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烟白回到客栈, 尧天二话不说的命小儿备了热水,想洗清一身的泥泞,也让淋过雨的身子暖和一下。
把烟白放在一边, 尧天踏入浴桶, 摘下面具, 搓洗着身子。烟白在屋子里好奇的东张西望, 最后停在了尧天的包裹前。
“唔知。”
尧天听见烟白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转身一看,竟然是它在翻捣自己的包裹!“小东西!你干嘛?”尧天看着对方正用嘴巴好奇的咬扯着一张羊皮卷,那是秋让自己保管的重要物品!当下“哗啦”一下起身, 也不顾自己赤裸着身子,便跨出了浴桶。期间, 手不小心被木桶边缘的突物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尧天也没在意, 一心都放在顽皮的烟白身上。
地上满是尧天身子上滴落的水珠,烟白见尧天冲冲向自己走来, 一时竟呆愣在了原地。
尧天看着傻呆呆的烟白,皱眉。是自己错觉么?怎么觉得烟白好像是吃惊瞪大了眼睛似的?而且貌似还有些害羞的神色?一只狐狸害羞?真是天方夜谭。尧天暗笑自己的多虑,扯过一旁干净的布巾,把身子围披起来。
“小白,这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千万别弄坏了。快放开。”尧天蹲下身子, 试图从烟白的口中夺下羊皮卷。可是操作上似乎遇到了实际困难, 烟白非但不肯不松口, 反而还和尧天争抢起来。
“小白!松口!”这样扯来扯去, 万一坏了该如何是好?这东西虽然自己不稀罕,可是却大有人为了他拼命。何况现在这还是秋交给他的东西, 意义非凡。尧天知道这羊皮卷是秋的师父临终给的,也知道对秋代表的意义。如今秋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并非是为了让他的去寻找宝藏或者觉得藏在他这里比较安全,而是作为秋给他的信物,定情信物。
“唔知!”小烟白似乎也倔强,就是不肯松口,它玩的正开心呢,为何不让它玩?
“你!”尧天气急,伸手作势要打烟白。
烟白这才认识到尧天在生气,非常生气。“呜呜”两声,松开了口,窜到一旁的角落,可怜巴巴的缩起了身子,盯着自己。
“哎。”尧天一叹,自己怎么就跟一只畜生急了呢?它又不懂什么,只是性子顽皮罢了。“小白过来。”尧天试着让自己笑的亲和,眼里充满了歉意。
烟白慢慢的动了动身子,随后一步步靠近尧天。
伸手直接抚上对方的小脑袋,揉了揉,再揉了揉。烟白这次伸出舌头,舔了舔尧天的手指,算是原谅了他。
“呵呵。”手指被温热的舌头舔舐着,感觉苏苏麻麻的。尧天不禁笑出声来,心情一放松,另一只手上的痛感才稍稍传来。
尧天低头一看。“咦?”不知道何时,手上伤口流下的血滴到了羊皮卷上,那被血滴到的地方竟然开始变色显出了不一样的图案。
“这是……?”尧天此刻是声音里带了丝颤抖,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内心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莫非是血让羊皮卷显出了不一样的图纹?想到此种可能,尧天心一横,抬起手指咬破了皮,把血滴到羊皮上。
随着血滴落的面积扩大,羊皮卷上的图案开始明显起来:连绵的山脉,错综复杂的小道,高耸的悬崖,深幽的小潭,字体潦草的批注……看着入目的一个个标识和位置,尧天恍然大惊。
这!竟然是自己极为熟悉的地方——自己转世而来的地方,修行并待了七年的山谷!而宝藏……便是在阴阳潭底么?
