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大家了,先吃点饭吧。”沃尔德请大家在椭圆形的大餐桌前坐定,拍了拍手,一个穿着笔挺黑色管家服的管家从偏厅走进来,双手推着一辆硕大的餐车。
柯凡森老师摇了摇脑袋:“我不饿。《莫德桑理论》呢?”
对学者而言,相对于吃饭,他们更看重知识的汲取。显然丫头雪珂也是如此,她的视线焦点完全不在食物上,而是书。
古堡的餐厅就在客厅右侧,那硕大的客厅完全就是个庞大的图书馆。无数的书摆放满了无数的书柜,煞为壮观。这小妮子很快就看到了许多绝版古籍,兴奋的经常没有表情的脸都艳红起来。
沃尔德拍了拍脑袋:“我都忘了你们的尿性,不吃就不吃嘛。如今希腊经济危机,我也没钱请人,整个古堡也就只剩下一个跟了我一辈子的老管家了。他会带你们去书房的,你们跟紧点,小心迷了路。”
这偌大的古堡,初步估计一下,都不下六十个房间。如今只剩下两个人居住,想想都觉得瘆的慌。确实对于哪怕不太路痴的人而言,没有人指引,迷路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也没吃晚饭,虽然有点饿,但是还能忍得住。这个古堡,给我的感觉实在太怪异了。我的小心翼翼,已经开始神经质起来。
“请各位贵客跟我来。”年老的管家点燃一根蜡烛,带着我们朝古堡的内脏走去。
自己没有用错词,确实是内脏。老旧的古堡如同一个活物,在我的感官中,大门是嘴巴,客厅和饭厅是眼睛。而被灯光照亮的那硕长的走廊,就像是食道。
沃尔德没有跟过来,他显然觉得舒适的享受吃晚饭比招待老对头更重要。
典型的希腊人!
我们一行在黑漆漆的走廊中走了足足有五分钟,书房终于到了。
柯凡森老师与雪珂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而自己却有些犹豫。管家耐心的在门口等着我。虽然自己疑虑重重,但是却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沃尔德教授会对我们不利。事实上,他除了跟柯凡森老师在学术上有些不对付以外,在国际上的名声都挺好。
可不知为何,那股不太舒服的感觉,在进入了古堡后,越的滋长茂盛。甚至自己的右眼皮都挑个不停。这可不是什么令人身心愉悦的预兆。
“哇,真的有《莫德桑理论》。不止如此,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哇哇,哇哇哇,荷兰皇室的孤品藏书都没有沃尔德教授的书多。”书房里,红的雪珂显然是被震撼了。这个平时犹如面瘫的女子,没有停歇的出一连串惊讶。
她随手将一本十分中意的书从书柜上取下来,就此陷入了知识的海洋里。
柯凡森老师也捧着初版《莫德桑理论》,他的手微微在抖。老师在激动,作为学了一辈子博物学的学者,有生之年能看到博物学的圣经,简直像是在做梦。
我一直保持着清醒。越是有足够诱惑的东西,我越是清醒。
诱惑本身,就是带着目的性的。沃尔德收藏着《莫德桑理论》,恐怕他不说出来,没有人会知道。但是他却告诉了老师,甚至还大方的拿出来供我们阅读。
期间,真的像是个东道主般,热情洋溢。
这怎么想都不正常。他肯定有什么目的。
绝对有目的!
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这时,自己突然想到了些东西,惊讶的一屁股从软绵绵的沙上跳了起来。
“怎么了?”见我一脸煞白,魂不守舍的模样。柯凡森老师略微有些惊讶:“小夜,今天的你可不太像平时的你。”
“老师,雪丫头,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见鬼了一般,大声喊道。左手拽着老师,右手拉扯雪珂的胳膊。也不管他们乐不乐意,满头大汗的就朝书房外走去。
“夜不语先生,我书还没看完。”雪珂抗议道。
我怒视她:“命都快没有了,还看书。”
“怎么回事?”柯凡森老师皱了皱眉头。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沃尔德教授恐怕在准备一种人神共愤的东西。”我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
作为至少藏书数十万的古堡书房,这个书房极大。我们来到书房门前时,居然现门紧紧的关闭了。
“打不开。”我用力扯门,门被锁的很死。门板是橡木,光凭人力根本就砸不开。
书呆子雪珂扶了扶眼镜框,突然愣了愣:“那是什么?”
我抬头一看,整个人都呆了。
门的正中央,居然用红色的丝线挂着一个东西。
是钱!
古钱!
怪模怪样的中国式青铜古钱。
在一个欧洲的古堡中,看到中国的古钱,而且是用红色的绳子吊在门框上。作为中国人,到底有什么感觉。这个如果非要形容的话,肯定会很复杂。
总之我震惊无比,大脑转了好几圈,这才努力反应过来。
“这枚古币,和你们中国古代的钱币,似乎不太一样。”雪珂丫头不愧是书呆子,状况明明已经够诡异了,她居然毫不犹豫的将古钱从红绳上拽下来,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你看,不是圆的,反而像个人头。”
古币确实像极了人头,有脸有鼻子,呈现贝壳状。在微弱的书房烛光中,反射着冰冷邪异的光泽。
“这是一枚鬼头钱。”我的眼睫毛猛跳了好几下。
雪珂不太理解这三个中文字的音:“****钱?”
“是鬼,头,钱。”我咬着牙齿矫正她,啥叫****钱啊,听起来太违和了。
“的确是鬼头钱。”柯凡森老师凑过脑袋,看了几眼,判断道:“这枚古币仿海贝形状、带有文字,以铜制作。应该是古中国春秋时,楚国宰相孙叔敖下令制造的。”
作为博物学家,考古自然也是学科中的一门分支。
我点头:“孙叔敖制造了鬼脸钱后,庄王嫌铜贝重量太轻,下令将小币铸成大币,称为鬼头钱。老百姓却觉得不方便,特别是商人们更是蒙受了巨大损失,纷纷放弃商业经营,这使得市场非常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