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景仁宫门外,她急忙加快了几步,跑了进去,看到墨离暄坐在桌前,目光中难掩忧色,她叹了声,上前来安慰道:“皇上,是不是珍贵妃出什么事了,若是她的人当真是去了,臣妾希望……皇上能想开一些。”
“你在乱说些什么?!”幽深狠戾的眸子突然抬起来,墨离暄嗜血的眸子瞪着她,吓得沁雯忙后退两步,她娇柔地垂下头去,委屈地深吸口气,羽睫轻颤,她轻声说道:“臣妾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淡漠地转过头来,墨离暄并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的茶盏:“这么晚了,不在你的寝宫好好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臣妾是听到景仁宫这边有叫声传来,而且……”沁雯心中自然高兴,只是表面上还要装作无限悲伤,只是没想到刚说两句,就被身后一声轻柔的声音给打断:“难为姐姐还想着臣妾,不过好歹是有惊无险!”
惊诧地转过身来,沁雯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她的眸中一时间闪过无数的表情,有惊诧,有失落,有憎恶,最后却只剩下感激:“原来妹妹没事啊,吓得本宫还以为……妹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她的唇角努力地保持着那一抹欣慰的笑容,只是手指紧握在掌心,拢于宽大的衣袖中,她的双腿酸软,差点儿一个没站稳,就朝着后面躺去,幸好绿画眼疾手快,忙上前来扶着她。
“是有人要来刺杀臣妾,不过睡在臣妾床上的是个替身,所以臣妾有幸躲过这一劫。”朱霜霜含笑着走上前来,伸手搀扶着沁雯坐下,只是沁雯坐立难安,她忙又站起,只是脸色煞白,朱霜霜欣慰地看着墨离暄,“皇上不在景仁宫的时候,臣妾都是在别处睡的,这个床上就没睡了……”
沁雯侧首看了眼那仍旧轻垂的纱帐,看起来还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她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生疼!
“呵呵,没事就好,珍贵妃吉人自有天相。”沁雯努力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极为尴尬的笑容,朱霜霜上前来牵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指尖冰凉,“姐姐身子还没完全恢复,深夜来此,可能对你的身体不是很好,要多注意休息啊。”
烛火映照在沁雯的脸上,她的脸色略显苍白,看着墨离暄,却发现墨离暄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朱霜霜的身上,她福身行了礼,说道:“臣妾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离去。
却没想到转身时正好手指勾到朱霜霜的衣袖,结果正好将她往前一带,朱霜霜猝不及防,上身前倾,猛然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她伸手刚抚着自己的额头,忍不住就“啊”地一声惊呼,墨离暄幽深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惊痛,忙站起身来扶着她。
沁雯惊讶地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倒在墨离暄怀中的盛装女子,她大口地吞咽一口口水,深深提气,却还是难逃墨离暄憎恶的目光:“你想对雪儿做什么?”
“不,皇上……”沁雯惊诧地摇头,她伸手拼命地放在身前摇晃,墨离暄打横抱起已经眩晕过去的朱霜霜,就朝床榻奔去:“还不快去让太医过来!”
香儿吓得忙点头,转身便跑出了内室。沁雯呆愣地站在当地,不敢乱动分毫,墨离暄伸手紧抓着朱霜霜的手指,他紧张地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娘娘……”绿画在沁雯的身后轻声唤了声,沁雯愣怔地转过头来瞧了她一眼,绿画朝着门外给她使个眼色,悄悄退出了寝殿。
“皇上,臣妾确实没有想加害于她,是不小心扯到了她……”沁雯忙跪在地上,眸中有淡淡的氤氲雾气,她抽泣着说道。
墨离暄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若是雪儿没事就算了,不然朕不会放过你。”
惊诧地瞪大了眸子,她凄然一笑,无力地半跪半坐在地上。墨离暄紧张地看着昏睡过去的朱霜霜,她晶莹如玉的肌肤像是婴儿的一般,温润粉嫩的唇瓣微张着,她的秀眉紧蹙,不知想要说些什么。
墨离暄的手紧抓着她的手指,一直都没有松开,没过一会儿,殿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香儿带着胡太医急匆匆地赶来:“皇上,太医来了,来了——”
胡太医慌忙跪在地上,“臣见过……”
“别行这些虚礼了,快来看看珍贵妃!”墨离暄没等胡太医将药箱放下,就忙让他站起,胡太医刚走两步,颇为震惊地转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沁雯,没敢行礼就忙转头到了床边,他搭脉在朱霜霜的手腕上,墨离暄手指紧握地坐在床边,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
胡太医原本舒展的眉心越皱越紧,他侧抬起头看了眼紧张的墨离暄,低头又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朱霜霜,“娘娘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吞吞吐吐的。”墨离暄没等太医说完,就忙说道,他侧首瞪了眼跪在地上的沁雯,吓得沁雯忙又低垂下头,不敢再抬起头来。
却见胡太医突然转身跪在地上,满脸带笑的说道:“臣给皇上道喜,珍贵妃已经怀孕一个半月了,这是……喜脉啊!”
