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笑,也不怎么合群,喜欢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默默地看着窗外。她几乎从不搭理任何向她说话的人,我暗恋的男孩,她也是不予理会的。这样的冷漠让她在学校里流传开“冷美人”的绰号。可她的容貌实在太美了,不但吸引男性,还能令女孩痴迷。没有人指责她的冷淡,只是觉得她身上散的冷淡是一种更加吸引人的特质。
不得不说,美女,真的能让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变得宽容。(袁小雯说到这里,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自己漂亮的脸蛋,喃喃道。)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看到这样的情况,本来绝望的我暗自舒了口气,以为那男孩在碰壁后应该会醒悟过来。可没想到,男孩对王秋雨的迷恋越地难以自拔,他开始跟踪她,视线从来没有从她身上转移过。这样的他,我从来没见过。我好想让他也那样看我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只需要看我一眼,我就满足了,就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可他终究没有注意过我,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王秋雨身上。他不再踢自己喜欢的足球,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这一切,都让我本已经碎掉的心被践踏得惨不忍睹。我开始想,如果自己漂亮一点就好了。那样,他就会看我一眼了。
仿佛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转校生王秋雨在一个月前的某天下午,突然走到了我的桌子旁,轻声问:“你想要变漂亮吗?”
“什么?”我当时愣了愣。
就从这句话开始,我们之间的话便开始多了起来。学校里的男男女女都很羡慕我,因为王秋雨只跟我说话,对于其他人,就算是老师,也是根本不予理睬的。可笑的是,当时的我还觉得很荣幸,以为我对她而言是特别的。虽然她抢走了我的暗恋对象,毁掉了我的初恋,可我并不记恨她,因为她毕竟是无心的。那段时间,我甚至把她当作了朋友。
(袁小雯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在释放内心的压抑。)
暗恋男孩的视线终于第一次投射到了我身上,可是我宁愿不要。他找到我,跪在地上求我帮他追求王秋雨。
很可笑对不对,那男孩根本不知道他跪地哀求的对象其实一直都暗恋着他,暗恋得很苦。我的心充满了苦涩,苦得要命。那天,心一直都在流血。可是泪水却一滴都流不出来。
“要是能变漂亮就好了。”当时我这样想,“能变得和王秋雨一样漂亮就好了。”
坐在我后排不远地方的王秋雨在课间的时候找我去买零食,路上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孔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妖异的神采。那一霎,我内心深处甚至生出一种恐惧感,仿佛自己变成了被猫盯住的老鼠。突然,她笑了起来,我第一次看到她笑。王秋雨的笑容美得一塌糊涂,就算同时女生,都看得我心跳不止。
“你想变漂亮吗?”她又问出了第一次跟我说话时的问题,这一次她轻轻地用手捧着我的脸,用蛊惑的语气说道,“其实你的脸部轮廓很有绝色美女的线条,只要稍微画一些淡妆就会变得很漂亮。”
“学校不是不准学生化妆嘛,会请家长的。”玉石中学的民风其实还很保守,学校认为学生的职责就是读书,中学女生化妆根本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你看我,我就是化过妆的。”王秋雨将她吹弹可破、粉嫩到令人绝望的脸凑了过来。
“哪有,根本就看不出你有化妆的痕迹。”我很是打量了几番,根本看不出她是不是真化了妆,还以为她是怕我自卑,故意贴心地安慰我。现在想来,我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王秋雨笑容灿烂,微微闭合仿佛如同繁星的皓目,轻声道:“因为我化的是一种特殊的妆。那种妆根本看不出来,想不想要试一试?”
