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章 我不勉强你已加字

周海芬面上尴尬,这时,顾怀远就上前朝老夫人拱拱手,道:“怀远见过老夫人。”随即他的目光就投向杜雅汐,淡淡的颔首,“杜当家的,顾某明天就启程去西部,药苗的事情,下午我到府上去与你和老夫人商量一下。”

杜雅汐拱手回他一礼,“好!辛苦顾少爷了。”

“这是合作,双赢才是成功的合作。杜当家的,不用客气。”顾怀远还想要说什么,周海芬就眼睛一亮的看向老夫人后面站着的徐宝玉,连忙笑着上前,携着她的手,道:“宝玉。”

态度很是亲昵。

徐宝玉有些不适应她的亲近,轻轻的挣开手,乖巧的朝她福了福身子,“宝玉见过顾夫人。”

周海芬就笑眯眯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好好好!真是好啊。”

徐宝玉的脸唰了一下就红了。

老夫人瞧着,眉头不由紧皱,心里着实不舒服。这个周海芬,她以前看着心术不正,如今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顾怀远悄悄的打量着老夫人的神情变化,瞧出她对周海芬的厌恶,心就冷了起来。

原以为是娘亲夸大话辞了,现在看来,老夫人是真的不喜娘亲,那娘亲说的其他事情,也一定就是真的了。

杜雅汐瞧着,只觉周海芬有点像是戏台上的猴子,态度太假,表演夸张。她向姚灵芝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就由丽婶扶着离开,老夫人也由钱妈妈扶着离开。徐宝玉瞧着老夫人转身离开,连忙上前喊道:“外祖母。”

老夫人停了下来。

徐宝玉就走到了她的身边,朝她福了福身子,道:“外祖母,你怎么不进去坐?外祖母是不是还……”

老夫人怕她当着外人说一些令人揣测的话,便笑着截下了她的话,慈祥的看着她,道:“你表嫂娘亲来了人,。现在你表嫂的身子不方便,外祖母要回去接待一下。你乖乖的听话,外祖母先回去了。”

“外祖母——”徐宝玉拉着老夫人的手不放,颇有要撒娇的意味。

老夫人的脸色就又柔软了一些,携过徐宝玉的手,笑道:“多大的姑娘家了,怎么还撒娇?你得空了就来找祖母,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老夫人的声音柔和,眸中溢出对徐宝玉的疼爱。

顾怀远瞧着,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周海芬就更加的笃定了自己的决定,这亲一定要尽快成了。这老太婆还真是年纪越大,就越发没有年轻时的强硬了,自己真是高估了她。

徐宝玉就松开了手,低低的问道:“外祖母,表哥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她说话的声音很低,但顾怀远还是听清楚了。他蹙眉看向徐宝玉那娇羞的模样,不由错愕,目光随即移向杜雅汐,见她站在老夫人身旁,嘴角带着微笑,看不出有什么不悦或是情绪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徐宝玉喜欢的人是姚宸之?

那杜雅汐是看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老夫人收起了眼中的疼爱,有些冷淡的抽回自己的手,“宝玉,你和顾家的亲事日子也近了吧?你得空了就在家里多做女红,祖母就先回去了。”老夫人再不提让她去姚府的事情。

徐宝玉一听,晶眸中就染上了水气,一时竟是呆呆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就笑着打趣,“你这孩子,真是的。外祖母知道你舍不得外祖母,别也不能这样啊。行啦,进去帮你娘招待一下姑娘小姐们,外祖母回去了。”

一句话解了徐宝玉的窘迫,姚灵芝怕她再有会反常的举止,就走过来站在她的身旁,朝大门口努了努嘴,“娘,让我和宝玉一起送送你。”

“好!都乖。”老夫人笑着点头,由姚灵芝和徐宝玉一左一右的搀扶着上了马车。

回到姚府,刚下马车就见佩兰已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见到马车缓缓驶来时,眼睛不由一亮,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急急的就迎了上去。

丽婶和半夏扶着杜雅汐先下了马车,佩兰立刻朝她福了福身子,道:“少夫人,亲家老爷和亲爱夫人已经到了,随行的还有古村长。”杜雅汐点点头,心里却是疑惑,自己的爹娘和古叔都不是第一次来,佩兰怎么是一脸掩不住的焦急?

