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淡紫短裙的女孩,真是她吗?
唐涛惊疑着,急忙闭上眼,狠狠摇了摇头,再睁眼辨认:娇媚艳丽的容颜,婀娜多姿的腰身,尤其是,美丽的双眸中洋溢而出的温婉柔和的波光,仿佛三月暖阳,她,不是菲娅是谁!
时光啊,这般的漫长无情!
多少个日日夜夜、朝思暮想,又经过了多少魂牵梦绕、暗中查寻,甚至在情深难抑时,那种甜美却又枯涩的相思剧毒自心崩散,浸肉入骨,直令五尺男儿恍恍欲病,而今,才在这稍纵即逝得令人后怕的偶然中,又与她谋面了!
这是生活的无情?还是命运的垂青?
参加库拉时的浪漫场景,又直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
世间情缘,乃一种敞白又神秘的际遇,降临时,那么敞白,若失之交臂,又包藏着多少未知的神秘!
茫茫人世,谁也不知道究竟要经过多少浑然复杂的人事关系以及不知多少看去琐碎的细节,在无形的演变之后,才促成了有一刹那的悄然相遇!
眼前的她,虽无繁华之地相遇的艰难,可又要仰仗多少偶然的因素,回想起来,令人惊讶得难以置信,紧接着便是一阵后怕——这其中,若有一个链节断裂移位,比如没陪伴莎丽回家,比如拒绝雷娜而没有引出莎丽的告密,比如雅尔莎暂时没有被驱逐自己、没有迷路,继而没有遇见拉塔或没有指路送行——那就碰不见西拉尔,或者碰上了却没有帮助寻找住处,比如暂时没有打猎的想法,比如没有遇到老兔而是其它猎物,比如兔子转向别的地方……那么,至爱的人就在身边却茫然不知,这,要忍受多少近乎愚蠢的煎熬!
心,忽地抽了一下,狠很的,又抽了一下!
亲爱的人啊,你可知道,我曾在别人的身体上呼唤着你的名字!
一时之间,积聚在内心深处的漏*点,犹如火山下炙烈的岩浆,一震一震地喧腾着,在这个天作之合的点位上,呼啸着,堪堪欲喷!
“菲娅……”唐涛胸口一疼,嗫嚅了一下有些干裂的嘴唇,在近乎疯狂的边缘惶喜地哆嗦着、气流震颤地叫了一声,“菲娅!”
与此同时,茅亭一旁的菲娅仿佛也怔怔地陷入了思绪,见他狂喜的情状,明显多了些陌生,恍然“啊”了一声,可就在唐涛急不可耐地迎去时,菲娅却恍然醒悟,脸色一紧,摇手阻止:“别、别过来!”
唐涛一顿,傻了眼,各种猜测瞬间散云般卷集而来,一道利闪划破了脑际:“难道她……”
就在他激动的狐疑中,菲娅扭身进了茅亭,两口茶的工夫又挑帘出来,看了对面唐涛一眼,头一低,急匆匆踏草走了过来,渐渐地,在沟边慢住了脚步……
清晰的她,就站在青草丛丛的沟沿上,依然那么娇柔、迷人。
清晰的他,就站在翠林茂盛的沟沿上,胡子拉碴,乱及肩!
“菲娅……”唐涛的心蹦窜着,忍不住欢叫了一声。
“基里哈……”菲娅看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活泛了,继而一笑。
“菲娅……”唐涛情激难抑,就要拔腿下沟。
“不要!”菲娅恍然一惊,连忙制止。
唐涛见她惊惶的表情,心跳加,愣住了,疑惑道:“菲娅,你……”
菲娅抿了抿精致的嘴唇,摇着头又打量他一眼,仿佛将当初那个富贵的小伙与眼前的人对比着,眼中散溢着不解的迷茫,随之笑了笑,生涩道:“基里哈,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涛见她猜测的神情,约略料到了什么,心尖一抽,变通道:“酋长家……憋闷,我不再做侍官了……”又反问,“你家,在这里?”说着就要跨下去,但又被她止住了。
菲娅见他问,一双美眸即刻暗淡下来,静静摇了摇头,轻笑道:“不,我家不在这里,”神色里已有些复杂了,“以前,我家住在那边……”说着回望了一眼,“酋长区最边上……”
唐涛急得懵了头,一听酋长区,急问:“我一直在酋长区,怎么没见过你?”
菲娅微微颔,不知可否地摇了摇头。
唐涛见她半语半解,不知什么意思,便道:“那……你怎么、现在……住在这?”话一说出便有些后悔,尴尬地转握了一下标枪。
菲娅抬头瞄了她一眼,面现隐情,好久,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我家……刚刚搬到我们乌托部边上……”
乌托部?唐涛的心呼地一紧:她是乌托部的人!
但此时的唐涛,请到已顾不上太多,急于了解她此前的处境,忙道:“那么,你这……为什么搬到这里?”
菲娅静静地出了口长气,脆音一提:“一个月前,按部落规矩,轮到我家向酋长献鱼……”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我们刚打来的鲜鱼,爸爸拣了三条最大的交给了侍官,可后来,侍官好像弄混了,提着两条臭的鱼来我家,硬说是爸爸交的,然后,酋长就逼着我们搬出来,就这样……”
唐涛提心费力地听着,渐渐皱起了眉头,想不到乌托部竟有因为几条鱼逼着百姓搬家的事!
菲娅温婉的脸色却冷淡下来,扫望着他身后绿腾腾的森林,木然一笑:“其实,这是酋长卑鄙的借口。”
唐涛听她话里有话,当场一惊:“什么?借口?菲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