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事不小啊,不管是夏恒,还是傅谨时,甚至大污秽,都能为前仆后继的为你效命,真不简单。”
姓赵的再也不是那个雍容慈祥的表情,脸色现在阴测测的:“跟你哥哥苏晗,一模一样,我倒是很感兴趣,你们俩,哪里来的这种本事。”
“赵叔叔过奖了……”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您如果能有用得上我这本事的,您只管开口。”
“想不到你还挺上道。”那姓赵的微微一笑:“那你就跟着我,做我的指南针找龙神尺吧!”
这是要绑架么……
“可以倒是可以,”我犹豫了一下:“可是傅谨时和夏恒他们要是来捣乱,我怕给赵叔叔添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是外道话。”那姓赵的大手一挥:“那几个小毛头要想着跟赵叔叔斗,还嫩了点。你放心,跟着赵叔叔,不会亏待你的。”
只要不把我做成了人铸,我就千恩万谢了,亏待不亏待的,谁敢奢望啊。
之前听着倪秋的意思,这姓赵的不是很聪明,但愿我能找到机会浑水摸鱼,能闯出去找夏恒……
“来啊,”姓赵的跟身后几个人说道:“把她给捆起来,堵嘴蒙脸带回去。”
我心头一紧,看来是我把他想的太好了……
接着他还对我笑:“你身份特殊,我只是不想在这里产生了什么骚动,你理解赵叔叔一下。”
我赶忙点了点头:“理解理解,您只管来吧。”
说着我特别配合的对他最瘦弱的一个手下走过去了:“你轻一点,我怕疼……”
姓赵的这才是个放心的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我猛地将那个瘦弱的手下一把推了个跟头,就冲着人多的地方跑:“赵家找到指南针的线索想私吞,大家快来啊!要不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了!”
姓赵的没想到我来了这么一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跑了还好说,抓回来就没事了,可是赵家的名声要是弄坏了,那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立刻大声咆哮道:“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赶紧把她给我抓回来!”
那几个手下也没想到我这个本来已经到嘴的鸭子还能踢腾踢腾的飞了,一个个也慌了手脚,跌跌撞撞的就过来追我,别处的人听见这里的骚乱,也赶了过来:“指南针?是说找龙神尺的指南针?”
“没错,就在这!”我现在就算是上了风口浪尖儿,那也光明正大,总比被姓赵的拉走强点,真要是被他拉走了,谁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大帮人闻声之后,乌泱乌泱的往这里赶,我趁着乱,见缝插针就往人群里钻,逃生最强技能,叶隐于林!
果然,大家都去找姓赵的问这问那,将赵家人围住了,我这才逆着他们钻进了人多的地方,一边低头躲避一边想,千万不能让刚才围攻大污秽的时候见过我的人再看到我……
现在这里一团乱,我从哪里出去呢……
还有傅谨时……也不知道傅谨时怎么样了。
“诶……”
正在我考虑着从哪儿出去,忽然手腕被人抓住了,接着是个低低的声音:“过来!”
我一抬头,只见来的居然是齐葱!
齐葱把自己身上的连帽大衣脱下来兜在我身上遮掩头脸,接着跟上次出现一样,雷厉风行的把我扯到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压低了声音:“我哥呢?”
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现在得马上出去找他,你有没有什么门路?”
“有倒是有……”齐葱拧了拧眉头:“但是未必容易。”
我也明白,现在肯定更是戒备森严,尤其我的事情又闹大了。
“对了,”我问道:“傅谨时怎么样了?”
齐葱既然知道夏恒的事情,刚才也许她也在现场。
“他没什么事,”齐葱有点担忧的说道:“不过差点送了命,毕竟那是个诛杀大污秽的灭灵阵,幸亏他反应的够快,而且他也托辞说是想着保全你去找龙神尺,并没有别的私心,也就混过去了……他是个有本事的人,特别有本事。”
我都明白,他是个聪明人,可是说不出哪里,就让人觉得不对劲。
“要不,你去看看他?”齐葱盯着我:“他……好像……”
我忽然想起来那个芳草萋萋的夏天,我是那么喜欢他。
正是因为曾经那么喜欢,反目成仇的时候,心里才格外难受。
“他没事就好,我去了也没法子帮什么忙。”我抿了抿嘴:“他也不需要我。”
齐葱有点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嫂子,傅谨时他不是坏人……至少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你该不会看上他了把?”我勉强着玩笑:“比起他来,更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出去,我这种麻烦,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不是么。”
“齐葱!”忽然在这个时候,夏恒大表姐那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在那里干什么?身边是谁啊?”
