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雷, 派你去打探的事如何了?”
一头红发,粗犷高大的男子飘然降落在白衣男子身边。“尊主,潭默进入漆国都城五天了, 今天似乎混入了宫中。潭随, 还在漆国边境。他的目标估计就是范衍星。”
“还是唤我公子, 宏雷, 你从前可不是这么拘束的。”
“那是以前……”不自在的看了看身旁的人, 若非他,自己估计也苏醒不来,青焰尊主不会管它小小一幻兽的死活。
“我还是我, 我的改变有那么明显?好吧,外在的确变了不少, 内在……”眼底瞬间划过一抹光泽。“总之, 宏雷莫要叫我尊主, 我不习惯。还是,你真的觉得这么叫你才舒服?”
“当然不是。”自己还是喜欢叫主子, 叫公子,尊主……把它与他的距离拉的更远,遥不可及。
“那便是了。”
尧天向北方望去:“似乎,还是要去一次呢。”
“公子是想去救潭默?”见尧天没有反驳,宏雷忧心的道:“可是, 青焰尊主说过……”
“宏雷莫担心, 一切我有分寸。”尧天没有让宏雷继续说下去。心底何尝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 但人就是这样。没有能力的时候无力望天, 有了能力了, 就想去改变这片天……潭默,自己不可以看着他去送死。
“那, 公子一切小心,有何需要吩咐我们即可。”
“宏雷,你和闪绝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职责。刚继任,族内会有很多事要处理吧?还有我对幻界制定的那些新规则……怕是会有不少反对的。”
“公子放心,幻界的事,我和闪绝会看着。何况还有冰灵龙王的帮助。”
尧天点头,“那我先行一步。”转瞬间,消失在原地。
看着消失的人影,宏雷微露忧心的神色,随即幽幽开口:“你说,主子他会没事吧。”
“恩,不会有事,主子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随着回答的声音响起,另一条欣长的身影出现在宏雷的身旁。
“是啊。”自己和闪绝能有今日的修为成就,也多亏了主子。自己何其有幸。
“宏雷,我们先回去吧。”而今之际,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才是最首要的。
“好。”
漆国皇宫,远离战场的硝烟,一派安乐祥和,鼓舞生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想来,这漆国的皇帝,也并非什么大贤明君。
潭默看着来来回回的宫女侍卫,努力的压下内心的慌乱与紧张。掩在衣袖下的手不停的颤抖着。那不远处的无极殿内坐着的人,便是自己今日要杀的人,快了,很快他便要动手。
“传幽州戏团。”
殿内的传唤声惊得潭默猛的抬头。这是轮到自己了。
当日与潭随分开后,他潜入漆国都城,混入幽州戏团,并且以精湛的舞剑夺得美名,获得了今次来皇宫献艺的机会。
“默,走了。”
身边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别担心,瞧你紧张的,皇上见了还以为你初次登台呢。到时怪罪我们欺君,我们可要被你拖累了。”这话是说笑,却让潭默震楞。
自己的行动,必定会害了他们吧?这些个人,虽是漆国人,却也不过是平民百姓。来漆国的这几日,他深刻了解到民心——其实都是相通的。希望国之强大,希望国之安定。
战争,带来太多的苦难,自己何尝不是在为依国与凌国的百姓而来此?想到皇上的嘱托,想到自己肩负的责任,潭默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底已经没有了恐惧。
既然一定要背负罪孽,那犹豫又有何用。
龙椅上,那明黄是身影,臃肿的体态,挂着虚伪笑容的脸,细眯的眼眸。果然是老狐狸一只,自己真能成功吗?即便不成功,也一定要伤了对方!他潭默的命,绝不可以白白牺牲。
抽剑,轻起,微动。“嗡”,剑鸣声,仿若欢快的清吟。
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便是让所有人为之惊叹的绝世剑舞——然。
“保护皇上!”
