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登上巨舟,但见头顶张扬的船帆已然降下,但高达四层的船楼仍旧给人一种华丽的感觉。
数十个一色劲装打扮的精壮汉子竖立在甲板两端,各个眸中精芒闪亮,太阳穴突出,显是拥有不俗的功力。
寇仲不屑的嘟囔道:“切,这知世郎忒小心了,典型的鸿门宴,看来是吃定咱们兄弟了。”
前头领路的汉子雄躯一颤,显然也听到了寇仲的不满,扭头微笑道:“诸位大爷,这边请,几位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船沿处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风灯,照亮了周围乃至河心的景致,换言之若万一打起来这里也绝对不会存在视线不及的死角,必是全部暴露在帜亮的灯火下。
在这笑面男子的带领下,一行四人缓缓走进了大厅,刚跨进门槛,数道凌厉和充满了敌意的目光几乎同时投注到四人身上。
秦一眉头微皱,这不是给老子来下马威吗?
哼,也不客气,眼眸中放射出更加张狂锐利的杀气,大厅内的温度似乎也在瞬间下降。
厅内灯火通明,原本觥筹交错饮酒做乐的声音在几人进来的刹那安静了下来。
一眼扫去,却也有他的老相识,晁公错居右,正面含冷笑的眯着一双三角眼冷冷的注视着他。
其余四人却极是陌生,显然从未见过,但居中一人却最是惹人注目:
此人五十开外,唇上蓄着时下最时行的短髯,消瘦的脸上却有着历经长期岁月磨砺出的睿智以及沉稳,眼角处虽然布满皱纹但却更平添了一丝让人臣服的感染力,双眸中没有了年轻人的好奇取而代之的是深邃以及严肃。
虽然坐在踏上,腰板却挺的笔直,予人一种极为独特的风格,让人印象深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然按照江湖规矩把人请到了这里,秦一自然也要做足了礼数,虚伪的抱拳说道:“这位高上想必就是知世郎大人吧,只是在下心中早有一个疑问,不知王公可否见告?”
王薄的眼眸一直盯在秦一身上,眼中也不住的变幻着各种色彩,让人猜不透此老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闻言淡然道:“秦一果然不是普通人,难怪会被师小姐认作是降世妖星,禅院一战更是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名字,你之行事虽胆大妄为,却深得兵法三味,倒也当得妖皇两字!”
秦一讶然笑道:“前辈这样说秦一是否该感到荣幸,妖皇吗?这名头听起来倒也不错,不过,早就听闻前辈和了空大师乃是方外好友,这次大发武林贴也算是为其出头。
但俗语有言,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既要出头就要有承受一切怒火的心理准备,前辈既早已退出江湖,何必又来赶这趟混水,不若回家做个闲散翁,起码能够保得自己性命无碍。”
秦一话音未落,一旁黄衣青年早就按耐不住,尖锐的嗓音喝道:“住口,你等卑鄙小人只会行这鸡鸣狗盗之事,如今死到临头尚不自知,劝你们最好赶紧交出宝物,还能留个全尸。”
“白痴!”
秦一冷冷喝骂一声,全作疯狗叫唤,也不理会这人,但正是这种态度更是气的青年双目充血,险些忍不住动手。
寇仲嘿嘿怪笑道:“哈,恕小弟方才眼拙,这不是长白第一高手王薄公的公子‘雷霆刀’王魁介公子吗?自从上次长江一别,我兄弟两人至今想起仍旧怀念公子当日的‘英姿’呀!”
王魁介一声冷哼,正欲开口反击,王薄颔首说道:“秦一你确实功力超绝,但也不要小看天下英雄,而且以你一人之力难道真的想要行这逆天之事?”
秦一脸上始终一副嘲讽的表情,淡然道:“然则……王公的意思就是让我做那缩头乌龟,乖乖的把东西交出来,对吗?”
“砰!”
猛地一拍身前矮几,真的上边酒菜翻飞,早就与秦一结怨的晁公错一脸冷笑道:“算你小子聪明,若是识相的就知道该怎么做,莫要撕破脸面就不好说话了。”
跋锋寒幽冷的声音传来过来:“狼要吃羊的时候绝对不会放弃,你要战,那就战,看最后鹿死谁手!”
秦一拊掌赞道:“老跋说的话我爱听,反正话不投机,不若就按江湖的规矩拳头大的是老大,谁最后能从这船上走出去,这宝物就归他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物,在周围灯火的掩映下放射出摺摺的精光,正是他从寺院中抢得的那块古怪晶石。
“唰!”厅中早就蓄势待发的几人再也按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无不双目灼灼的盯着秦一摊开的手掌,彷佛那就是天下间最耀眼惑人的色泽。
谣言的发散力度最是惊人,只是一天时间关于和氏璧的各种版本的‘内幕’已经传的天下皆知。
最可信的就是其中藏有能够破碎天道的武功秘籍。
人心皆贪!
试想面对这种诱惑几人可以拒绝,又有几人能够保持平静,对于天下武人来说这个消息无疑就是一枚令整个江湖沸腾的炸弹。
有杀错,无放过!
好东西还是拿在自己手中才是王道呀!
大厅中的呼吸声似乎在一瞬间有些沉重。
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秦一随手上下抛掷着晶石的动作更是让人蠢蠢欲动,定力最差的王魁介双目泛光,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天下间最美丽的色泽,不知觉中手中雷霆刀已然出鞘。
王薄此时却紧皱眉角,凝视了秦一一眼,叹息道:“秦一行事,果然干脆,若是平时老夫倒真想交你这个朋友,但现在为了了空老友以及天下苍生,这晶石必须留下,动手!”
“砰!”
身后的厅门猛地被撞开,十数个彪形大汉满脸杀意的闯了进来,人手一柄寒光闪闪的弓弩,锐利的劲矢毫无疑问的直指四人,手指已然扣到了手柄上。
“老乌龟果然阴险!”
寇仲怒骂一声,早已第一时间向王魁介所在的方向掠去,这小子最是奸猾,几人虽是高手但弓弩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产生的威胁却让他丝毫不敢忽视,心中自有打算只要跟王魁介这‘敌人’战在一起,谅王薄那老东西虎毒不食子,到时就可争得一线反击的希望。
其余徐子陵跟跋锋寒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两人默契的向王薄攻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两人联手擒下王薄,到时候不怕众人不乖乖就范!
秦一早知道这是场鸿门宴,而王薄也不是项羽,以这老东西的狠辣绝对会狠下杀手,故虽然一直面露微笑,但暗地里早就神识外方打醒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付虽是可能出现的‘意外’。
门外的杀气虽然小心隐藏,但却也瞒不过他的感应,却也没有揭破,只是脚下默运功力,迹此危机关头,暴喝一声,浑身妖气纵横,强横无筹的劲气如巨锤般狠狠的轰进了脚下。
巨舟上的楼船建筑本就选择的质量轻盈的木板,哪能经受得住这妖邪的全力一击,顿时宣告破碎。
那些弓弩手只觉脚下一阵巨颤,下意识的就放开了手中的箭矢,但正是这毫厘之差却也微微偏离了目标,秦一双掌鬼爪棘张,展开鬼魅身法,桀桀怪笑着如杀神般冲进了这些弓弩手的阵势中。
屠戮,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