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陵城中一处酒楼。
此时日落西山,一缕晚霞斜挂在天边,煞是迷人。
二楼面向残阳处两人正隔桌而坐,其中一书生打扮的中年儒生终于忍不住说道:“不知秦爷找小的来究竟所谓何事?”
秦一拿起一杯酒水轻轻的嘬了一口,又拿起酒壶亲自为对方满上,方才笑眯眯的说道:“来酒楼自然是要吃饭的,在下早就听说先生大名,来此多日,今日终于得见,怎都要好好的喝上一场。”
这人大约三十许年纪,双目神光引现,显然精通武功,不但是文士那么简单,长得眼正鼻直,蓄着五缕长须,眉清目秀的模样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潇洒姿态。
看到秦一如此厚待也不由的有些受宠若惊,赶忙说道:“虚某不过是一小小文书,怎能劳得大人厚爱,实在是愧不敢当。”
秦一叹道:“我知先生对我也没有好印象,毕竟,如今这竟陵城连日发生的惨剧跟我也有些关联,当初若不救醒绾绾,当不至于今日内外交迫之迹向。”
虚行之闻言脸色一变,忧豫了片刻众人说道:“原来秦爷早就心如明镜,莫非您是故意如此?”
秦一避而不答,反而转移话题道:“你觉得方泽滔此人如何?”
虚行之沉吟片刻,又打量了秦一好一会儿,终于说道:“行之早知秦爷非同凡俗,索性也豁出去了,竟陵现在是内忧外患,外有江淮军窥视,内有倾城妖女,方泽滔沉迷女色不知自醒,弄至兄弟阋墙,互相残杀。”
秦一点头赞许道:“我果然没有看错,虚先生确有大才,嘿嘿,你说那绾绾是妖女却也没有冤枉她,她出身魔门阴癸派,来此迷惑方泽滔那糊涂蛋,也就他自己身陷魔障而不可自拔。”
虚行之闻言顿时色变,急忙说道:“那秦爷为何不把此事告知方泽滔,这样……”
秦一挥断他话头截然说道:“他是熏心,哪还听得进旁人的话,说了也是白说,任其自生自灭好了,这个世道从来就缺乏怜悯,若只是如此,他也实没有资格再活下去了。”
虚行之听得心中一冷,随即疑惑道:“秦爷既然知道那绾绾身份,莫非您也是……”
秦一笑道:“看来虚先生还是误会在下了,对我来说这天下只有两种人,有威胁的和没有威胁的,那绾绾魔功不下于我,与之硬拼最多两败俱伤,且她背后还有整个门派支撑,我实在没有必要自惹麻烦,所以,我俩暂时算是合作关系,大家各取所需,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就是了。”
虚行之心中暗叹:“可能吗?魔门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秦一突然问道:“先生可知这竟陵究竟有多少可用之兵。”
虚行之答道:“山庄本身兵力可达三万之众,若再加上临时整编入伍的壮丁,怎都有五万人。”
“那你觉得就以这些没有经历过多少大战的散兵游勇可能战胜杜伏威的江淮军?”
“不能,无论是经验、训练、武器等个方面竟陵兵丁与江淮军比起来都不是一个档次的,若对战起来,绝无幸理。”
秦一洒然笑道:“没错,那你说放着这块到口的肥肉杜伏威会白白的放过吗?”
虚行之越想越胆寒,颤颤的说道:“那秦爷的意思莫非是?”
“聪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莽夫的行为,既然守不住那就干脆放弃好了,这天下大棋,丢弃一两颗无关紧要的棋子说不定反而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先生认为如何?”
“若放弃竟陵,飞马牧场必会成为敌人下一个目标,唇亡齿寒,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从地形上来说飞马牧场比竟陵要好的多,真若选择战场我也宁愿选择那里,而且,对我来说无用的废物根本就没有守护的价值,这竟陵乃是四战之地,烫手的山芋,还是交给杜伏威让他自己麻烦去吧。我不日就要奔赴飞马牧场,虚先生可愿一同前往。”
虚行之仍旧心有担忧,沉声说道:“若我们撒手离去,那这城中的百姓岂不是就要遭到江淮军的抢掠?”
秦一早就成竹在胸,淡然答道:“其实虚先生还是当局者迷,这竟陵虽然是战略要地,兼且北上通道,但对我却没有丝毫作用,杜伏威此时声势正盛,手中又有数万精锐虎狼之师,内有绾绾这妖女帮忙,竟陵已是人家囊中鱼肉,我又不是白痴,犯不着跟他死磕。
行之担心城中百姓自然也看出来这江淮军就是一群无义无德德虎狼,烧杀抢掠那是样样在行,经营建设根本别作他想。城中百姓只要聪明的早就该逃走了,且我早就吩咐下边士兵让他们安排此事,行之倒也不用担心。”
虚行之震惊于秦一的老辣,看来此人早就准备抛弃竟陵了,但又奇怪既然如此他又大费周折来这里做什么呢?听到秦一明显的招揽,心中却也有些忧豫,这人性格莫测,无人知道内心究竟想要得到什么,若稍有不甚,自己岂不是?
秦一似乎看出虚行之的疑惑,笑道:“行之可是犹疑秦一既然根本就没有打算占据竟陵,为何又大老远的赶来趟这池浑水?”
“请恕行之愚钝。”
秦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嘴角一冽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虚行之说道:“若我说此来只是为了一个虚行之,至于竟陵的存否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不知先生可相信?”
虚行之身躯一震,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从秦一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案,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但思即对方多日来的行事方法确实不像在哄骗他,且他一个默默无名的小人物也似乎根本就不值得人家算计。
面对秦一如此推心置腹,虚行之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视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脸上泛起一股血色,慌忙站了起来,躬身一礼,颤声说道:“承蒙秦爷如此看得起行之,自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