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繁花盛开。
为了讨好老太太,除了沈园里原本就有的各种花草,许氏还从外面采买了许多,装饰在沈园的各个角落里。
团花厅前面的小小荷花池里也被放了许多五彩锦鲤,有人站在岸边的时候,锦鲤便会陈群结对的聚集过来。在水中形成一片五彩颜色,煞是好看。
今天是沈府老太太的大寿,自然是要大宴宾客,沈府的三位老爷都在前院招呼官场和生意上的客人。
而女眷们则照理来到后院,由许氏和杨氏以及纳兰氏三位夫人接待。
李宝珠是沈府的大少夫人,原本也有资格做这件事,不过许氏不待见她,自然不可能让她有交际风光的机会,反而是把许沫熙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
李宝珠冷眼看着,发觉这次来的客人中,有一大半都是上次来参加过簪花会的夫人小姐们。
也就是说,她们也一定都记得许沫熙这个被当场抓住和男人同床共枕的女人。
那么……
李宝珠的目光转向站在许氏身后的许沫熙。
她今天穿着一件宽松的对襟红色褙子,许沫熙长相明艳,最适合的便是这种鲜艳的颜色,显然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的优势在哪里,平常的衣服少有素色的。
相较于往日她喜欢突出纤细腰肢的习惯,今天她的衣服很宽松,还时不时拿手扶着腰。虽然两个月的身孕还显不出肚子,但她如此作态,只要长眼睛的人就不难猜得出。
“哎呦,熙姐儿这是咋啦?”一个大嗓门的富态夫人风风火火走进来,一眼看到许沫熙扶着腰摇摇晃晃的模样,立即叫起来。
许氏转头看到她,脸上露出矜持的笑容,得意的说:“欧阳夫人还不知道呢吧,咱们熙姐儿已经是自家人了,这不,怀上啦!”
欧阳夫人露出惊奇的表情,似乎很难想象这个在扬州传的沸沸扬扬道德败坏的女子,为什么沈府还愿意把她娶进门。
“熙姐儿……”欧阳夫人有些迟疑的问道,“这是许给哪个公子了?二公子?没听说二公子成亲的消息啊……”
欧阳夫人长得富态,这嗓门也大,一句话就把周围的目光吸引了一大半过来。
其中自然有知道内情的,掩嘴笑道:“欧阳夫人真是不问世事,连这个也不知?沈大夫人的嫡亲内侄女,哪里能让给外人去?”
“啊?许给大公子了?”欧阳夫人更加迷惑了,“大公子不是才迎娶寿宁县主吗?”
旁边有人捅了捅她,向沈少泽和李宝珠那边努努嘴。
欧阳夫人一看,立即明白过来,敢情这位大夫人是把内侄女纳进门给自己儿子做妾了?
“沈大夫人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哈哈……”欧阳夫人豪放的笑起来,也不管别人啥表情。
许氏听了脸色微变,许沫熙更是羞惭欲死,被她说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等欧阳夫人进花厅后,许氏忙细声安慰许沫熙,“熙姐儿别生气,那个欧阳家是个盐商暴发户,欧阳夫人更是粗鄙不堪,不值得为了她的话气坏身子。”
“姑母……”许沫熙垂下眼睛,轻声说,“熙儿不生气,熙儿知道害我被人嘲笑的罪魁祸首是谁。熙儿会忍耐,总有一天,叫她跪在我脚下!”
许沫熙低垂的眸子,看不出一点异常,可里面隐藏的怨毒,若是常人见了,必定会觉得胆寒。
此时李宝珠带着宝瑞和承欢,围在老太太身边说笑,而沈少泽跟她打过招呼后,被三位老爷叫去前院应付来客了。
如今沈少泽已经决定要走仕途,多多结交对他以后有好处。
“宝瑞丫头,到祖母身边来坐。”老太太就是尤其喜欢胖嘟嘟的宝瑞,光和她说话还不够,还非要叫她坐到身边来。
现在沈若兮被弄去了尼姑庵,短时间内没有回来的希望,李宝珠也不担心她再对宝瑞使坏,因此放心的让宝瑞留在老太太身边,她自己则抱着承欢在沈园里来回走动,逗着承欢赏花看鱼。
“承欢乖乖,看这个是什么花?”李宝珠伸手掐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芍药,放在承欢面前逗她笑。
“咯咯……”承欢咧着没牙的小嘴,伸手抓住芍药就朝嘴里送。
“哎呀我的乖乖,这个不是好吃的……”李宝珠忙伸手从她嘴里抢花,无奈她一只手还要抱着她,只有一只手一时间却也抢不过小承欢。
眼看着有两朵花瓣进了承欢小嘴巴里,忽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把承欢接了过去,说道,“大嫂,我帮您抱着小妹妹。”
李宝珠侧头看去,原来是沈二公子沈少君。
他只比沈少泽小一岁,因为长兄沈少泽一直未娶亲的关系,沈二公子虽然已经十九了,却还没有定亲的姑娘。
“多谢二弟了。”李宝珠伸手从承欢小嘴里把花瓣抢出来,却被她一口咬住了指头。
“你这小东西……”李宝珠哭笑不得,又不敢用力把手指拿出来,只得任她咬着,抱歉的对沈少君说,“二弟且去忙,我来抱着她就行。”
阳光从芍药花中间散射过来,在李宝珠脸上留下斑驳的影子,让她精致的脸蛋变得更加透明,似乎能看得到莹白透明肌肤下面的血液一般。
她低垂着眼眸,微微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微微弯起的娇艳双唇,正对着承欢露出温暖宠溺的笑容。
这一幕落在沈少君的眼里,实在是美好的有些过分,让他不敢碰触,又不舍得离开。
“二哥?”身后传来若兰欢快的声音,她蹦蹦跳跳跑过来,笑道,“二哥怎么在这里?前面大伯那里叫你过去呢。”
沈少君收回目光,转过身看向沈若兰,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好,我这就过去。”
若兰目送他离开,伸手逗弄着承欢,笑道:“二哥一向不亲近女子,连和我们姊妹间也很少来往,倒是难得和大嫂谈的来。”宝珠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二弟他,也应该相看姑娘了吧?”“不清楚……”若兰心不在焉的说,“我倒是隐隐听说,二哥他不怎么喜欢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