老夫人就由钱妈妈和豆蔻扶着小心翼翼的下来,她看向佩兰,就问:“你们在哪里招待亲家?”

佩兰就福了福身子,道:“大厅里。”

老夫人点点头,朝众人挥挥手,道:“走吧!去大厅。”一边走还一边吩咐钱妈妈,“燕子,你待会就去厨房看一下。”

钱妈妈点点头,“是,老夫人。”扶着老夫人进了大门,钱妈妈就让佩兰扶老夫人,自己则穿过前院,直往后院的厨房。

大厅里,杜氏夫妇和古闻清见老夫人由丫环婆子拥簇着回来,连忙起身迎了过去,“老夫人。”

“一家人不用多礼!坐下来聊吧。”老夫人走向大厅正位,择了左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杜氏夫妇点点头,眼睛就看向自家女儿,见她面色红润,肚子高隆,一身华衣打扮,一直悬着的心就定了下来。

“爹,娘,古叔。”

“欸。”杜氏夫妇笑着点头,古闻清就上前朝杜雅汐拱拱手,道:“少夫人。”

“古叔,快坐下。”

杜雅汐笑着牵过邰氏的手,母女俩挨着坐了下来。

丫环们换了新沏的茶送了上来。

邰氏疑惑的朝门口看了一眼,就问杜雅汐,“怎么不见宸之?”

“他上京城去了。”这个时候了,杜雅汐也不打算继续瞒着他们。

“京城?”杜氏夫妇惊讶出声,杜雅汐就感觉到了邰氏的手颤抖了一下。

老夫人就接过了话,看着一脸惊讶的杜远砚和邰氏,道:“药堂和姚家都出了些事,宸之亲自上京城处理去了。先前没有告诉你们,一来是怕你们担心,二来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头绪。”

“爹,娘,晚一点我再跟你们细细的说,宸之每隔三天就会捎信回来,这个时候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们就放心吧!”说着,她就又问:“爹娘和古叔都来了,药园的事情怎么样了?今年下了大雪,那些药苗都没事吧?”

杜远砚听她这么说,心就定了一些,微笑着道:“药苗放在窑洞里,好着呢。药田年前就整出来了,只等你们过去,看看该怎么下种?我们村的人谁也没有种过草药,大伙都等着呢。”

古闻清道:“少夫人吩咐的那些家肥已经备足了量,少夫人所说的那种枯草、枯树叶我们也收集了不少,按着法子发酵,前几天我打开看了,已经开始腐烂了。这个方法试过可行,往后,咱们就可以放心的收集发酵,以做药肥了。”

杜雅汐听着很是高兴,眼睛放亮。突然,她眸中的笑意骤结,看着古闻清的胸前别着一朵白绢花,就问:“古叔,家里出什么事了?”

古闻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别着白绢花,就红着眼眶走到大厅中央朝老夫人跪了下去,“老夫人,闻清知道正月里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该来串门,请老夫人谅解。闻清心急,想求老夫人一件事,所以就求着远砚兄弟一起来了。”

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红包,高高的举了起来,“这是闻清的一点心意,请老夫人收下。”

这地方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如果正月里家里有人逝世,那么家人是不可以去别人家里的。说是会把晦气带到别人家里去,所以,这里的人都特别怕正月里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实在要去别人家里,那就要准备一个大红包,用红色来冲白色,说是冲去晦气的意思。

老夫人瞧着他手中的大红包,就给一旁的豆蔻示了个眼色,豆蔻上前从古闻清手里接过红包,返回老夫人身后,静静的站在那里。

“别说怪不怪的话,我们姚家本就是行医的,对这些并不忌讳。你且起来说话,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不捎个信呢?你是我们药园的管事,那么大家就是一家人。”老夫人看着古闻清站了起来,又轻声劝慰:“你节哀顺变。”

杜雅汐瞧着心里沉沉的,就问:“古叔,到底是?”

古闻清就应道:“翠意去了。”

赵氏?

