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处看去,这一片林子苍翠繁密,进来后,更觉得蓊郁幽深。
踏着潮湿的野草和厚实的落叶,走了大约半下午时间,仍未找到一片开阔地,不过现在的唐涛虽然还没有找到可供栖身的地方,但信步所至,心情却是越来越好。
从走进森林开始,便见林荫中彩鸟纷飞,越来越多:长尾的、尖头的、大肚的、长脚的、头上戴冠的,颌下垂穗的、花纹倒置在屁股上让人误认为脑袋的;树上的、飞翔的、空中打转的、忽然折转的、支着两只翅膀走路的;跳转的、争斗的、互相整理羽毛的,叽叽喳喳亲爱的;短声的、长声的、粗声的、细声的、嘁嘎啁啾的,各种形状各种花se各种姿态举不胜举,赤橙黄绿青蓝紫,万花飞扬当空舞,忽聚忽散,合鸣阵阵,如涛如浪,好一派大自然的歌舞组合!
置身于鸟的王国,走着看着,看着走着,好像自己一不小心便会羽化成鸟而自由翱翔了。
随着脚步的深入,应接不暇之际,唐涛忽然发现一种金黄头颅、褐红扇翅且蓬松绒涨着赤红se长尾的鸟儿,体型富贵,华丽绝美,迎风飞翔而鸣,看样子极像传说中的极乐鸟,但一时不敢确定。正傻傻仰望着,忽觉鼻子啪的一热,伸手摸去,却是一把淡青se鸟粪,当时不嗔反乐,就在转身倒步的巡望间,时不时有些鸟儿倏然鸣啭地在脚边飞舞,有的绕身而歌,甚至还旋然停落在肩膀上…唐涛心爱之下,禁不住顺手摸去,这鸟儿非但不躲,反而轻快地缩头闭目,清脆悦耳地轻唱两声,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异类的…
可见,这克兰部的边境,人女迹罕至,长久以来自然繁育成了鸟的天堂!
然而奇景虽美、千鸟赏目,可终究不是栖身的地方。
这样又走了好一会,偶至林木稀疏之处,本来亮丽的天se已暗了下来,在这种景况下,素来沉稳的唐涛有点急了,无奈和惶惑中,又在林中转巡摸索着行了半个小时,却仍是满目苍绿,只是这些可人的绿,渐渐被泼下的夜se浸透了,湿漉漉的开始变黑。
人,都有夜深知归的本能,没有家,就等于失了魂儿——家,就是生活的灵魂!
而此时,苍林无边,倦鸟归巢,哪里是可去之处呢?
正当唐涛皱眉四望时,耳膜悄然一颤,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深林里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训话声,心下一惊,想来这般林深幽秘之地,哪来的人?当即怀疑是否久不见人以至于大脑出现了幻觉,然而就在此刻,左侧的密林里突然刺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唐涛一凛,身上的寒毛顿时一片片炸了起来,仔细品味声音,分明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与刚才说话声截然不同,立即双眉猛锁:难道…
忽然间,奇妙灵捷的直觉倏然抽了一下,令他木偶似的全身一紧,再也来不及多想,挺着标枪轻悄悄向声音的来处窜去,疾行中,那呼叫的声音却愈发急促,越来越大,林木惶惶着退去又迎来的巡行中,唐涛直觉此路漫长,惶惑焦急之际,差点被稀稀拉拉的野藤绊倒,正依声辨向时,一阵憋闷的呜呜声隐隐约约从背后轻微地擦响了耳膜,他心尖忽然一悚,急目寻去,猛然发现一株巨树下的草丛里闪出了半个脑袋!
狂跳的心,几乎窜到了嗓眼,他急忙抑制住了几乎爆炸的冲劲,强自稳住心神,皱眉,缩目,悄悄挺起标枪,步伐沉稳地,一步一步,逼了过去…
“呜…”憋闷的挣扎声再次从草丛里传来。
“出来!”唐涛双眼紧锁草丛,聚力狂喝一声。
“呜…啊呜…”草丛里的憋闷声,忽然一阵猛挣,几乎要跃草而出。
唐涛心跳加速,正要强逼过去,忽见草窝里扬起一只胳膊,晃动间,一把短促的东西跃草而出,直向自己飞来!
“…!”出于本能,唐涛急忙闪身而躲,疾目避身的刹那,赫然是一把竹刀,嗖的一声擦肩而过!
“谁!滚出来!”唐涛一下被激怒了,双眼抽搐间,挺着尖枪冲了过去。
“啊!”唐涛近看时,立刻大吃一惊:低洼处的大片草窝里,一个赤身的秃子正惊恐地坐在湿草中往身上套破裙,而在他身边那密草隐蔽的暗处,一圈圈皮绳双腿双手捆坐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嘴巴被大团柔草堵得结结实实,长发纷乱,一双大眼求助地盯着自己…
便在他飞速打量这一幕的极短时间内,那秃子几下已是破裙上身,起身回望中,唐涛立时见他刻薄的嘴唇上有一颗枣大的黑痣,似乎还刺刺喇喇生着坚硬的黑毛。
“呜!”草洼里,被捆少女焦急地挪动着身子,明显在提醒他小心。
“嗖!”秃子迎身时也不多言,忽而从腰间抽出一条两尺长的粗壮皮绳鞭,恶怒间,三角眼分外阴鸷,呼的一声劈头盖脸抽了过来。
事已至此,唐涛当然心有所备,自从与毒蛇较量后,他不知为何反应格外灵捷,当即甩包架枪,呜的一声向抽下的皮鞭横扫而去,鞭枪交击之后而鞭力未至的刹那,一个箭步冲上,倒过枪头向秃子胸口一阵狂捣,秃子疼痛狂斥着猛地拳鞭齐出,在他身上一阵肆虐,也就在同时,唐涛体内的野性忽又一激而出,愤怒而凶狠的枪击雨点一样连环爆出!
木枪尾头虽钝,但毕竟属硬锐之物,一棱棱的疯狂捣向胸口,谁受得了!
可是,这秃子也许急疯了,鞭拳出击和躲闪间,还拼命硬撑着,而唐涛心知这招拿人,只在低头护脸时猛捣不休,急促的连看小说^.V.^请到声爆喊里,也不知自己吃了多少硬亏!
仿佛过了好久,秃子终究承受不住,飞速后跳了几步,趁空扬鞭再度向唐涛的胳膊生猛抽来,唐涛心下一凛,当然明白臂膀受伤必输无疑,闪身中,急忙掉转枪头向飞来的黑鞭扫去,一时噼里啪啦乱打不迭…
距离一拉开,唐涛再也难以发出有效攻击,而皮鞭属软器,挥舞攻击亦非十分快捷,因而两人均变成了防范招架之势,本来长枪占优势,但他恐伤人命,正生猛措步间,却一脚踩进了旁侧坑洼里,身子一趔,一屁股蹲坐在洼地上,秃子趁机闷声窜近,然而,当他怒气扬鞭的一霎,全身忽然僵住了,皮鞭忽地从手中像死蛇一样软垂了下来——一梭尖枪已抵住了他的心窝!
复杂的拼斗,就这样停止了:一个坐地擎枪,一个扬手垂鞭,四目相对间,呼啸的杀气来往穿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