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之中,一个穿着天蓝色戏服,鼻梁上抹着一块白彩的小丑出来导热,他接二连三地翻了十来个筋斗,然后又直跳十下,使整个戏场宁静下来。
“话说秀音坊,今日好热闹。南来北往大客官,喜登秀音坊。江南美女黄莺莺,一品歌喉穿云石,绝世舞姿震瑶林。醉煞看官!醉煞看——官!”
短暂的小快板,直把观众的胃口点燃,想看黄莺莺的欲望如火如荼。
短暂的小快板,把观众的胃口点燃,一睹黄莺莺风采的欲望如火如荼,各个伸着脖颈目不转睛。
“黄莺莺,请——”
小丑走后,黄莺莺却没有马上出来,一阵惊天锣鼓后,又静谧了一会儿,方有歌声从幕后传来,那声音清丽婉转,似天地间流淌的一股泉水,一滴一滴,甜润悠扬地流进人们了耳畔,流进人们的心田。惊骇之后,全场雷动,掌声如潮。
许长虹半天没吭声,这会终于听到黄莺莺的歌声松了一口气:“还行……”
“也许你不懂音乐不会欣赏,史长风道,”你没见那些显贵们各个眉开眼笑,手舞足蹈?
这时黄莺莺在急促的锣声中摇曳出场,在衬着黄色月光的背景图下,她的身姿如一只翩跹的孔雀半开着翅膀。低垂的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上穿翠绿烟纱碧霞罗,下罩逶迤拖地缀满星辰的绿褶裙,身披白色薄烟纱 。凌波仙动,飘飘漫漫,亦玄亦幻,令在场的观众无不迷醉。
在众人的喝采声中,她随着乐曲渐渐地舒展开温柔的翅膀,翩翩起舞,忽而举起双臂,忽而款款垂下,仿佛在广阔的云海间遨游。
哗哗哗,如雨的掌声随之而来,人们喊着最激情的话语赞美这位南国美人:
“妙极了!”
“风华绝代!”
“若灵若仙!”
“嗯,”许长虹迷醉了,不知南国美女是仙人还是凡人,“好像天上下来的仙女。”
“舞姿太美了!”史长风也很感叹,“没想到秀音坊大有暴料!”
“暴料?”听到“暴料”两字,许长虹心中一震,他突然想到三天前飓风说过她要恢复女儿身的话,想到空空无人的史家老宅,再想到声名大噪的黄莺莺,他似乎有了朦胧的感觉。
那缥缥缈缈的孔雀是不是飓风呢?若是,他从前可没听过飓风会唱歌会跳舞,只听说她在青云寺练过剑。但,没听说不等于人家就不会,只是隐藏了而已。
“我怎么看,黄莺莺的脸型与步态都与飓风一模一样,我怀疑黄莺就是飓风!”
“你不是想飓风想疯了?”史长风酸流流地说,“人家姓黄不姓飓,且人家会唱会跳,飓风除了能打仗她还会什么?”
“你不晓得她的出身!”
“她的出身?”史长风一愣,“她不是你的堂妹?”
“是我的堂妹……”许长虹自知说漏了嘴,马上将话拉了回来,“我叔父乃一介文人,他在教书之余,喜欢弹唱,曾请过乐师教堂妹歌舞。”
“你以前没说过,我哪里知道?”
“现在知道了吧!我问你,你说她像还是不像?”
“我哪有你那么强大的洞察力,没有看出飓风的影子。”
散场后,史长风与许长虹步行回史宅,他们还想看看飓风此时在没在家。
两人悠哉悠哉地回到秀音坊东面的史家胡同,远远地看到史宅的门口有两个持红棒的黑衣男子站在那儿,正凶狠狠瞪着他们。
“何人?站住!”
“我要进我家老宅!”
“此路不通!”
“‘此路不通’?一个高个子的把门人将红棒横在了他们的脚下,史长风见状怒不可遏,他推开红棒大吼道:“滚!这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有你何干?”
“这是黄小姐的宅邸,我们奉命把守此地!”
“什么?黄小姐?”史长风一怔,马上明白过来,“报黄小姐,就说我们是她的朋友,要求见她。”
“黄小姐拒见!”
“不可能!”史长风斥道,“快让我们进去,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时,许长虹嗖地抽出剑,剑峰直指那个高个子:“退回去!不退休怪我不客气!即便我将你的人头砍落,黄小姐也不会动怒的,因为我是她的堂哥!”
“堂哥?好说好说,我这就报黄小姐。”
高个子见硬就回,马上转身向黄小姐禀报去了。
这会儿的史长风气不打一处来,他心想,好你个飓风!你哪儿都不去,偏偏相中了我这个破院子。我若有先知先觉,定不会领你到此地!这会儿可好,不但院子更换了内容,还更换了风水。这史家老宅还哪有当年的纯情质朴,淡泊幽然?
“知飓将军神出鬼没,也没想到她神出鬼没到将一个院子变成这般模样,也没想到她神出鬼没到将自己扮成一个江南歌女啊?”许长虹感叹不已,他不明白飓风哪来的奇思异想,哪来的力度?“若那花花呀草呀是从花市买到的,红漆黑漆是刷上去的,我想不出那木廊是怎么变出来的?”
“木廊可以雇木匠啊,三个木匠有两日就可完工,那长青藤也许也是在花市买的。”史长风答道,“我看那长青藤像移植来的。”
过了一会,院子里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高个子踏踏的脚步声。。
“黄小姐让你们进去!”
“不让得行!”史长风气哼哼地说,“这是我的祖宅!”
“祖宅能咋的?”许长虹故意气史长风,“照样不让你进。”
“不让你进呢,你咋进来啦?”
“先说你不随便了。”
“看我怎么收回来!”
说话间,两个人随高个子进到甬路终点的门前,红亮刺眼的双开门已敞开,门前站着穿女便服的飓风。见史、许二人怒容满面她笑嘻嘻地说:“知你们今日能到,特在门口等候。”
“你不要说好听的!”史长风怒色未减,气夯夯地说,“我们早就来了,领教了你的靡靡之音,毒蛇乱舞!”
飓风见史长风怒气满脸,知他已经知道自己在秀音坊轻歌曼舞的事,马上劝道:“史将军请进,听我将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