个大花园。园子里的花虽然比不上她花房中的珍贵,但胜在大片大片繁花似锦,看着便叫人心生愉悦。
前面萧氏和柳氏已经带着丫鬟走到拐弯地方了,李宝珠停在一处月季前,探鼻闻着花香,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这朵花摘下来时,忽听前面传来一阵惊叫声。
李宝珠忙放开花枝走过去,发觉前面围了一堆人,除了柳氏和几个下人,沈若兮也站在一旁,只是看不见萧姨娘。
她心中一惊,忙走过去,果见萧姨娘正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满头冷汗。
下人们都乱成一团,谁也不敢碰她,柳氏更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站着,喊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怎么回事?”
李宝珠沉静的声音传来,众人顿时如找到主心骨,忙忙给她行礼,唯有沈若兮脸色阴沉,一动不动。
“少夫人,刚才萧姨娘……”柳氏看了眼沈若兮冰凉的眼神,畏缩了一下,“刚才萧姨娘不小心跌到了,您看这可如何是好……”
李宝珠忙蹲下给她萧姨娘把脉,皱眉道:“动了胎,要生了,快把她抬回院子!”
听了她的话,跟着萧姨娘的丫鬟哭叫道:“这可怎么办,离生产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呢……”
“哭什么哭!”李宝珠训斥道,“快跑去把府里在家的几个大夫医女都叫来!”
丫鬟抹了把泪,提着裙子就跑。
“你们过来帮忙把人抬回去。”李宝珠随手指着另外几个丫鬟婆子,她们都是沈若兮的人,不过眼下顾不了这么多了。
那几个丫鬟婆子一愣,下意识看向沈若兮,见她没发话,她们也都站着不动。
李宝珠厉声道:“没听到我的话吗!如果因为你们耽搁了让萧姨娘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三小姐是不是能护着你们!”
沈若兮听了脸色一变,待要发怒,看到地上的萧姨娘,又忍住了。
这是李宝珠来到沈府后,第一次在下人面前用少夫人的架子发威。
姨娘身份再低,那也是半个主子,生的也是沈家的子孙。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承担得起。
那几个丫头婆子这才不敢耽搁,连忙一起把萧姨娘抬起来,回到她的听雨轩。
听雨轩的下人一看主子被抬回来,吓的脸都白了,慌里慌张的准备生产的东西。
这时沈府的几个大夫和两个医女,以及两个稳婆也都赶来了。
萧姨娘疼的直叫唤,因为是早产,需要大夫开汤药助产,医女和两个稳婆都是经常接生的人,倒很镇定,有条不紊的准备接生。
李宝珠左右看了看,问那丫鬟:“有没有通知大夫人她们?”
丫鬟跑的脸蛋通红,喘气道:“奴婢通知了稳婆后就顺道去了大夫人那里,那里的姐姐说大夫人在老太太那里。沈园有些远,我就没去,先回来了……
“糊涂!你嫌远不会叫梧桐苑的人去通知?”李宝珠皱眉道,“快叫门上的小厮去通知,萧姨娘的情况不太好,让大夫人从库房取人参出来。”
丫鬟一听脸立即白了,撒腿就朝外面跑。
萧姨娘的喊叫声一声高过一声,里面有医女稳婆和丫鬟们照应,也没李宝珠什么事,她站在院子里,见柳氏和若雪紧张不安的模样,走过去拍拍她的有,安慰道:“雪儿别怕。”
“大嫂……”若雪拉着她的手,悄声说,“我刚才看见的,是三姐姐推了萧姨娘,她才跌倒的。”
李宝珠看了眼柳氏,柳氏垂着头不说话。
她知道柳氏懦弱怕事的性格,转而问若雪,“到底是为什么?”
依照沈府庶子庶女极度不被待见的情况,不论后院的姨娘们生多少孩子,都绝对不会威胁到嫡女嫡子的地位,所以沈若兮实在没理由害萧姨娘。
况且萧姨娘是大爷沈临云的小妾,跟沈若兮就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她还没蠢到在光天化日下去推她吧?
“当时我和姨娘在看花,三姐姐追着一只蝴蝶跑过来,到了萧姨娘那边说蝴蝶被她扰没了。”若雪努力回想了下,接着说,“萧姨娘就辩了两句并没有,三姐姐恼了,就推了她……”
就为了一只蝴蝶?
李宝珠一阵无语,这个沈若兮实在是被宠的没边了,想想她以前连老太太那里的丫鬟都敢随手就打,会推一个姨娘也就不奇怪了。
这时萧姨娘的贴身丫鬟跑回来,脸色难看,喘着气说:“少夫人……奴婢去禀告大夫人了……”
“气喘匀了说。”
“是,奴婢没见着大夫人,大夫人身边的冬儿姑娘说大夫人在和老太太说话,不叫我进去。”那丫鬟急的流泪道,“我说姨娘情况不好,冬儿姑娘才进去,出来说大夫人最近身子不好,大夫嘱咐不能近血……”
李宝珠心中微冷,没想到沈临云不在家,许氏连表面的贤惠都不装了,好歹萧姨娘生的是大爷的骨肉。
“既然老太太也在那里,老太太就没说什么?”
那丫鬟垂泪道:“想来冬儿姑娘也没把这事说给老太太听,奴婢也进不去老太太的屋子。
李宝珠心中叹气。她刚才看了会,觉得府里那两个大夫实在是不怎么样,只会开张固本培元的方子,什么也做不成。
而所谓的医女也就比稳婆知道的多那么一点,还不如稳婆的经验多。
这个时候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上打转,即便她前世在皇家也见多了熬不过去的嫔妃。
何况萧姨娘又是早产,必须要用到上好的参吊气,还要去外面请更好的大夫才成。
“少夫人……”那丫鬟哭着跪倒在李宝珠面前,满脸泪痕,“奴婢求求您帮姨娘,奴婢给您磕头了……”这时产房里跑出来一个稳婆,慌乱的说,“少夫人,萧姨娘生不出来了……”丫鬟听了哇一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