杜雅汐就明白了古闻清来这里的用意了。

“古叔,你且放心。我会帮你安排,见不见,由她决择。如果她真的不认,那般绝情冷意的话,你就权当世上再没有她了吧。”像是打哑语一样,但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明白。

老夫人点点头,赞同杜雅汐的意思,“老身也是这个意思,生其身,不生其心。我们会想办法联系她和你见上一面,具体的你们来聊。”

“多谢老夫人,多谢少夫人。”古闻清感激的点头。

这时,钱妈妈笑着走了进来,见大伙的情绪不高,又见古闻清的双眼红肿,胸口还别着一朵醒目的白绢花,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古闻清是不知道习俗吗?

她微笑着朝杜氏夫妇福了福身子,“亲家老爷,亲家夫人。”

邰氏连忙摆手,“可不敢当。”

老夫人就问:“午膳可是备好了?”

“正是,燕子来问问,午膳摆哪里?”钱妈妈就应道。

“摆松院花厅吧。”老夫人说着就站了起来,豆蔻立刻上前扶着她。众人也随着站了起来,老夫人就笑着道:“走吧!先吃午膳,吃完午膳再继续聊。”

钱妈妈瞥了一眼古闻清胸前的白绢花,想提醒一下老夫人,可转念一想,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别说不会放在心上,自己若是说了,反而失了姚家的颜面。

如此一想,她心里也没就没了对古闻清的埋怨,上前和豆蔻一起扶着老夫人率先走在前头。

杜远砚和古闻清紧随在后,杜雅汐故意落后两步,与邰氏跟在杜远砚的后面,母女俩牵着手,一路低低的说着话。走在前面的杜远砚,听着身边妻女的谈话,那软言细语,只觉宛如天籁,嘴角不禁轻翘。

突然想到旁边的古闻清,他就侧目看去,只见他一脸的愁苦,心里就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用过午膳,老夫人就留下杜远砚和古闻清说话,杜雅汐则陪着邰氏去宸院午休。母女二人平躺在床上,邰氏的手放在杜雅汐的腹部,一边陪杜雅汐说话,一边感受着胎儿的动静。

“娘,朱大娘怎么就去了呢?不是说好多了吗?”杜雅汐轻问。

脑海里就想起与赵氏过往的点点滴滴,她那人坏,但只坏在嘴巴上。

那么彪悍的一个人,这么一眨眼就说没有了,世事真是多变。

邰氏握紧了她的手,眼角湿润的道:“她那个人其实并不算太坏,只是嘴上不饶人。其实这种外面坚强无人能敌的人,内心应该比谁都脆弱。你也知道她的事情,说到底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是啊!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生为情困。”杜雅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一个女子人生的赢与输的差别,就在于她在爱情上的收获。

邰氏望着帐底,缓缓的道:“她的病情时好时坏的,不知是不是大过年的,她看着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一时触及心事,还是想起了什么?半夜里,她竟一个人提着酒到那河边的芦苇丛里的大石头上去买醉。第二天,你古婶送早饭过去,见家门大开,人也不见了。急得不得了,连忙唤了大伙一起找,最后在芦苇丛里看到没喝完的酒,还有一双绣花鞋,人是在下游的河里找到的。”

说完,邰氐就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古叔一定很难过吧?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还出葬了吧?”杜雅汐可以想象得到古闻清的伤心。

邰氏摇摇头,“没呢,你古叔想找红花回去送送她,这事于情于理都要让她知情的。”

“对!”杜雅汐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就岔开话题问了杜瑞兆和杜雅兰的情况,“瑞兆和雅兰怎样?家里一切都好吧?”

“跟村里的孩子们一起上学堂,可高兴了。我们这些大人啊,都省了看孩子的心。木青把那些孩子照顾得很好,教得很好,每天听着孩子朗朗的读书声,心情都见好。”说到孩子们,邰氏就忍不住笑意,“雅兰吵着要跟着一起来,瑞兆虽然一直在劝雅兰,但我看得出他也很想来。他们都想念姐姐和姐夫了。”

“嗯,我也想他们。就是家里出了点事情,回去的日子就一直往后延期。娘,对不起!你们一定很担心吧?”杜雅汐就面露愧色的看着邰氏。

“傻孩子,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不能再瞒着爹娘了。我们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们迟迟未归,爹娘又怎么会安心的待在家里等?”邰氏伸手揉揉杜雅汐的头发,温柔的看着她,“爹娘只盼着你们好,但并不是要你们只报喜不报忧。”