齐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的心也给悬了起来,大表姐要是抓住我,大概跟姓赵的抓我没什么区别,一样是拖回去做成人铸……
“这个……”齐葱马上换了一副笑脸:“我就是随便拉了个人了解情况。”
“是么?”那大表姐的声音却还是魔音穿脑一样不肯离去:“那是谁家的孩子?”
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只要她看见了我的正脸……
“是我妹妹。”正这个时候,西施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了起来:“叫倪萍萍,本来只是带她学习一下阴阳会的各种规矩,谁知道刚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下子把我们冲散了,大姐,夏恒呢?”
大表姐的声音稍微热络了一些:“夏恒……好像去追大污秽了,那个孩子,就是心高气傲,什么事情都要拔尖儿,吃一次亏就老实了,梓慕,以后你还要多帮着大姐劝劝夏恒。”
这个大表姐还真是能打肿脸充胖子,情况变成了夏恒去追大污秽?这么能吹牛,要是去写小说,一准是个大神。
“是么,还以为来了能见见她呢……”西施的声音挺失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趁着这个功夫,齐葱就悄悄的把我往后推,同时另一只手接力似的拉住了我的胳膊,带着我往人群里穿梭,是倪丹。
倪丹示意我千万不要出声,就这样,大表姐和西施的寒暄声渐渐的远去了。
“倪丹……”我低低的问道:“刚才你们上哪儿去了?”
“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啊!”倪丹低低的说道,你打开了门,我们只觉出来被一阵阴风给掀开了,再反应过来,就看不到你了,这把我吓的,还以为你真的喂了大污秽,你说你要是死了……”
他顿了顿,才说道:“还怎么找龙神尺。”
我心里明白,他未必心口如一。
“谢谢关心,我命大。”我接着说道:“你有法子把我领出去?”
“你不是有倪家牌子嘛?”倪丹得意的说道:“仗着我的牌子,阴阳会你随便哪里都能走。”
可是,今非昔比,现在是个非常时期。
果然,到了大门口,只见戒备森严,进出大门的检查工作堪比高考考场。
“我过去。”倪丹忽然说道:“你跟着我,什么时候一旦找到了机会,你赶紧往外跑。”
这个……我倒是也能猜出来他的用意,置之死地而后生?没人相信,造成骚乱的指南针敢从正门出入吧。
说话间,倪丹已经拉着我过去了,但是他并没有闯门,而且用力拍了拍窗台,拿出倪家祖传的颐指气使来:“里面为什么那么乱?我爷爷在哪儿?”
“呀,这不是倪家的小少爷么!”倪丹刷脸成功,被人认出来了,来人赶紧礼貌的迎过去:“里面现在可闹大了,又是大污秽又是指南针,也不知道犯哪个太岁了,这样流年不利,小少年跟家里人是被冲散了吧?”
“知道还问?”倪丹瞪起了一双滴溜溜的圆眼睛:“赶紧派几个人送我找我爷爷去,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
“是是是……”早来了几个人点头哈腰的送倪丹回去,倪丹顺势忽然对着内庭一丛松树来了个一惊一乍:“那不是大污秽和指南针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
那几个人眼睛自然而然全看向了那几棵松树,我趁着这个功夫,一秒钟也没浪费,一头就跑出去了。
身后一下子吵嚷了起来,我根本没顾得上听他们到底在吵什么,一头就冲着外墙跑,耽误了这么半天的功夫,白洗和夏恒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我这辈子,从来没跑的这么快过,而就算这样,我还是嫌自己没多长两条腿。
夏恒……夏恒……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可是到了外墙的松树枝条下,却什么都没看见。
四面空空如也,连他们两个的影子都没有。
难道说……大污秽背信弃义,还是把夏恒给……
太阳已经完完全全的沉没到地平线下面,四周暗影幢幢,万家灯火闪耀,我忽然一阵害怕。
像是整颗心被掏走了,空荡荡的害怕!
“姜茶!”忽然一个妖娆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在这呢!”
