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一个土兵听见草沟有动静,警惕地喝了一声。
“哪里有人,是风!”驱逐菲娅的土兵脾气暴躁,不耐烦地拉起她,“快滚,你的贝壳项链用完了!”
“贝壳项链!”头疼欲裂的唐涛恍然一惊,哑道,“菲娅,那项链…”
“基里哈…”菲娅极力挣脱土兵,扳住他僵滞的肩膀,失神道,“只能这样了,你送我的贝壳项链…如果不这样,我是见不到你的,我是你的罪人,就连赎罪的机会,也是你给的…”
“快点!快点你这,酋长知道了我要挨刀子!”说着,两个土兵手忙脚乱地将她拖走了。
“放开她!”唐涛扭头嘶喝菜着,半夜三更的,他惟恐土兵身手不轨。
“呼——腾腾腾腾…”唐涛转头时,草沟里冷不防窜出几个黑影,趁土兵来不及反应便从背后反架着一对一地封嘴锁喉,在另外两个帮手下,抡起手中硬物砰砰几下将两个土兵砸得没了声息,紧接着,几个返身奔来,扬起石斧照准木架前后紧绑的皮绳上上下下一阵抡砍,深夜里,砰砰的砍剁声,惊心动魄。
“你们是…谁?”菲娅当场吓傻了,站在一旁直哆嗦。
“噌!”一个黑影旋身过去,倒锁其喉,暗声道,“敢说出去,宰了你这个!”
菲娅被锁紧脖子捂紧了嘴,急忙做明白状地连连点头。
被黑影们拉胳膊扯腿的唐涛也是慌慌张张一阵乱问,一人起身呼哧道:“基里哈侍官,是我!”
“小个子!”唐涛恍然一惊,原来是西拉尔三个哥哥,另外一个却看不清。
唐涛心里一稳,当两只胳膊被解开时,酸麻剧痛的身躯实在支撑不住,呼的一声瘫在了就势反身的小个子背上,当碰到他的时,一道辣疼电流般激遍了全身,忍不住痛叫起来。
“别出声!”后面的大个子暗喝着,忙向众人道,“这样不行,抬起来!”说着手忙脚乱地将全身解放的唐涛翻过来,两人在前,一人在后,抬着就跑。
“你们!…去哪里!”菲娅慌了,急忙追了上去。
“菲娅…”被抬着的唐涛也颤颤悠悠地哑喊起来。
“基里哈侍官!”大个子暗声喝止。
“滚回去!”后面提着几板石斧的截住了她,抬脚将她踹在草地上,利言快语,“下贱的女人,听着,他们问你,就说是克兰酋长的人…你小心点!”说罢,一溜烟追了上去。
上下颠簸中,浑身裂疼的唐涛听着,心里一酸,咬紧牙,痛楚地、狠狠地闭上了双眼。
当几个汉子抬梯子一样跨出草沟时,对面黑林里又窜出一个瘦小的黑影,咦咦哑哑乱唤着。
“西拉尔…”无衣蔽体的唐涛急忙四肢乱弹着,不知所措。
“啊!啊吧啊吧…”西拉尔见他模样,哑语慌乱中,急忙转过身,从暗处呼呼啦啦拖出两根细长的木棍,两手分开一展,几人连忙顺势移身,将他平放在两棍中间,麻木的脊背落地时,身下似乎硌着交织的粗绳,好像两条木棍和绳子临时制成的担架。
“滋啦——”撕裂声中,陌生人信手甩下一块破布,搭住了他的私密。
“谢谢…”唐涛致谢时,连忙问乱向歇息的众人,“这是…”
“基里哈侍官,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大个子说着,催道,“好了,我们快走!”