感受着满满的爱,杜雅汐不禁红了眼眶,这些日子心里压了太多的事,尤其是她和姚宸之的事情。

“娘,我知道了。”

“嗯,雅汐,你给娘说说,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邰氏想到女儿在苏城没有说得上话的人,就很心疼。

老夫人和姚宸之疼杜雅汐,这她这个当娘的都看在眼里,可是,疼归疼,爱归爱,有些事情却并不适合跟他们说。

杜雅汐就抱紧了邰氏的手臂,一五一十的将假事的事情,分家的事情,还有自己当着这个家的事情,细细的跟邰氏道来。

邰氏听了之后,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骂姚灵芝无耻之类的话,而是深深的看着杜雅汐,握着她的手,意味深长的道:“雅汐,你还是太小了。有许多事情,你还得多跟老夫人学习。老夫人真是一个奇女子,试问天下间有人能这么就分了一半家业出去?对于老夫人来说,真正令她伤心的是姚灵芝的无情,而不是那一半家业。家才是人的一生中最大的财富,家业,一可以再挣回来,二它是身外之物。”

杜雅汐点点头,“对!祖母的确是一个奇女子。”

“所以,你爹才一直劝我,让我接受这门亲事。当初,我瞧着宸之的身体,老实说,我真的不放心。我宁愿我的女儿嫁一个门当户对,但却可以相扶相持一辈的男子,也不愿嫁一个事事要自己操心,身子骨还不好的。”

邰氏第一次在杜雅汐面前说起这件事,看着女儿惊讶的表情,她忍不住的笑了。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孩子,怎么是这样的表情?”

“娘,你对女儿真好!”杜雅汐动了动身体,轻轻的靠在邰氏的肩膀上,道:“娘,宸之的眼睛可以看见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看清,但是,他会好的。女儿一定会让他好的。”

我一定会让他好起来的。

杜雅汐默默的在心里保证。

丽婶劝她要珍惜眼前人,娘亲又说‘家才是一生中最大的财富’,而自己又对他动了感情,他还恰好就是孩子的父亲,自己还可以为了他的眼睛,不用再焦急的等待亲生子的肚脐带血……

算起来,好处很多。

杜雅汐又在默默的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自己有权利来选择孩子的父亲,那自己会选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念头刚刚闪过,脑海里就浮现了姚宸之那张嫡仙般的脸庞。

杜雅汐心里就有了答案。

既然心里的人选就是他,为何就不能原谅他呢?发生那样的事情,并不是他的本意。事后,他不也一直在找自己这个黄裙姑娘吗?

如果她的孩子注定要喊姚宸之爹爹,那又为何不能提前?或许冥冥之中,这件事故就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想通了一切,也放开了一切,杜雅汐就像是搬开了一块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顿时就全身轻松,嘴角也不禁溢出了笑容。

她伸手轻轻的抚着肚子,暗问:“孩子,你可喜欢你们的爹爹?”

呃?

杜雅汐瞪大了双眼,抬头看着邰氏,道:“娘,他们踢我了。等他们出来,你可要好好的教训他们。”

说着,她的眼角已经湿润。

他们说喜欢。

她听到了他们的答案,得到了他们的共鸣。

“哪有你这样当娘的,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急着要教训他?别说让我教训,就是你教训,我也不依。”邰氏故意板起脸,可眼中浓浓的笑意却清楚的告诉杜雅汐,此刻,她很开心。

闻言,杜雅汐垮下了脸,嘟着嘴,道:“娘,我可是你的亲闺女,你的亲闺女被人欺负了,你怎么不帮着一点?”