我转过头去,只见一棵香樟树下面站着的,正是许久不见的萍姐姐。
萍姐姐冲着我勾了勾手指头:“还以为你跟那个傅谨时搞到一起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我被发现了,在倪丹他们的帮助下才跑出来的,耽搁了一阵,”我忙问道:“夏恒呢?没事吧?大污秽呢?”
“你跟着来就行了。”萍姐姐衣锦夜行,没人看得到她,她的身姿背影也依然妖娆无比:“大污秽倒是靠谱,跟我这种,简直是天壤之别。”
大污秽做了什么事情了?
我满腹狐疑的在萍姐姐的带领下进了一个酒店,不由傻了眼:“大污秽还能开房呢?”
“所以人家是个大污秽啊!本事就是大,连普通人也看不出来他的来头,”萍姐姐妖娆的指着电梯:“你来按,16楼。”
我忙开了电梯,低低的问道:“你之前没在骨灰坛里,上哪儿去了?”
“这个么……”萍姐姐那白皙的面孔表情一下子古怪了起来:“少问!”
要是没看错,这是尴尬?
萍姐姐也会尴尬,可真新鲜呐。
不大一会儿,电梯到了,萍姐姐一马当先走了出去,叩了一扇门:“白洗,我们回来了。”
门开了,白洗站在屋里,长身玉立,非常仔细的打量了我一圈,像是这才放心了:“你没事?”
“没事。”我早看见了夏恒还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现在……已经天黑了啊……
“夏恒,夏恒……”我过去摇他:“我回来了!”
可是他还是没有反应。
我转过头望着白洗和萍姐姐:“他这种情况,能看医生吗?”
“不好意思,”白洗还是那种毫无歉意的抱歉:“我动的手,普通的医生看不好。”
“那他……”我喉咙紧了起来:“会不会死?”
“不会。”白洗十分肯定的摇了摇头,我刚要是个放心的感觉,白洗就接着说道:“会魂飞魄散。”
是啊……如果他没法子被阴差勾走,也只能是魂飞魄散了。
就跟倪丹说起的,夏恒的妈妈一样。
我低了头,看见自己的手在颤。
白洗转了身:“祝你们好运。”
萍姐姐倒是有点着急:“你去哪儿?”
白洗答道:“他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几乎是生离死别,外人在,不合适。”
“这倒是,”萍姐姐犹豫了一下,好像还说了什么话,可我却全没听进去,只听见身后慢慢的安静下来了。
夏恒现在看上去还是跟平时一样,睫毛那么长,鼻子那么挺,哪里哪里都那么好看。
“喂……”握住他的手:“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他没回应,手一直是凉的。
“夏恒……你别说话不算数!”握着他的手一下子就紧了起来:“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你说你会一直照顾我的啊!苏晗还没找到,傅谨时的事情还没说清楚!”
这话说的真苍白,真没味道。
像是被人嚼过的口香糖一样。
脑海中忽然想起来了,他对我笑,跟我说:“你怎么这么蠢。”
酒窖的台阶上,他说:“不过是想跟你独处。”
开封的夜市他把我拖出来,眼睛亮闪闪的:“我甚至希望,找到苏晗的时间晚一点,再晚一点,这样的话,我就可以一直跟你在一起了。”
大桥下面的吻,浴室里面被他看光,火车上被萍姐姐控制着的手,走马灯一样在旋转着,光怪陆离,哪一幕都让人想哭又想笑。
魂飞魄散……就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么……
“夏恒,你起来,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我死死的握着夏恒的手:“还有很多的路想跟你一起走!”
“就这些?”夏恒的睫毛一抖,真的睁开了,黑魆魆的眼睛闪烁着:“还有么?”
“夏恒,你醒了!”漫天花火也好,太阳月亮也好,什么都比不过从他眼睛里面闪过的光!
他笑的虚弱,勉强的抬起手来,摸在了我脸上:“是醒了……不论如何,我还想再看你一眼……”
“呸呸呸,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赶忙说道:“你都醒了,肯定很快就好了!我知道,你什么都做得到,而且你说话算数……”
“如果,我真的撑不下去……”夏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桃花大眼流转着恋恋不舍:“傅谨时能替我照顾你,我知道,他喜欢你……”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根本不算数!”我连忙说道:“你不是说过了,我这么蠢的人,没你护着,是活不下去的,我不用别人,我只用你护着!你……我怎么办!”
