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梦里,我不断地走着,走着,周围却总是一片黑暗,我不会感到疲惫,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中出现了一栋小屋。小屋是那样的熟悉,我感到莫名的亲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不由自主的,我竟然走向了小屋,缓缓地推开了门。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内心始终响着一个声音,告诉我过去,过去。
小屋里闪着昏暗的灯光,一张八仙桌,两把梨花椅,墙的两角是两个破旧的橱子,外加一张铺着草席的床,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小峤,你来了?”床上一个邋遢的老头子笑呵呵的看着我。这声音,感觉好熟悉。还有那笑呵呵的老头,虽然笑的确实挺猥琐,不过我却感到莫名的亲切。
他是谁?这里又是哪儿?无数个问题充斥着我的大脑,仿佛要爆炸了一般。我想不出为什么,只感觉十分的头痛。
“小峤,你不能待在这里,喝了这酒,回去吧。记住,鬼虽可怕,但有时候人心更可怕。”说完递给我一个沾满污垢的酒葫芦。
我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我也不想听懂他在说些什么,因为任何思考,都会令我感到头痛。我只是机械的接过了酒葫芦,一口气喝尽了里面的酒。
这酒,怎么这么烈?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昏地黑,一切似乎都旋转了起来。我大声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又一下子掉进了无底的黑暗中……
终于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一切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天旋地转的世界逐渐归于平静。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身上白色的衣服,我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左手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喉咙干涩的厉害,或许是出于本能,干涩的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水,水…”
病床微微一晃,一个身着红色T-恤的女孩突然起身。修长的马尾辫扎在脑后,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应该是趴在床沿造成的。看到我,她的脸上又惊又喜,却没掩住浓浓的黑眼圈。
“醒了,你终于醒了。”像是在同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眼里竟然闪出了点点泪珠,浸湿了那本已十分修长的睫毛。
匆匆的、手忙脚乱的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我眼前,似乎是担心水的温度太烫,她轻轻吹了几下才递到我嘴前。温热的液体浸润着干涩的喉咙,如饮甘露。
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跑出病房,“医生,他醒了!”本来她的身体就很瘦削,急促的跑动下,她的背影更显单薄,甚至连声音,仿佛都有些嘶哑。
一番烦躁冗长的检查。“奇迹,真是个奇迹,流了这么多血,这么快就醒了。”主治医生留下这么一句话,接着就是漫长的点滴。吊瓶里的液体一滴滴滴下,流进我的血管里,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在我身体里的流动。
“小慧,我昏迷多久了?”恢复了些许力气,我终于能转过头,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孩。
“三天了,”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或许是太激动的缘故吧,“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这样做…”轻抚着我的额头,她的手明显有着些许颤抖。
“因为我怕你虐待那只鬼啊。”我淡淡的回答着。
“傻样”,苏小慧终于破涕为笑,浅浅的酒窝映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像一朵紫红色的丁香花,淡雅而又幽柔。
悠长的午后时光里,苏小慧细细的给我讲了在我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那个被我绑在树上的黑衣男子果然是赵承武的堂弟赵亮。
赵亮在赵承武的公司里是二把手,可他的野心不小,不甘于在赵承武手下做事。可是赵承武一手创办了公司,在公司里德高望重,平时对待员工也很大方,因而挺受员工爱戴的。通过正常途径没法取代赵承武,赵亮便打起了歪主意。只要赵承武一死,还在上学的赵晓婷根本就没什么威胁,公司就是赵亮的了。
在金钱和地位的诱惑下,赵亮便起了歹心,从一年前就开始处心积虑,想把赵承武置于死地。可人算不如天算,赵亮怎么也没想到我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先是食母鬼的尸骨被烧毁,接着连他自己也被打晕抓住。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最终赵承武把赵亮永久的送进了监狱---你要想问赵承武这件事是怎么做的,那我还是用赵承武的原话回答吧:能用钱办成的事儿根本就不算事儿。
