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时分。
季琉璃靠在贵妃椅的扶手上,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哈啊……这卿哥哥怎的还不回来?”
而在此时刚巧到了殿内的耶律卿听到季琉璃的话,不由笑道。“已经回来了。”
“让你拟个圣旨罢了,竟然去了小一个时辰的时间,御书房有那么远么?”季琉璃埋怨着耶律卿的姗姗来迟,她一个人等得好无聊啊。
虽说也不是真的一个人啦,还有青媌陪着。
但不知怎的,自她下了早朝回来,青媌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由于担心她还主动想青媌询问缘由,可青媌的句句回答听起来都像极了敷衍。
没办法,她就只有以‘去御医院叫邢祁阳’这个借口暂时把青媌支开了。
从青媌出门去到现在,季琉璃一直在想是青媌遇到了什么事还是自己无意间惹青媌不快,都快把自己给郁闷坏了。
“你这是……”耶律卿见季琉璃满脸憋屈,煞是惊讶。“发生什么事了?”
季琉璃撇了撇嘴不想提青媌的事情,佯装着自己心情不佳的原因是因为耶律卿去得太久。“你也去得太久了。”
“本来都已经拟好圣旨往回赶了,结果半道上遇到了雅雅,这才耽误了些时间,”耶律卿解释道。
“雅雅……”季琉璃听到这个名字时,突然想起自己前几日跟雅雅透露说耶律德命不久矣来着。
糟了,这几日的情况有些乱,她竟然将最重要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抓紧时间开始实施与耶律德商量好的那个计划才行。
啊!
不行,那个计划还不能实施!
制定计划的时候,她已经提前预想过可能是最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为了能在任何情况下都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
但高丽国九公主来朝和亲一事,却是她都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这也就表示着她的计划……在高丽国九公主决定和亲对象并下嫁之前,是绝对无法进行的。
否则,九公主和亲的事情势必会受到影响。
要是因此造成高丽与东临两国交战,她季琉璃恐怕是这辈子都得带着负罪感过活了。
“可不能这样!”季琉璃猛地甩了甩头,站起身就朝门扉处走去。
“璃儿?”耶律卿疾步跟上已经走到门扉前的季琉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看看君主的情况。”季琉璃一步也不肯停顿地跨过了殿门门槛,恰巧又瞥见了不远处向她走来的两道身影。“来得正好,跟我走!”
君主寝殿内,耶律卿、季琉璃、邢祁阳、富公公、青媌人立在龙榻旁。
季琉璃坐在了龙榻边富公公抬过来的圆凳上,指尖掐住耶律德腕间的命脉。
不一会儿,季琉璃就收回手站了起来。
可她却并未将诊脉的结果说出来,而是将邢祁阳拉过来坐下。“你,号脉。”
“啊?我?”邢祁阳坐下的瞬间就弹了起来,惶恐不已的摆着手。“不行不行,我不行的!”
“没什么不行的!”季琉璃将邢祁阳按坐在了圆凳上,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这是本宫的命令!赶紧的!”
邢祁阳看了看季琉璃,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已然面露凶光的耶律卿,狠狠一咬牙。“……是。”
良久……
邢祁阳的眉头皱成了一坨。
再良久……
邢祁阳的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坨。
又是良久……
邢祁阳颤颤巍巍的缩回了手,站起身躲到了不远处的柱子后方,畏首畏尾探出头看着龙榻一方的众人。
在耶律卿、季琉璃等旁观者看来,邢祁阳的举止可谓是怪异非常。
“你干嘛呢?”季琉璃忍不住问道。
虽然明知不可能,邢祁阳仍是满怀希冀。“……那个,能当我今日没进过君主寝殿么?”
季琉璃嘴角狠狠一抽。“你是想让本宫睁着眼说瞎话么?你现在明明是脚踏实地的站在君主寝殿里!”
“!!!”邢祁阳就像才惊觉这个事实似的,顿时面如死灰。“完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撇不清关系了。”
“撇你个大头鬼!”季琉璃没好气的瞪着邢祁阳。“给本宫过来!不然直接拖出去砍了!”
邢祁阳一听可吓坏了。“别别别,郡主饶命!我这就过去!这就过去!”
邢祁阳以几乎是生平最快的速度迈开步伐,冲回到了龙榻旁边。
“瞎耽误工夫!”季琉璃甩给他,开门见山。“我问你,君主的脉象如何?状况又如何?”
邢祁阳略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在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后只用了四个字总结耶律德的情况。“回天乏术。”
“就这样?”季琉璃不禁有些讶异。
她还以为,邢祁阳应该能从脉象探知耶律德身中两种毒性的事情。
难道是她太高估他在医术方面的天赋了?
“当然不……”邢祁阳开口想反驳但猛然间停住,随即恍开了视线不与季琉璃对视,沉默不语。
‘当然不只是这样!’,其实他是想这么说的。
可他不敢说。
一旦他将君主的情况说出,就表明无论是不是出于自愿,他都必须得加入这场九死一生的皇室纷争中。
季琉璃总算了解邢祁阳是多么的胆小怕事,不过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让邢祁阳逃避现实。
“‘当然不’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季琉璃刨根寻底地追问,并抛下诱饵。“想看看《千草孤本》么?”
果不其然,邢祁阳上钩了。
一听是《药千草》,邢祁阳顿时欣喜若狂的蹦跶了几下。“《药千草》……那个已经失传近百年的《药千草》?!!!”
“没错。”季琉璃失笑着点了点头。“若你能准确说出君主的状况,本宫便亲手默写《药千草》的前五本内容给你,如何?”
“没问题!”邢祁阳毫不犹豫的应道。
下定决心后的邢祁阳,整个人看起来又多了几分男儿的英豪气概,与之前瞻前顾后以求自保的懦弱行径比起来,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按理来说,寻常人要是突然听到自己能够得到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东西时,肯定会以为是被开了玩笑。
但不知怎的,邢祁阳对季琉璃那听起来荒谬至极的话却连丝毫怀疑都没有。
他就是相信季琉璃熟记《药千草》并且能一字不落地默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