“他会做好的,他认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夏恒的眼睛黯然失色,跟平时的张扬完全不一样:“你是他认定的人。”
“可我认定的不是他,而是你!”我说出了这辈子说的最认真的话:“你好起来,只要你愿意,我们继续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
“一辈子……”他的眼睛也仅仅回光返照似的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你能在我魂飞魄散之前这样安慰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不是安慰你!”我连忙说道:“我喜欢你啊!我真的喜欢你!”
这话说出口来,眼泪也像是泄洪的水坝,一下子泛滥了起来,大颗大颗往下面砸,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哭,我拼命的让声音是个高兴的调子:“我比喜欢我自己还要喜欢你!我身边的人谁也不行,非得是你!你好起来,只要你能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谢……”夏恒终于微微是有了一些动容:“你能为了我哭,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可是现在我快要撑不下去了,很累很累,我想休息一下……”
我后背都凉了:“不,你别休息,你看着我!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最后还有个心愿,”夏恒的睫毛抖啊抖的,像是蝴蝶翅膀一样:“你能不能,吻我一下。”
“什么最后的心愿!”我的心像是绷紧了的线,敏感的一触就要断:“我们来日方长,我们还有……”
我话还没说完,夏恒的手,就已经从我的手里凉凉的滑了下去,他的眼睛,完全闭上了,只是唇角,还残存着一丝笑。
“夏恒!夏恒!”我从来想到,我嘴里会发出那么尖锐可怕的声音:“你醒醒,你起来!你看看我!”
可是他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是个什么感觉,我没法子形容,只觉得眼前一片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头贴在他胸口上,什么也听不到。
好冷……他身上好冷……
天崩地裂,不过如此,我从对面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苍白着一张脸,像是被人抽了魂。
“夏恒……”我抓住他的肩膀拼命的摇,可他还是没有反应,我不信:“夏恒……”
他的薄唇现在也是灰白色的……
捧住他的脸,想也没想的低下头,吻在了他凉凉的唇上。
软软的,还是熟悉的草木气息,只是他再也没法子回应,再也没法子回应……不对,为什么,唇齿是纠缠在一起的?
怎么回事?我豁然睁开眼睛,只见夏恒虽然还是闭着眼睛,可分明是个享受的笑容。
想抬起头,他却猛地睁开了黑魆魆的桃花眼,终于是那个平时带着邪气的闪耀,接着扳住了我的肩膀,一下子反过来将我压在了床上,攻城陷阵的更深入了!
他……没魂飞魄散?
而且,这么生龙活虎,力气还是跟平时那么大,再说,仔细一看,他身上白天受的伤,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白皙的皮肤还是那么光洁!
跟被虎头崖的碎玻璃割伤了一样,恢复的飞快!
这么说,我被骗了!
一股子火砰的在我胸*开,简直能照亮整个黑沉沉的天际,愤怒的伸手使出吃奶的力气要推开他,可他看着瘦,却坚实的了不得,我根本推不开!
夏恒王八蛋,大骗子,小人,无耻,下流……许许多多的话想骂,却被他堵着张不开嘴,憋得几乎要窒息了,于是故计重施还想着咬他,但就在碰上他柔软嘴唇的时候,忽然下不去力气。
我舍不得。
“近墨者黑,我想我也一定变蠢了,”良久,他才抬起头,薄唇水润润泛了红,看的人心跳加速,却拧了英挺眉头是个挺懊恼的表情:“不然,为什么要喜欢这么蠢的你……喜欢的的命也可以不要。”
“我看你确实蠢,蠢的简直……”简直想不出什么东西来比喻!
骂不出来的最好方式就是要打,于是我抬起手来,手腕却被他眼明手快的抓住了,修长的手指一紧,黑魆魆的眼睛眯起来:“你想谋杀亲夫?”
“你要脸吗?你是谁亲夫?”
“谁刚才说,要跟我一辈子在一起?”夏恒得意的像是偷了鱼的狐狸:“你婚也求了,我宅心仁厚,想想就可怜可怜你,勉为其难答应吧……”
“你流氓!”
“下次换个新鲜的!”
我还要挣扎,衬衫扣子好死不死却给挣脱开了,脸一红,身上顿时就凉了,他的眼睛往下一扫,微微又泛了红,俯下头,性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又低又危险的说道:“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