或许是想要得到暗恋的人的注意,又或许处于女孩爱美的心态,更处于对她美貌的嫉妒。我稀里胡涂地跟着她走了。王秋雨带我来到了学校的旧校舍,一个据说曾经闹鬼的地方。她说是为了保守那个特殊妆的秘密,只跟我一个人分享。
我信了,跟她走进了旧校舍的三楼某一个房间里。在那个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陶瓷罐子。罐子里全是一种散着腐烂的恶臭的东西,那东西像极了是河里的淤泥。我恶心得要命,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把那玩意儿朝我脸上涂抹。
王秋雨没理睬我的抗议,也完全没有了学校中的温柔和典雅。她一耳光抽在了我的脸上,把我打蒙了过去。趁着这时候,她迅地将那些烂泥涂在了我的脸部。说实话,那流质物体冰冷刺骨,软软腻腻,仿佛是某种动物身上抽出的油脂。
皮肤对那些油脂物体吸收很快,就像久逢春雨的干枯大地一般,迅地被毛孔吸收殆尽。虽然内心觉得很恶心,不过脸部肌肉和皮肤却很舒服,甚至有种上瘾的感觉。
王秋雨将一些淤泥状的油脂物质装了一些丢给我,干巴巴地道:“从明天起,每天凌晨十二点左右准时将这些化妆品取适量涂抹到脸上,你就会变得很漂亮,甚至比我更漂亮。”
然后,我真的开始变漂亮起来。这种变化不是长久积累后的量变,而是飞一般的质变。变化之快让我措手不及。第二天一起床,原本中等偏上的容貌就开始高人一等了。
我的皮肤变得细嫩光滑,眼睛下边的雀斑也消失不见了。
女孩子爱美是天性,就像一个社会学家说的那样,社会导致男人死于烟酒过量,女人死于化妆品中毒。明明心里就觉得有问题,但偏偏因为它确实功效奇特,难以自拔了。恐怕这心态就和吸毒者一模一样,爱美上瘾。只要是能变美的东西,就算它有多恶心,有天大的副作用,也是会有大量女孩子蜂拥使用的。
王秋雨在交给我那些诡异的化妆品后,就再也没有在学校出现过。
我暗恋的那个男孩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我现他的视线开始注意到我,而且眼神扫到我身上的频率越来越快。
终于,他向我告白了。
可真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却觉得特别没有意思。男孩子怎么都这样,只要是漂亮女孩就好,不论她是谁,可以随意地更改自己喜欢的目标。他是这样子,其他男生同样是这样子。真的很没意思。
虽然不久前的我,就连想被没意思都做不到。
但现在的我漂亮、自信,周围随时都围着一大群的男男女女。没有悬念的,我爽快地拒绝了他。我的初恋就这样彻底结束了。
但故事,却远远没有结束。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袁小雯端起卡布基诺喝了一口,眼神透过面前的木质桌子,不知投射到了地面以下多少公里。看得出,她虽然表现出对幻肢的不在乎,但内心确是惊悸的。)
用了那淤泥一般的东西十多天后,我干了一件蠢事。我把这玩意儿介绍给了老妈。
为什么要把这玩意儿介绍给老妈,还要从我的老爸说起。很讽刺,因为老爸最近对老妈很冷淡。外边的邻居也在闲言闲语,说是家里有了第三者。确实,父母前段时间甚至在闹离婚。
我认为是老妈当了几十年的家庭主妇,已经跟不上潮流了。而且,样子也开始变得苍老,对老爸失去了吸引力。或许事情也正是如此。
于是我把那玩意儿给了老妈用。那东西没有让人失望,母亲的脸孔在第二天就起了变化。她脸部因为生育而长的斑点消失了,皮肤也白嫩起来,很有点小漂亮。
老妈欣喜若狂,那天早晨她不停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心得要命。
也许涂抹那些淤泥样的东西,不但能改变样貌,在无形中还能增加吸引力吧。爸爸的注意力随着老妈用那东西的时间而呈正比。老妈确实越来越漂亮了。原本常常不回家的老爸也回来得越来越频繁,甚至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地回来呆在了老妈身旁。
家里终于和睦了,可我的化妆品却怎么样也要不回来。老妈像是护食的狗一般,把那东西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平时看不出来,可一旦我问她要,她就双眼充满了赤红,呼吸急促,脾气暴躁,似乎恨不得将我砍死。
我很害怕,于是退缩了。
可老妈的狂躁症却一不可收拾。她觉得家里任何地方都不保险,她每时每刻都将那些神奇的化妆品抱在怀里。老妈不做饭了,也不爱出门了。她似乎认为每个人都有想要抢自己怀里东西的嫌疑,看谁都带着敌意。
老妈每天都在变漂亮,而好几天没有涂抹那淤泥的我,皮肤骤然间变得不好起来。原本十分美丽的脸孔渐渐地失去了亮丽和光彩,似乎有变回从前模样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