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敢问老爷,小女子该坐哪儿?”在中年男子几近发痴的目光注视下,君柒柒故意不自在地僵硬问道。

“坐这、坐这!”听到君柒柒的话,男子猛一惊,连忙将原本坐他身旁的女人全赶走,“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拿酒来啊!还有,把门关上!”

门,关上了,而关上门的楚天阔,自然立刻在那可以略窥屋内动静的小孔前就定位。

“谢老爷赐座,锦书先敬老爷一杯。”

门关上后,君柒柒依言坐至男子身旁,乖巧地拿起酒壶为他倒酒,在他只顾瞧她那其实什么也看不清的衣裳时,就先灌了他五大杯,然后东拉西扯的闲话家常半会儿后,突然轻叹了一口气,低垂下脸,幽幽说道——

“老爷对锦书实在太好了,让锦书都差点忘了,锦书其实在这城里,这城里……”

“别哭啊,小美人儿,你这一掉泪,爷的心窝都碎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给爷听,爷给你作主!”

望着君柒柒那副欲语泪先流的怯怜模样,男子自然摆出一副天塌下来有他顶的气魄,然后在开口之余,不忘悄悄搂住她的腰,并试图将手指伸入她腰后的衣裳裂缝中——

“老爷您也知道,锦书自家道中落后,便离乡背井一人独自在城里生活,虽是一介风尘女子,但也未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说着说着,君柒柒故意挪了挪身,让男子看得着摸不着,然后续续幽幽说道,“可不知为何,我每回出门,想和街坊们聊聊,可他们一听我姓‘伺’,便打我骂我,赶我出门,甚至……”

“伺?”听到君柒柒的话后,男子忽然一愣。

“伺候老爷的伺。”一发现这人有反应,君柒柒更故意把咬字咬得含混不清,然后悄悄示意门外的楚天阔专心听

“哦,这个伺啊,难怪了!”听到君柒柒的解释,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这群村夫愚妇,居然怕到连伺、是都分不清了!”

“老爷,难怪什么呢?锦书傻,锦书不懂……”听到这里,君柒柒就明白自己找对人了,所以她更故意将身子贴近男子身侧,口中不住娇喃着。

“不怪你。”

望着君柒柒那副怯怜怜的娇态,男子紧接住她的腰后,话匣子整个开了——

“十多年前啊,这城里不知哪儿冒出了个疯婆子,每到夜里,就满大街的哭嚎,那声音当真是骇人得很,每个听过的都说,听到那声音,就像在作一场永远醒不了的恶梦一样。”

“她是谁啊?”君柒柒抬脸轻轻问道。

“没人知道。”男子耸了耸肩,偷摸了一把君柒柒的胸口继续说道,“半个月后,城里半数人都受不了了,想堵她,可就是堵不着,最后,便在她最常出现的路上,布下了个大陷阱。”

“她……上当了吗?”

“上当了。只是被逮着后,她依然不断的挣扎、发狂,厉声诅咒着所有人,听得每个人心里都瘆得慌,就想尽快将她赶离。”

望着听得专注的君柒柒,看着她酒后浮着嫣红的娇俏小脸,男子眼底闪过一道邪光,然后边说话边将手指悄悄伸入她胸前裂缝中,轻轻摩挲着她的**上缘,“可她就是不走,所以最后,几乎是被人连打带拖给硬拖走的,当时那地上拖得是道道血痕,而她就在道道血痕中,用尽最后一口气疯狂怒咒着所有人,说——”

“她说什么了?”听到男子居然在这关口停下,君柒柒自然急急追问。

“她说她是‘是’家人,敢欺负她的,特别是淫害,这辈子绝不得好死!”男子口中说得惊心动魄,更说得半个手掌都伸进君柒柒胸前的裂缝里。

“她……死了?”听到这里,君柒柒真有些恍惚了,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一个这样悲伤的故事,更没有想到楚天阔要找的,竟是有着这样一个悲伤故事的关系人。

“死了。而她死后,这城里还真就有不少人死于非命,弄得大伙儿人心惶惶,再不敢提此事,并且有人还传说,她其实有一个女儿,隐姓埋名住在…….”

“住在哪里?”眼见男子就要说出最关键的部分,君柒柒更焦急了。

“你们都出去。”但此时,男子却对屋里的人挥了挥手。

“是。”望见男子的动作,一旁人自然心知肚明的快快离去,但站在门外、此对才终于望见屋内全景的楚天阔,却动也没动一下。

“把门关好,给我滚远点!”望着杵在那儿动也不动的楚天阔,男子不耐烦地低斥着。

“你去吧。”见状的君柒柒连忙对楚天阔点了点头,因为就差一步,她就可以问出所以然来了。

静默了一会儿后,楚天阔确实离去了,但是是去屋内将男子掀翻后,一把扛起君柒柒,在众人的尖叫与男子的咆哮咒骂声中,纵身飞入暗巷……

“放我下来,就差最后一句话了啊!”

“你过去都是这么打探消息的?”一把将君柒柒丢至客栈柔软的床榻上,楚天阔冷冷问道,脸色有些莫名的阴晴不定。

“差不多吧。”一路趴在楚天阔肩上直接被拎回客栈的君柒柒,一待可以自由活动后,什么也没有多想便立刻起身向房门走去,“放心,没事,过去还没人识破过我的乔装呢!”

