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诺拿出那只手枪,阿远立刻目瞪口呆。
“我曾暗暗立誓要为兆青报仇,可没想到凶手却是你。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我对你尚存仁慈之心。而是我觉的,你不配!我会把它交给孙伯父。他在中央,一定能为自己的爱子报仇雪恨。”
阿远一听,急忙拉住阿诺,“不,不能交给他,那样的话,我就全完了。我辛苦经营了一辈子,好容易风光了,不能就这样没了。阿诺,你就当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洗心革面做人,再不胡作非为了。”
他乞求半天,却丝毫不见司徒诺动心,又道,“我离开上海,不,离开中国,这样还不行吗?”
司徒诺弯下腰,于心不忍却又无可奈何,“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司徒诺拉开他,转身离去。刚走两步,只听一声枪响。
他急忙回头,见阿远狰狞的表情和手里正要按响阀门的手枪,那手枪直指他。
“司徒,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肯相信他?”
栾承志从树林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枪。
“你杀了他?”司徒诺紧张道。
“哼,他这样的人,不配。那是麻醉剂。我通知巡捕和孙伯父了,这个人交给他们就好了。”
穆生将司徒诺那边的准备尽数告诉了穆绍辉,穆绍辉深觉事情有变,并且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不免有些担心。
“老爷您看,我要不要派人去把那阿天偷偷的做掉?”
“他既然能找到阿天,就已经知道我才是幕后主使,此刻去做掉阿天,除了将我这个幕后主使大告于天下以外,别无好处。”
穆绍辉轻轻拨弄手里的笔,一丝笑意浮在脸上,带着几分邪气。
“通知下去,说明日穆忆接管银行大小事务,此次会长竞选亦不参加,会长竞选代表由穆忆顶替。”
穆生大疑,只听穆绍辉说道,“你尽管去做,日后便会明白。”
穆生应声,“不知老爷可还有别的指示?”
“我要你帮我盯着太太,这个月都不许她跨出相忘楼半步。否则,你也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穆生从房里出来,刚好碰到穆忆从对面走来。又想到刚刚与穆绍辉所议之事,不免有些心愧。目光有些躲闪,忙弯下腰,唤了声“少爷“。
穆忆自回到自己家中为穆绍辉在银行做事,也常常遇到穆绍辉将穆生叫到房里议论半天才出来,神神秘秘的,他从不在意变为颇是好奇,随着次数的增多,他心中不免生疑。
他瞧瞧穆生,又朝屋子看看,虽隔着窗户,门也紧闭着,他却从穆生身上捕捉到很多不自然的东西。
他抑制住心里的疑惑,嗯了一声。
穆生听了掉头从相反的方向走去。可他明明是要走穆忆过来的这条路。
穆忆思忖半晌,敲了敲书房的门。
“。。。父亲。。。您找我?”
穆绍辉露出一张慈祥的笑脸,“不愧是我的儿子,自从你来了银行,这存款率提升了五个百分点,利润也有一定程度的提升,我问了银行的其他高层,对你都是赞不绝口。我听了很是高兴啊。之前我总是在口头上跟他们将你的优秀,现在是明明白白的用事实用数据告诉他们。忆儿,你果真没让我失望啊。”
穆忆抿嘴一笑,“父亲过奖了,是叔叔伯伯给我面子,做事情也很配合,才会这么顺利,否则,还不一定会有成绩出来,这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话不能这么讲,这些日子我不在银行,大笑事务都是你在处理,你的每一篇报告我都仔细的看过,有理有据,虽说某些想法和做法还不够成熟,那也是自然,你毕竟还年轻,在这行也做了不到一年。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你要知道,为父刚做的时候,还不足你的三分之一。”
“父亲真是谬赞了,儿子真是当之有愧。如果您当真要谢,那或许还该归功于司徒伯伯,那些您所批示的可以行之的做法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并非是儿子本来就有的处理之道。”
穆忆本还想继续说下去,见穆绍辉的脸由晴转阴,不由得很是识相的住了口。
“不管是跟谁雪来的,学到了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与他人无关。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说的就是这个理。他若真这么有本事,怎么会生养出那么败家的一个儿子啊。”
“父亲,阿晟并非您所看的那样,那只是他的一面。我倒觉的他性情直爽豪放,虽有时口无遮拦,却智慧过人,丝毫不输于我。而他在察言观色,待人接物之块更胜于儿子。儿子觉得。。。”
“行了,我找你来不是跟你讨论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的。”穆绍辉很是不满,“我已经做了决定,明日就召开会议,正式宣布你为银行的总经理,掌管大小事务。”
穆忆大惊,“父亲,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做决定?您正值盛年,怎能在此时将如此重担交给他人?”