“噗……”邰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宠溺的点点她的额头,嗔道:“你这孩子,真是的。”伸手将她搂近了一些,“睡吧!好好的睡个午觉,娘亲陪你。”

“好。”杜雅汐轻轻的应道。

邰氏一手搂着她,一手放在她的肚子上,看着大红色的罗帐,感慨万千。

过了半晌,怀里的杜雅汐抬起了头,看着邰氏甜甜的笑道:“娘,我睡不着。我舍不得睡着,娘的怀抱真暖和。”

在异世,她是孤儿。来到这里之后,她这么大的人了,当然也不可能跟邰氏睡在一张床上,这是她活了两世,第一次睡在母亲的身边。

这种感觉好幸福,好温暖。

她舍不得睡着。

闻言,邰氏就笑着掉下了眼泪,搂紧了她,哽咽着道:“真正是傻孩子,睡吧。娘亲就在你的身边陪着,哪也不去。”

这些年,苦了这些孩子。

尤其是杜雅汐,她和杜远砚内心最愧疚的一个孩子。从小就是在药罐里泡大的,能把她抚养长大,这事真的操碎了他们夫妇俩的心。

为了她的药,为了生活,她和杜远砚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过上了忙碌又清贫的生活,倒真的是忽略了孩子。

“娘,我不睡了。要不,我们就说说话吧?”杜雅汐完全没了睡意,闻着邰氏身上淡淡的体香味,心里就什么压力都没有了。

邰氏点点头,“好。”

杜雅汐就将宋三七的事情讲了给邰氏听,却没有道出自己就是绝美怪医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如同她不是原来的杜雅汐一样,她都不会告诉邰氏。

这样的事实,她承受不了。

邰氏听着就落下了眼泪,“怪不得一直联系不上前辈,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雅汐,你可一定不能辜负了你师父,一定要把她的医术传承下去。”

“好!”

“你师伯和师兄是要去药园帮忙吗?”

“嗯,娘亲觉得不妥?”

“妥!你现在身子不方便,宸之的眼睛又还没有完全痊愈。药园刚刚开始,一定是需要不少精力的,有他们这些内行人帮你,娘亲很放心!”邰氏连忙点头,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祖母也是这么想的。”

“雅汐,身边有这么多帮助你的人,你要惜福。会惜福的人,才留得住幸福。”

“嗯,女儿知道了。”

……

空老头给将紫苏易容成了巫丽子身边的丫环小离,身怀武功的紫苏没有任何阻力的进了环河胡同的姚家二房。

她看着小离出去了,这才替了进来。

进了姚景之和巫丽子居住的景院,就看到巫丽子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她四处扫看了一圈,竟没有看到其他的仆人。

想必巫丽子在姚家二房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她进屋新沏了一杯茶端了出来,当她把茶放到巫丽子面前时,她惊讶的抬起头,随即就质问:“你是什么人?”

“少夫人,我是小离啊。”

巫丽的目光冷冷的紫苏身上扫看,很肯定的道:“你不是小离。小离从来就不会给我端茶倒水,她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小姐。”

呃?还有这样的事情?

现在紫苏就更加肯定她的日子并不好过了。

紫苏见她识破了自己是假的小离,又见她眼底并没有出现慌张,就不禁蹙了蹙眉。总觉得眼前的朱红花除了换了一个身份之外,她还有很大的改变。

比如,她纯净的眼神,比如,她敏锐的观察力,比如,她的定力……

消失的这几个月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紫苏不会问她,也没有时间问她,想到此行的目的,她就不掖着藏着了。迅速的扫看了四周一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桌面上,“有人让我给你捎封信,我这就离开。”

说完,轻身一纵,轻轻松松的从围墙上跳了下去,离开了。

巫丽子伸手取出信,简单的看了一遍之后,她就收进袖中,起身回了房间。

苏城,永记酒楼。

二楼最里面的包间里,气氛沉重,坐立不安的古闻清搓着双手来回走动,嘎吱一声,他惊喜的抬头朝门口望去,就见一个女子推门走了进来。

斗篷下,一张清秀的露了出来,只是,她的眼神极冷。古闻清看着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他呐呐的道:“你来啦。”

“嗯。”巫丽子并没有坐下,而是就站在门后,冷冷的问道:“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古闻清当然知道,她口中所指的那个她是谁,当下就红了眼,嘴唇翕翕的一张一合,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巫丽子疑惑的抬头望去,见他这副样子就再也淡定不下来了,急问:“你倒是说话啊?你再不说,我就回去了。”

她使出了杀手锏,作势要转身走人。

古闻清心一急,眼泪和话也一起出来。

“你娘去了。”

“你说什么?去哪了?”巫丽子急声问道。

古闻清看着她,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再也回不来了,她死了。”说完,他就蹲下了身子,嚎啕大哭。

巫丽子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哭的男人,完全消化不了他刚刚的话。什么叫做再也不回来了?什么叫做死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她还想着,第到自己帮主子成就了大事之后,她就回去带赵氏出来,母女俩一起过好日子。

好好的,她怎么能去了呢?