“什么?你说什么?”墨离暄紧蹙的眉心骤然舒展开来,他惊喜的笑着看着太医,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朱霜霜,“这是……你确定吗?”
胡太医抬起头来,郑重地点下头:“老臣确定,这确实是喜脉!”
旁边站着的香儿高兴地差点儿从地上跳起来,而此时跪在地上的沁雯,她吃惊地紧捂着嘴,眸中的泪水再难压抑,情难自禁地夺眶而出。
命吗?当真是宿命吗?
站在门口愣怔着的太后紧握着手指,她身子前后摇晃,吓得旁边站着的绿画忙上前来扶着,“太后,您没事吧?”
微微闭合双目,太后轻点下头,她整理下裙摆,走进了内室,端庄清丽地款步向床边走来。
路过沁雯的身边时,她侧低下头看了沁雯一眼,两人一对视,沁雯无奈地闭合眼睑,眼角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出来。
“那她何时能醒过来,怎么会这样?”床前的墨离暄丝毫都没有感觉到太后已经来到,他只是紧紧地抓着朱霜霜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胡太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道:“皇上不必担心,娘娘只是最近比较劳累,这才胎气不是很稳,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了,而且这里的人……太多,娘娘需要安静的环境。”
听到太医这样说,墨离暄忙说道:“没听到吗,都给朕退下,这里只要留下两个人候着就行了。”
众人听了,忙躬身退下,胡太医垂首恭敬地说道:“臣这就给娘娘开些养胎的方子,过一个时辰……娘娘自然就会醒来。”
他说完,香儿忙紧随在太医身后出去。墨离暄目送太医离开,诧异地看着殿中站着的那一抹盛装身影,他唇角的笑容骤然敛去:“母后何时来的?”
太后淡淡一笑,上前来掀开了珠帘,她站在床前,却没有多看朱霜霜一眼,只是淡淡地对墨离暄说道:“皇帝,既然珍贵妃是喜脉,那就应该和德贵妃没什么关系才对,若是可以的话,是不是能先让德贵妃起来?”
墨离暄略微不耐地转头看了沁雯一眼,“既然母后都说了,那你先退下吧。”
沁雯凄然一笑,她慢慢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却听太后对墨离暄说了声:“皇上未免太过宠爱珍贵妃了,既然是怀了身孕,就让宫人好生照料便是,皇上还是……到其他寝宫休息去吧。”
“母后这话从何说起?”墨离暄怒极反笑,他淡然地看着太后,目光中满是淡漠之意。
太后轻叹一声,侧首看了眼沁雯的背影,“既然她已经怀了身孕,这几个月定然不能侍寝,若不然……皇上就到德贵妃的寝宫去,不行吗?”
墨离暄淡然地瞥了沁雯一眼,见沁雯唇角情难自禁地勾起,他摇头:“不必了,雪儿既然怀了身孕,朕还是留在她身边照顾比较好。”
太后双眸微沉,看着墨离暄这样的状态,她甩袖就要离去:“既然皇帝都没把哀家的话给放在眼里,那哀家就先回寝宫了。”
沁雯忙挺直了身子跪在地上,想要阻拦,墨离暄蹙紧了眉心,他刚要开口,谁料右手却被人给轻扯着,恍惚听到床边的人虚弱的开口:“皇上……去吧。”
他的心骤然抽紧,忙转过身来,看到半睁着眼睑,略显酸软的朱霜霜,他心疼地坐在床边,“雪儿,你醒了,终于醒了。”
他惊喜地抓着她的手,朱霜霜含笑点头,她仰起头来望着撩开珠帘的太后,温柔一笑,“母后,皇上答应到姐姐的寝宫去,还请母后……莫要生气。”
“雪儿,你——”墨离暄瞪大了眸子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她说的,太后听到这句话,含笑着转过身来:“珍贵妃说这句话倒是在理,你如今既然有了身孕,就让宫人好生伺候着,皇上呢,还是要让其他嫔妃来照顾比较妥当。”
朱霜霜紧抿着唇,她努力地笑着点头,墨离暄握着她的手指,只感觉她的手指渐渐冰凉,直到最后没有半点的温度。
他无奈地点头,站起身来,撩开了珠帘,直接就走到了沁雯的身边,将沁雯扶起,笑着说道:“那就劳烦爱妃今夜侍寝了……”
说着,他揽臂将沁雯搂在怀里,没有再回过头来,直接就迈步走出了寝殿。
太后撩开珠帘,她侧首淡然地瞥了眼躺在床上的朱霜霜:“珍贵妃既然有了身孕,那哀家也就不打扰了,好生养着吧。”
说完,斜睨了她一眼,甩了珠帘就款步朝着殿外走去。朱霜霜紧握着手指,她深深提气,将所有的委屈和不忍都吞咽下去,看着他方才坐过的位置,她的眸中闪烁着淡淡的雾气,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她忙侧首转到床的内侧。
“娘娘您醒了吗?”香儿端着汤药站在床边,轻声问道,朱霜霜轻轻“嗯”了声,侧转过头来,看着她:“醒了,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