“什么他人?我是交给我的儿子!忆儿,为父近年来总觉的力不从心,脑子也不够灵活,很多关键的事情都无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恰当的决定。你不同,你有学识,有远见,也磨练了些时日,虽说不长,但就凭我对这些日子的观察,你足以胜任。”
“不,父亲,这个职位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它需要相当多的经验和极高的业务能力,以及敏锐的洞察力和灵敏的嗅觉,这些我都不具备。”
“放心,你不是还有我吗?有什么不懂不明白,拿不准的都可以来找我,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年轻人做事情最重要的是要有胆量,你这样畏首畏尾的,如何能成大事?”
“不是,父亲。。。”
“好了,不要再试图说服我了,我决定了的事情,任谁都无法改变。”
穆绍辉凝视着穆忆,手重重的搭在他的肩上,力道渐渐的放重,“你不仅要做银行的总经理,还要做上海商会的会长。”
穆绍辉要穆忆去竞选上海商会会长的消息不久便传到玲珑的耳里。秋语不懂这各中的轻重,但看着玲珑越发沉重的面容,也深知此事并非表面那么好。
“什么时候的事情?”玲珑急问。
“今天早上的事情,是老爷亲自在大会上宣布的。”
“这么说,忆儿已经是总经理了?”
“按理说是的。太太,这可有什么不妥的?”
“那穆绍辉对权利和金钱的痴迷,当今无人能及。他从十几岁开始承继父业,历经辛酸,旁人艳羡之余,殊不知他自己却也承受了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重压,他当年仅仅因为我姑父一次的背叛,就将他置于死地,如今,他岂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奋斗得来的果实空手让给他人?更何况,他明知忆儿并非他的亲骨肉。他恨毒了阿诺,岂容他的儿子做了自己的位子,承继自己的事业?”
秋语听玲珑这么说,不禁觉的后背一阵阴凉。
“那可怎么办,这么说,少爷岂不只是一个傀儡?”
“哼,岂止是他的傀儡,他要忆儿接替他的职位,就是要他从明面上与阿诺在商场上竞争,商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仅如此,他还要忆儿去跟阿诺争会长的位子,他这明明就是要让他父子二人自相残杀。”
秋语听的心惊胆战,怕到深处,竟不敢出一言。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阿诺。”
她一心急,一阵晕眩过来,头发昏,眼前猛的一黑。
“太太,太太,您别急,您先坐一会儿。”秋语扶她坐下,用帕子将她额头的虚汗擦了擦,“太太,您稍等,我去给您端碗绿豆汤来。”
玲珑晕晕沉沉的,想说不,也说不出来。只得抵着头闭着眼在沙发上侧身靠着。
她只觉的过了好一会儿,秋语都不见来。她心急,唤了秋语数次,仍不见她来。她等不及,觉的好了些,拎着包便要出门。
不想走到大门处,半路杀出个穆生。
“是你?哼,我相忘楼不欢迎穆公馆的人。更何况,我现在要出门去。”玲珑丝毫不客气。
穆生手一挡,“对不起太太,您不能出去。”
玲珑不解,气道,“我相忘楼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这里撒野?我玉玲珑再无能,也不会任你在我这里摆威风。”
“对不住了太太,穆生并非要向您摆威风,不过是奉了老爷的指示,照看好太太,最近不太平,太太一人在这里住,老爷不放心。”
一人?玲珑方才明了。
“你把秋语怎么了?”
“太太放心,秋语是您身边的人,老爷深知轻重,穆生自然不敢怠慢,只不过是请她到别处休息些日子,过了这个风头,定然完好无损的让她继续伺候太太。”
“你敢软禁我?”
“不,不是软禁,也不是我,是老爷叫穆生照看太太。”
“哼,你以为就凭你,就能栓的住我吗?”
“老爷的交代,穆生不敢不从,否则穆生难以复命。”
“你认为我会在意你这条命吗?”
“是,属下命贱,自然不配让太太在意,只是。。。难道您也不在意少爷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