巫丽子受不了这个事实,上前就揪着古闻清的衣襟,仿佛瞬间就力大无穷,愣是将一男人给提了起来。

怒目横视的瞪着他,斥道:“你究竟对她了什么?好好的,她为什么就没了?是你,是你害了她,是你害了我们。”

巫丽子仰起头,努力的逼下眼泪,“人呢?”

“她一直等你,不知怎么就失足掉河里了?我想让你送送她,所以,还没有下葬。”古闻清低低的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她找了桂香拦着,我早就活不成了。我现在也不是贪生怕死。我辜负了你娘,对不起你。我不想再让另外一个女人伤心,再对不起另外的孩子。我今天不是来求你原谅的,三日后,葬礼就要举行,你来不来送她,我不勉强你。”

古闻清看着她离开,又蹲了下去,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巫丽子回到家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她生怕别人听到她哭,就趴在床上咬着被角,呜呜直哭,像是一头绝望的野兽。

快到了晚膳时间,巫丽子就停下了眼泪,一脸平静去净房洗了脸,又坐在梳妆台前,平静的梳发,见自己眼睛红肿,她就去抿了热水棉布,热敷了一会,然后就细细的描了眼线,画了眉,扑了香粉,让整张脸看起来不再那么憔悴才停了下来。

她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又从首饰匣里取出那支银钗,平静的插入发髻中,翻了许久,又翻出了一朵镶白色小花儿的赤金发饰,轻轻的别在发髻的左侧。

刚合上首饰匣子,门外就传来小芬的声音。

“少夫人,该去老夫人那里请问,用晚膳了。”

嘎吱一声,巫丽子就拉开门,径自走在前头,“走吧!”

傅氏很爱摆架子,早晚都要去她那里问安,还要她亲自服侍她们用膳。巫丽子也不反应,逆来顺受,一笔一笔的给她记了下来,将来有一天,她会加倍加倍的要回来。

小芬就左顾右盼了一下,低低的道:“要不要等等小离?”

巫丽子就停下了脚步,冷冷的看了小芬一眼,“到底她是主子,还是我?她若是不想要这份差事,那就让她从哪来的回哪去。”

说完,她就大步出了院门。

小芬愣了愣,满腹疑惑。

这是怎么了?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就算小离丽过份,她也不会像今天这样生气。

小芬见小离还没有来,便急急的追了出去。

到了傅氏那里时,姚敬远和夏樱已经在花厅里陪傅氏说话了,傅氏见她到来,就冷冷的问道:“怎么这么迟?难道要一家子人等你一个人开饭?”

巫丽子福了福身子,低眉顺眼的道:“祖母,丽子不会了。”说完,她就发现姚景之还没有到,心里就冷冷的哼了一声。

真能说瞎话,明明姚景之还没有到。

夏樱就笑着缓和气氛,“娘,下个月就是你的寿辰了,嗅们请亲戚朋友来家里吃个饭,再请人来唱戏,好不好?我听说荣华楼的小生南宫乐天生就好嗓子,唱的戏人人称好。”

傅氏听着就轻斥:“别没了分寸,满嘴就是那些个小白脸。”

夏樱当下就被斥红了脸,有些讪讪然的垂下了头。

姚敬远眉头轻皱,心里有些生傅氏的气,当着这么多下人,又是儿媳妇的面,这么斥责自己的妻子,他感到脸上无光。

“娘,夏樱也是一片孝心,想在你寿辰那天好好的热闹一番。”姚敬远的话刚落下,傅氏就用力一拍桌子,怒目看向姚敬远,“难道我连自己家的儿媳妇都不能说了?敬远,你这辈子也就是太色厉内荏了。”

