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雨灵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总觉得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好像不久前自己才跟谁说过同样的句子。
他俩一路无话,一前一后的往黑夜中唯一亮着星星点点灯光的村庄跑。看山跑死马,接近一个半小时才到村口。
这是山峦间一小块平地上的小村庄,村里靠着挖梯田过活。一条潺潺溪水从山顶缓缓流下,发出好听的滴滴答答声。山清水秀映照中,平静的小山村上空却密布着厚厚的乌云,仿佛有什么凶厉的东西潜伏在这片宁和里,想要将所有人吞噬掉。
“好强的戾气。”越是靠近这平和的小山村,游雨灵越是心惊肉跳。远看这个地方她就早觉得不对劲儿了。靠近后那股惊人的难受感压抑的她透不过气来。就连手上那歪货天师教的罗盘,也开始唰唰唰的转个不停。
不多时,罗盘的指针从针座上脱落,木蜻蜓似的猛飞了出去。还没来得及反应,这木制的罗盘已经‘啪’地一声,在女孩的手心里裂成了两半。
游雨灵倒吸了一口冷气。老爸不动声色的瞥了她的手一样,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吧,还没进村子连罗盘都没了。还不走留着当烤肉啊,赶紧的!’
女孩顿时被自己的脑补弄得更气了,随手将罗盘一扔,掏出了别一个罗盘来。这罗盘来头可不小,是她在一次佳士得秋拍时捡漏拍买到的正品天师教罗盘,不光开过光,看年头也有上百春秋。父亲那穷逼恐怕见都没见过。
这罗盘一拿出手,指针就转的更欢了。眼看就要步上一个的后尘,游雨灵恼了,捏了一个手印,将一张纸符贴在罗盘上念念有词。罗盘的灵动终于被压了下去,恢复了正常。
父亲完全没察觉到一旁的女道姑在闹小脾气,走到村前只残存了一半的牌匾下。没过多久有几个人就迎了过来。
“找到了吗?”那几人都穿的破破烂烂,山里人在那个年代,基本都是这个模样。灰褐色的粗布棉衣,脏兮兮的如同很久没有洗过。满衣服的补丁不说,还个人的棉裤连脚踝都遮不住。
十多年前深山穷苦人家几乎一家人就有一两条裤子,谁要出去见人了谁穿。轮着出门干农活。游雨灵心里暗暗替自己的幻觉叫好,连细节都还原的如此精细。医院里隐藏的超自然物品,又让她更精细期待了。
“幸不辱命。”父亲对一个穿的稍微得体一些的老人说:“村长,本人找到了一个上好的墓穴,应该能埋的住他的尸身。”
“太好了,太好了。”村长惊喜道:“事不宜迟,我叫醒整村的人,一起去抬棺材。”
“现在不急。”父亲掐指算了算:“挪棺材至少要等到三更天,还需要再准备一些物件。”
他列了一些物件交给村长,村长认识几个字,看了并不长的清单后,脸上露出了为难:“黑狗血还容易弄,可这黑鸡和黑山羊的血一时半会儿凑不到啊。糯米也不够。真把那么多糯米全拿出来了,全村的人撑不到明年就要青黄不接了。”
“如果凑不齐,一整村人恐怕也活不到下月了吧。村长!”父亲语重心长的说。
村长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不停的哆嗦。他身后的人也恐惧不已。最后老人一咬牙,狠狠点了点头:“行。只要命在,粮食算得了什么。啃树皮吃野草也能熬过去。咦,道长,你背后的姑娘是谁?”
爸爸瞥了奇装异服的游雨灵一眼:“路上遇到的女道友。她说她看到这里怨气惊人,想来看看。”
“胡闹。”村长吹胡子瞪眼,走到女孩跟前赶她走:“女道姑,这可不是什么游山玩水的好去处,搞不好命都会丢在这里。快走快走。”
游雨灵眼睛圆睁:“村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会死在这里?我也是道行的好不好。看好了!”
她手一翻,掏出两张纸符利索的结了几个手印。手印时而像是游鱼飞鸟、时而像是繁华绽放,最后以疾风骤雨收尾。手指间的两张黄纸符在结印的时候随风点燃,只见她用燃起的火符分别在村长的双肩、眉心上点了点。
村长整个人都定住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舒服点了吗?”缠绕在村长身上的惊天怨气肉眼可见的消失的一干二净,游雨灵很满意。
“舒服,舒服惨了。”老村长腿也不痛了,腰也不弯了,被游雨灵神奇的手法弄得心悦神服,直叫仙姑。
她得意的看了老爸一眼,老爸却哼了一声,显然对她这装神弄鬼的小手段很不屑。
本来还神清气爽的游雨灵,顿时不爽了!她姑奶奶不爽起来,就肯定有人倒霉。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她死鬼老爸。
“棺材还埋在土里吗?”老爸问村长。
村长连连点头:“在。前些日子一位道长拼死用尽最后法力将棺材钉入了土中。可最终遭到反噬喷血而死。埋得土浅了些,今天的秋雨一下,恐怕就会将棺材上的土冲干净。”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过去。”听完这句话,老爸略有些担心:“那只棺材见不得光。”
游雨灵眨巴着眼,她很好奇。虽然明知道父亲会死在这儿,但具体情况母亲没有详细提到过。或许是为了怕女孩想不开替父报仇。
她和老爸一起抬腿向村子里走去,两爷子走路的姿势也一模一样。没走多远就听到村长的大喊声:“两位道长,你们去哪儿,走反路了。”
两爷子一看周围环境,顿时两张脸都羞的发红。估计路痴这种病是遗传,游雨灵她老爸和她一个德行,也路痴的不得了。俩人明明是顺着村子的灯光在走,走着走着就拐着弯,呈U字形,歪歪扭扭的踏上了通向村外的来路。
“这一定是村子里的怨气太重,鬼打墙了。”游雨灵斩钉截铁的对村长说。
老爸也厚着脸皮,干咳了两声:“对,这绝对是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