至于赵亮为什么能驱动百鬼,我就不得而知了。虽然这极像‘九龙令’中的百鬼令,但具体的百鬼令施展出来是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这里也不好随便下结论,只能由他去了。再者真正的百鬼令没有高深的法力是施展不出来的,赵亮虽然确实会邪术,但远没达到施展百鬼令那样高深的功力。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邪术。奈何赵亮的嘴严得很,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我们也就放弃了。
后来赵承武也来医院里看了我好多次。他给我和苏小慧每人一个十万块钱的存折,起初我们俩不肯收,见他执意要给,我们也就收下了。也许十万对于赵承武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对于我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是全家好几年的收入。
最后一次来看我时,赵承武一脸真诚的对我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赵承武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你这人情我记着。别的我没有,钱和人脉却多得是,有需要尽管说。”赵承武也确实是个性情中人,这年头,哪个老板不是见利忘义?像他这样的人真的越来越少了。
半个月后,我终于办理出院手续回到了学校。当跟我已经熟悉了的护士说“再见”时,我心里想着还是再也不见了吧,我可不想再进医院了。
因为怕父母担心,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估计等寒假回去手臂也已经完全康复了。杜雨涵曾想去医院照顾我,被我婉言拒绝了,因而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是苏小慧在照顾我。因为左手不能动,吃饭这样简单的事在我眼中却显得十分复杂,无奈,每次吃菜都是苏小慧拿筷子喂我。哈哈,这也算享受了一把事事被人照顾的生活吧。
半个月的时间,我竟然比以前胖了一些,身上不再全是排骨了。而苏小慧天天往返于学校和医院间,明显的瘦了一大圈,原本瘦削的身体更加弱不禁风,看得我心疼,却又没法阻止她。以她的倔脾气,也只有她自己能说服自己吧。
左臂上仍然缠着厚厚的纱布,不过做些简单的活动都没有问题了。回到学校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就连平时最不喜欢的英语老师,这几天都显得那么和蔼可亲。
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大家都在疯狂的突击,复**军里甚至包括孙猥这样的学渣,不,是学粉,说学渣都太高估他了。我也不例外,看《九龙诀》的时间明显少了许多,更多的时间用在了复习—更准确的说是预习上。
要说最疯狂的莫过于期末考试前几天的学生了,通宵熬夜各种复习,倒是有一种复习不完,不对,是预习不完不睡觉的毅力。平时冷冷清清的图书馆在这两天也时时爆满,可谓一座难求。有时候为了占座,不得不早早起床在图书馆开门以前就去排队。
当然,占座的多,纷争也就多。有的人占了座一天无人,空荡荡的桌椅上只有几本用来占座的书;也有的人从一楼跑到五楼,找遍整个图书馆也寻不到座位,经常可以见到因为占座而起的纷争。
作为一个一向低调的人,我本以为这样的纷争永远也与我无关,却没想到世事总是那么难料。连日的熬夜复习难免产生疲惫,那天早上一醒来,时钟已经指向了八点二十,距离图书馆开门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糟了,又要占不到座了。”无奈的抱怨一句,我还是赶紧洗漱,早饭都没吃就冲向了图书馆,寄希望于还有一两个空位子能被我找到。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不一会我就找到了一个空位,而旁边的三个座位都被书占下了。
拿出最令人头疼的高数开始复习,还没十分钟,就被一个男生打断了:“嗨,这个位子我早就占了,只是没放书。你再找个位子吧”。
什么?我有没有听错?本来占座这种行为就很令人生厌,你竟然没放书,这是拿空气占座呢?
余光向四周瞥了一眼,四下里都是占座的书或是正在复习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别的空位子。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我尽量平和着语气:“不好意思,我来的时候座位是空的,现在我已经坐在这了,你还是再找一下吧。”
或许是看我瘦弱吧,这个男生竟然挑衅般的推了我一把。因为没有任何防备,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这可真的把我惹火了,你这是拿我的礼貌当好欺负呢。
一起身我毫不犹豫的一拳砸在他的鼻梁上,鲜血顿时迸出来。他显然被我一下打懵了,反应过来以后就朝我扑过来。呵呵,我虽然是很瘦弱,可也跟鬼打过几次了,难道还会怕这个愣头青?一个侧身躲过他的拳头,反手一拳砸在他的脖颈上,就见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好在事情没有闹大。愣头青一会儿挣扎着起来,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就匆匆跑开了。呵呵,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