想到家里最近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傅氏就连姚敬远一起给骂了。

姚敬远不敢顶嘴,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

巫丽子听了眼珠子直转,垂首站在傅氏身后。

傅氏见他这么一副不争气的样子,更是生气,“怎么?为娘说你几句,你还摆脸色了不成?”说着,就抽出手绢轻拭眼角,“我就知道,你们都嫌弃我又老又没用了。”

一旁的夏樱看着着急,忙偷偷拉了下姚敬远的衣袖。

她的小动作却是被傅氏看见了,傅氏又喝斥夏樱:“你这是干什么呢?当着我的面还想让敬远再为你开脱不成?”

夏樱满脸的不自在,嗡声嗡声地道:“娘,我没有。”

姚敬远扭头看着又羞又惭,噙着眼泪的妻子,心里就真的来气了,他站了起来,拉着夏樱的手,就往外走。

“我们回院里去。”

夏樱就踌躇了一下,拉住了姚敬远的手,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傅氏,“敬远,万万不能。娘会伤心的。”

姚敬远咬咬牙,就道:“娘她一点也不怕我们伤心。”

说完,就强硬的拉着夏樱离开。

傅氏看在眼里,气得头顶冒烟,端起旁边的茶盏就狠狠的朝姚敬远身后掷去,哐当一声,姚敬远就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再深深的看了一眼傅氏,“娘,明天我和夏樱就搬到别院去住。”说完,他昂首向前。

“滚——有本事,你就不要回来。”傅氏指着他们骂道。

姚敬远没有任何停顿的动作,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他受够了。

他不要再这样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她想要折腾,她就去折腾吧。

他再也不管了。

反正,她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他这个儿子。

夏樱频频回头,朝着巫丽子挤眉弄眼。

巫丽子就淡淡的笑了笑。

姚敬远倒是个男人,夏樱也不坏,可惜他们生的儿子跟傅氏却是一样的,争不过,抢不过,还那么的高调。

“祖母,你别生气。景之马上就回来陪你用晚膳了。”巫丽子轻言细语的安抚着她,抬眸给一旁的菊香示了个眼色,菊香立刻就去重新沏了一杯茶。

梅香就指挥着丫环收拾干净了一地的碎片。

这时,巫丽子就像是会未卜先知一样,姚景之果然大摇大摆的嚷嚷着走了进来。见到傅氏一脸怒容,就忙问:“祖母,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你爹娘。”傅氏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姚景之先是一愣,随即就笑道:“祖母,看在他们给你生了我这么一个贴心大孙子,你就甭他们生气了。”

傅氏的脸色就缓和了一些,看着他,问道:“你这一天都上哪里去了?”

“没去哪里啊,就去看望了一下钱邦兄。”姚景之说着就轻瞄了一眼巫丽子,“他不是刚添了儿子吗?我们几个朋友聚了聚。”

钱邦?

巫丽子一下子就想起那个被她踢得满地打滚的男人。

这个男人也配有儿子?

“祖母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和那些人来往?你怎么就是不听?”傅氏看了巫丽子一眼,就道:“丽子,明天让景之陪你去一趟你姨母家。咱们二房的药馆一日不如一日,你们得想想办法。”

“是,祖母。”

傅氏拿定了主意,又道:“我看他是个会做生意的人,景之啊,你可要多学着点,咱们家可就指望着你了。”

姚景之就拍着胸口保证:“祖母,你放心!这事就包在景之的身上。”

巫丽子的嘴角就溢出了一抹鄙夷的笑。

晚膳后,一向不回景院的姚景之竟然跟着巫丽子回来了,他还让小离服侍他沐浴,足足在净房里待了半个时辰,再出来时,小离身子湿漉漉的,一脸娇媚。

小芬瞧着,心下一惊,连忙去看巫丽子的脸色。

果然是冰冷的。

巫丽子喊住了扭头腰肢就往外走的小离,“小离,你过来。”

小离扭头看去,一脸的挑衅,“我累了,要回房休息。”

巫丽子冷冷的看着小离的背影,手中银光一闪,小离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一旁的小芬,瞧着心惊肉跳,不禁惊呼:“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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