突然偏走的剑锋,直直刺向漆皇。“叮”剑被漆皇的贴身暗卫拦截,潭默此刻反而毫无畏惧了起来,没出一招都带上了以往没有的决绝与气势。让那些暗卫毫无招架之力。
近身,出手。刺中漆皇的同时也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匕首同样刺入了自己的腹部。原来,漆皇也会武艺?自己,还是失策了。
漆皇的伤势并非致命,潭默却是受了重伤。本就没有打算逃走,潭默看着把自己围的死死的众多侍卫,再看向不远处捂住肩胛的漆皇。手中的剑被随意的甩落,继而放声大笑。“哈哈哈,漆
皇,你果然是只老狐狸,我还是小看了你。”
“你竟然敢伤本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潭默一甩衣袍,席地而坐。双手摊了摊:“悉听尊便。”命知下一刻可能便是死亡,潭默却是想把最后的风度尽显无疑。他们凌国的人,个个都是无所畏惧的。腹部的伤口已经痛到麻木,失血过多的身子开始微微发颤,嘴唇惨白。
漆皇边由太医包扎着伤口,边笑是嗜血 :“似乎你很享受失血的感觉?那本皇便成全你。”刺眼!他那副坦然的淡定的模样真是刺眼!想看对方痛苦,想看对方挣扎尖叫,想看对方痛不欲生苦苦哀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挑断他手筋脚筋,扔入蛇窟。”
当尧天赶到时,潭默已经扔入蛇窟几个时辰了。远远的,看见漆皇离开的身影,那脸上的笑是如此叫人厌恶。
自己,还是晚了吗?
忐忑的靠近,放倒门口的侍卫,还未踏入,便听见里面传出虚弱的惨叫声。声声嘶声力竭,却由于对方的虚弱而半途就变为喘息。
内心的恐惧升起,每一步的靠近都带着身体的颤抖。直到那血腥的画面入目,尧天再也支撑不住的滑落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嘴。
面目全非的脸,血肉模糊的身体,偶有白骨身处,几十条细蛇啃咬着对方的皮肉。不,不能再称之为皮肉,因为那些也早已经腐烂不可辨认,更像一块块肮脏的烂泥。
这样的人,为何还能存活?为何还没有死?尧天试着去细看,才发现了异样。潭默身后的柱子上,一条巨蟒盘绕着,不时的吐出猩红的舌头,惊悚可怖。
原来,漆皇为了折磨人,竟然派人利用幻兽的灵力延续人命,让对方保持清醒的意识。仅仅是吊住最后一口气,一但那幻兽离开,对方马上就会死去。
指甲刺入自己紧握的拳中,漆皇!你竟然!
“啊啊啊——杀了我!漆皇你杀了我!”
痛苦的声音一次次的回荡在漆黑的空间。尧天看着对方忍受的折磨,跃下蛇窟。瞬间,四周的群蛇都退散而去,连巨柱上的巨蛇都缩了缩蛇头,不再吐信。
“默,我这就让你解脱……”凭空一划,漆黑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尧天咬牙,泪流了满面。
出手的剑毫不犹豫,一剑正中心脏。潭默瞬间仿佛看见了一张没若天仙的绝世容颜,那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身上的痛仿佛都随着他的出现而褪去。
“默,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手中柔和的光覆盖上对方的身躯。光芒褪去,潭默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只是那脸上挂着笑容的人,再也不会开口说话,再也不会与自己交谈。
往事如风,依稀记得从前的种种。初次的相见,而后的相识相知。彼此的共事,不经意间的言笑。
“你,回幻界,从此莫要再让我看见。”带着猩红色泽的眼眸看向柱上盘绕的巨大蟒蛇,尧天抱起地上的人,离开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默,我带你回去。带你回秋身边。”
那些曾经让他们忘却的记忆,自己会让他们重新记起。秋,等着吧。这一次,真的会是最后一次,绝不分开!
那一夜,长鲁大陆的上空,突然响起了一个空灵的清脆嗓音,念着那奇怪的词句。众人都道是神明显灵,奉为奇观。
黄色的风尘
喊暮春新柳
扬落梧桐紫青幽梦
怀一支嫩芽的玫瑰
与风相争
与土而合
娇红还未心意
寐眼却已滴穿
与青草舌吻
相伴泥土的混沌
几斗清泪
播种繁华的精灵
似梦而动
开往留恋的江畔
不待青鸟和箭月黄昏
合欢平添一缕紫气
连成望眼欲穿
寻空悟神
辽远的情迷
悠悠欢呼
浪尖的海日
聆听潮湿心房
故乡颤抖的迷惘
隔日,这首奇怪的词被流传于大街小巷,脍炙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