君柒柒之所以回答“差不多”,是因为过去她打探消息时,确实都如同今日一般乔装打扮,然后说话连拐带骗的,若要说不一样,则在于今日为怕楚天阔认不出她来,所以没戴易容面具。

但说完这句话的君柒柒,却发现自己走不出去,因为楚天阔就像座山一样挡在门前。

“来,让让,让我再回去多问两句,保证明天就能找到人了。”推了推楚天阔的手,君柒柒抬头望着他又说。

楚天阔依然没动。

楚天阔异常的反应,令君柒柒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她放下手,仔细凝视着他的眼眸,看着他眼底夹杂着怒火与一股不知名的压抑与浑浊,许久许久后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你生气了,为什么?”

无怪君柒柒不明白,因为虽然在他人眼中,楚天阔就像颗硬石头一样,不熟悉的人想找他说句话都难,但这半年来,她还真没见过他动怒,了不起就冷眼冷眉冷语的将人吓退后冷冷转身,所以她真不晓得为何在这节骨眼上,他会生起她的气来。

“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望也没望君柒柒一眼,楚天阔依然静默,许久后,才冷之又冷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我怎么不爱惜自己了?”

楚天阔如此严厉的指责,一时间令君柒柒有些懵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明白他今夜变得如此古怪的最可能原因。

“哦,你说他的手是吧?没事,摸两下不会少块肉的。”

原来是这事啊,她还以为怎么了呢。

假扮成青楼女子去探查,被摸两把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反正那人也没摸着什么,更何况他就在门外,她真有事一定会唤他的,他紧张什么呢?

“没事?”听着君柒柒轻率的回应,楚天阔臂膀一僵,缓缓眯起眼望向她,然后在愈来愈混沌的脑中。恍惚响起“不能让她跟‘她’一样”的声音时,手突然往前一伸,一把紧握住她的右半边浑圆,“这样叫没事?”

“你——”当右边椒乳隔着衣衫被楚天阔蓦地紧握住时,君柒柒又愣了,愣得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别过眼呐呐干笑,“我真的不在意,所以你也别去在意。”

其实过去的君柒柒向来小心、警敏,但由于知道楚天阔就在门外,更相信门外的他比她更注意她的安危,所以今夜专注于聆听,迫切想得到答案的她,根本没意识到那男子的动作,若非经他提起,她还真不清楚那人做了什么。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将这些话说出口好像有些怪怪的,更何况,事发当时到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是”家后人下落的她,根本不知如何在意也没心思在意啊……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到君柒柒这句话后,原本便已有些狂怒的楚天阔,眼眸霎时间变得暗黑,眼前所望到的一切,全仿佛被哈哈镜照着般的扭曲变形,连自己的声音,都变得好远好远。

而他的意识,更回到了三年多前,那个耳畔回荡着“要不是你,她绝不会变成这样”,“她会有今天,全是你这个狼心狗肺害的”凄厉哭叫声的那一日……

“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娃子!”

真的不明白楚天阔为何要在这种小事上纠缠,所以君柒柒的回应不免也有些倔了,但在他紧握住她右边半盈浑圆的手愈握愈重,紧瞪着她的眼眸愈来愈浑浊时,她微皱起眉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不对劲,有些不对劲,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今夜的他,实在太不像他了,她认识的他,绝不是个如此无礼之人!

他虽不爱跟女子打交道,甚至在面对那些明显对他有好感的姑娘家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离我远点”的熊熊气势简直让人想叹息,但真遇着女子需要帮忙,或家中宠物、牲畜出问题,听闻他“救兽神手”大名来到他眼前哭得泪眼模糊的,他起身从不退疑,并且全程以礼相待。

可这样的他,今夜恍若坠入某个恶梦中无法清醒一样,完全失去了他平日的淡静与理智,失控地任心底最压抑与黑暗的一面,整个浮上台面,左右着他的所有思绪与行动……

“你懂?”听着君柒柒的话,楚天阔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关心与自己的失控,反而一把将她拉至身前更狠狠地问道。

“我懂,所以你先静静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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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楚天阔拉至身前,当两人离得那样近,近得她都闻得到他身上温热的纯男子气息时,君柒柒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因为这样的感觉,好怪好怪。

“那你懂男人对你这样做对,心里在想些什么?”

听着君柒柒一口一句“我懂”,却反而别过脸去再不望向自己,楚天阔恍若被激怒般地一把撕碎她的前襟,然后用力搓揉着她柔嫩白暂的丰盈挺翘椒乳!

他一定要让她知道,什么样的事是危险的,绝不能让她像“她”一样!

“呃啊,你……”

当从未被人如此霸道碰触的传来一股痛意对,君柒柒才终于明白,原来楚天阔口中的”懂”,指的是男女情事,而不是她以为的寻常人情世故、世间百态!

若是男女情事,她确实懂的不多,所以她虽熟知人体所有脏器分布,勘尸之术更是尽得真传,也聆听过家中三名老者半咳嗽半图示地对她讲解男女**、孕育子嗣的方式,但由于她从没婚嫁打算,也没兴趣与人肌肤相亲,这样的她,又怎会特意去了解男子好色的心理呢?

“你懂男人对你这样做时,你稍一不慎会发生什么事?”

他一定要让她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开玩笑的,绝不能让她像“她”一样!

“抱歉,我弄拧你的意思了……”

听着楚天阔一声比一声躁狂的低吼,感觉着传来的阵阵痛意,君柒柒再忍不住举起手轻握住他的双臂,“但我保证,我可以保护自己,下回,也一定会格外留心的。”

“下回?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