“西拉尔,”担架抬离地面时,唐涛仰望着丛丛的黑林,纳闷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晃悠的担架旁,西拉尔有意无意地避着脸儿,指了指担架左边的小个子:“呃、呃、啊…”哑语中暗泣不止,是啊,亲切的基里哈落到了这般田地,她怎能无动于衷。
“基里哈,先不要问,到我家再说。”小个子暗声道。
“别、不要…”唐涛一听要去他家,慌忙挺起身制止,“我、不能回克兰部!”心说,这种样子回部落,也太丢脸了。
“为什么?”头前,大个子一愣,停住脚步,前后两人放下了担架。
暗林中,唐涛费力支起身子,昏昏地看了一圈:“你们家,我不能去,兄弟…”他忽然想起了拉塔,便向小个子道,“我想,先去朋友家…”
“朋友?”一圈人怔住了,大个子忙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哪里?”
“他叫拉塔,”唐涛抬手向南一指,“就在朵思部的山洼里,是个猎人…”
五个人一听,都懵了,好久说不出话。
“猎人?山洼?”小个子嘟囔着,停了一会,忙道,“是不是…一个傻子?”
黑暗里,众人都看向小个子,又转看唐涛。
唐涛不忍心这样定位自己的干兄弟,只得讪讪道:“拉塔只是看上去不聪明…”
“哥!”小个子一震,“就在南坡底下,我背甘薯苗时见过他,身躯强壮大眼睛,这里,只有他是猎户!”
“这怎么…”大个子的朋友纳闷了,“侍官怎么和…一个傻子…”
“上次…”唐涛想了一会,才道,“在救西拉尔之前,我遇到了蛇,是他把我治好的,如果不是他,我是碰不到西拉尔的…”危难之际,他尽量阐明两件事的连带关系,当然,主要为了点透利害关系,继而说明了事实真相,“其实,今天是酋长女儿雅尔莎迎我结婚的日子…”
“噢,我听说了,”大个子的朋友忙道,“雅尔莎小姐要结婚,不过…”
“克兰酋长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今天早上,肯定有人找过我,他们见不到人,”唐涛仰头看了看林梢迷蒙的夜se,“天亮前,肯定还会来找,你们家离我住的草棚很近,万一被发现了,我现在的样子,怎么回酋长区?”说着缓了一口气,“我想去朋友家避一避。”心急时,心里话全掏出来了。
林中的几个人,似乎都在琢磨着,寂静无声。
“不对啊,”大个子纳闷了,“基里哈侍官,你不是出来巡查的吗?酋长女儿怎么又来迎你结婚?”
唐涛苦笑一声,隐瞒道:“这件事很复杂,简单几句话,也说不清楚…”
“好,既然这样,我们去南坡!”大个子招呼二兄弟,颤悠悠将担架抬起,小个子上前引路,西拉尔和陌生人在担架两旁护着,就这样,一行摸索着向南面行去。
半夜里,抬着担架穿林而行,谈何容易!
漆黑的森林里,几步便是一停——小个子在前面探路,然后引行。
一行所过之处,树根藤条、坑洼枝草之类都要小心躲避,就这样,探一探、引一引,走一走,停一停,因为是向南,所以,呼呼哧哧捱了好久才走到唐涛“家”的空地上。
至此,几个早已累得气喘如牛,急忙招呼着放下担架休息。
东方,沉沉的森林上空,有些发亮了。
借着时机,唐涛有意回庵收拾一下竹刀标枪等简单的家当,当然,更重要的是需要衣服遮丑,树皮裙还在枕边呢,而几人得知他的意思时,紧偎在架前的西拉尔急忙一溜烟地跑了过去,不一会尽数收拾过来,转脸将树皮裙扔给了他。
在小个子帮助看小说^.V.^请到下,唐涛摸摸索索第一次穿上了树皮裙,感觉绵绵软软的,多少还有些不适应,也很难为情,不过,无论在感觉上还是精神上,比光着身子舒坦和仗义多了。
在衣不蔽体的时候,人的精神最孱弱。
唐涛虽然一整天水食未进,又遭受了疯狂的se剐,但这时,分明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有些恢复,想试探着起身,好减轻几个义士的负担,可刚坐起,身下又是一阵钻心的刺疼,哪能走路!
“基里哈侍官,”大个子忙按住他,“快躺下,天要亮了,我们走。”说着在小个子引导下,抬起担架,继摸索着向南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