该说什么?天意?还是命中注定?尧天突然间觉得好笑,而他也确实的笑了出来,只是笑声中带着些微的苦涩。
秋,若你是我,定然也会想笑,也会想感叹命运作人吧。想得到的人得不到,不稀罕的人却偏偏得到。此刻,往日的争夺、阴谋、杀戮都变得可笑之极。
“小白,你说这世间怎就会有如此多的巧合?若人命本就由天定,为何我们还要如此努力的去活?为何我们还要如此可笑的去争去夺去试图改变?”人定胜天?先在看来竟如此可笑。
“唔知。”白狐狸睁着无辜的双眼,眨巴眨巴,似乎不懂为何尧天要露出如此无奈的表情。
“呵呵,我都忘了你只是只单纯的小狐狸了。”尧天抱起烟白,用脸蹭了蹭它可爱的小鼻尖。
“呕!小白,你可真够脏的。”一把把烟白拎远了,一脸嫌弃的说:“快洗洗,不然不要你了。”
烟白被拎住后颈,无法挣脱,只能晃动着四肢反抗,可惜,反抗无效。尧天一甩,把它扔进了木桶中,溅起了大片水花。
“哈哈哈。”一扫刚才心底的不快和阴郁,尧天看着在水中挣扎打滚的烟白,一下笑开了怀。
迅速的帮着烟白洗好澡,尧天把烟白放到桌子上,用布帮他擦干皮毛。烟白无奈的舔着自己湿湿的毛,变用怨妇般的眼神看着尧天。这让尧天再次笑了出来,他的小烟白,真的好可爱。以前是茄子逗着自己,现在茄子去从军磨练,换成了这小东西。自己,一直都是幸运的吧,从未尝过真正的寂寞。
拿起梳子,尧天梳理着自己长长的头发,看着铜镜中模糊的面孔,突然,梳着头发的手顿住。
是他的错觉么?怎么脸上的图纹变淡了?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屋外传来了仓库的敲门声。“少主,少主你在里面吗?”是潭随的声音。
尧天回神,想到自己的无故失踪一定让潭回和潭随心急了不少时候,忙回应道:“是我。”起身,带上面具,走去开门。
潭随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随后在看到来人的模样后,大脑瞬间产生了空白。
仅仅穿着白色衬衣,漆黑的长发略带湿意的披散着,偶尔几缕还调皮的贴在他的脸上,使得他本就白皙的脸更为苍白。湿润的唇娇艳欲滴,银色的面具为他增添了非一般的神秘魅力。胸口的衣襟微敞,露出大白雪白的肌肤。
尧天就这样直直的站着,却抵不住自身散发的慵懒气质,配上半张绝艳的脸,唇边勾起的淡笑,真正的风华绝代。一代妖姬也莫过如此吧。
这样尧天让潭随顿时满脸通红的别开头去,心脏猛烈的跳动,速率极快。说出的话也开始结结巴巴:“少……少少主。你你……你没事吧?”
“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抱歉。”尧天不是没发现对方的反应,若是以前,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调笑对方一番,顺带开开玩笑。可是,现在的自己,似乎无心去那么做了。
从前那个天真的自己早已远去,何时起,他的性子竟渐渐的有了阴暗和晦涩。经历了太多,让他们每个人都在变,变的不像从前的自己,变的无法控制自己。
“别这么说,少主你……你没事就好。那我去告诉潭回。”慌张的转身,步伐凌乱的离去。
“呵。”尧天摇了摇头,却不知到底为何。
而离开的潭随直到见到潭回,才冷静了下来。
“随,怎么如此慌张?难道是少主他……”
“少主没事。”潭随见潭回一脸惊恐,连忙否定了他的揣测。随即又说:“我只是跑的太过匆忙,所以才会稍稍有些微喘。”
这个解释,一点也不能让人信服,不过潭回也无意追问就是了。只要少主没事便好,其他的事情,他都没兴趣关心。“少主现在在房中?我去看看。”
刚踏出一步,却被潭随拦住。“别去,少主现在刚沐浴完。”
潭回狐疑的瞥了他一眼,继而终年严肃木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调笑:“原来如此,难怪你会如此的慌张了。是不是你看见了……”
“不是!你别胡说!”
“不是还那么紧张?”
“说了不是就不是!你干吗这副表情!”可恶,自己仿佛越描越黑了。这个潭回,自己和他认识了那么久,今天仿佛重新认识了他般。
“是——吗——?”上扬的语气,显然摆明了毫不相信。
“你!我懒得和你说。”
“那就别说了,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潭回一脸的严肃,随后拍了拍潭随的肩膀,表达着安慰。
“够了,潭回你!”生气,潭随很生气,却气的无法反驳什么。
“哈哈哈。”潭回笑了起来,随后还是绕过潭随走向屋门。
“说了不要去!”
“放心,我只是去楼下准备吃的,少主沐浴后一定还未进食吧。”
潭随顿时一阵尴尬,收回拦截的手,红着脸走进桌边替自己倒水解渴,实则是在掩饰自己是情绪。“要去快去,别磨蹭。”见潭回还不走,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潭随忍不住怒叱。
“好,我这就去。”潭回打开屋门,走了出去。突然,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只听他说:“随,我们认识多久了?”
潭随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只是呐呐的回答:“算上一起被皇上收留的时间,已经十多年了。”
“是吗。”轻声叹息,潭回没有回头,嘴边却挂着个奇怪的笑容。“随,你要好好保护少主啊。”
“回,你怎么了?”他为何说这样的话?真让人奇怪。“难道你就不用保护少主了?“
“不,我当然也会好好保护他,只是提醒你别因色忘我罢了。”举步快速离开,心里默数三二一。
“潭回!”饱含怨气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潭回笑,果然还是忍不住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