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叩……”
深夜, 门外传出轻微的敲门声。
浅眠的田七立刻清醒了,竖起耳朵仔细听辨。
“世子殿下……”
是顾见锋的声音!田七立马翻身下床,打开房门。
“属下顾见锋恳求三世子殿下回府!”
顾见锋笔直地跪在房门前, 黑暗中, 隐约可以看见他那坚定的眼神。
田七沉默了一下, 说道:“先进屋里再说。”
顾见锋进屋后站在田七面前, 像憋着一口气, 胸口起伏着,紧握在手里的长剑微微发颤。
田七披上外衣,坐在石桌前, 说道:“见锋,我已恢复记忆了。”
原来, 田七正是骠骑大将军顾佳正与当今长公主的第三个儿子顾瑜, 也是当今太子身边的得力助手。
顾见锋一听, 面露喜色,立马单膝跪下抱拳, 声音洪亮地说道:“恭喜三世子殿下痊愈,属下随时听候殿下的差遣!”
顾瑜点头,说道:“你先把最新情况告知与我。”
于是,顾见锋将情况一一道来。
太子已醒了过来,田七的两位哥哥从边关赶了回来, 将调查刺杀一事接手了, 但至今还未有头绪, 暗中陷害太子的谋逆之人及其党羽蠢蠢欲动, 还时不时在背后搞小动作。
顾瑜叹了一口气,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良久, 方才说道:“我现在不能回去。”
顾见锋猛地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为难地说道:“世子殿下,这是为何?如今府上和宫中的情况十分危急,属下以为世子殿下应尽早赶回……”
顾瑜说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还有大哥二哥在,应该暂时不会出事。这里还需要我,我想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
顾见锋听罢,站了起来,说道:“世子殿下有什么需要属下做的,尽管吩咐!”
顾瑜沉思了半晌,向他招了招手,两人面对面坐着。
两日后的清晨,瑾儿做好早饭了,还未见顾瑜起床,便走向他的房间敲门。
“田七,起床出早饭啦!”
里面没有人回应。
“田七?”
这时,院门开响起了敲门声,瑾儿走出一看,原来是聂隐。
她连忙打开门请对方进来,问道:“先生这么早?”
聂隐说道:“天还未亮的时候,田七就来找过我了,他现在去了县令那里,我们得赶紧行动了。”
瑾儿疑惑道:“什么?田七怎么可以这样贸贸然就去找县令了?”
聂隐安抚道:“瑾儿莫急,事情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复杂,何况他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田七不会有事的,我相信他。”
瑾儿追问道:“所以,你们查处了什么吗?”
聂隐说道:“其实,大成织布坊和大成米铺,一开始是你们文家的,后来才被杨家人夺取了。
瑾儿惊讶:“真的?!”
聂隐点点头:“但是后来,杨族长和杨顾星一家在分割所得之上有了纠葛,杨顾星一家想要独吞,于是织布坊和米铺及房屋地契都落到了他们手中,杨族长只得了文家的一百亩田地。”
“一百亩!这也不少了!”瑾儿惊叹。
聂隐笑了笑:“想不到吧?要是这场官司打赢了,瑾儿你不就富甲一方了嘛!”
瑾儿兴奋地拍手,大笑着说:“那我们这次只可赢不可输了!”
聂隐继续说道:“后来,杨族长的养子,也就是杨顾星父亲的私生子杨不休,与杨族长合谋骗取了房屋地契和织布坊与米铺的所有权,杨顾星与他们多次交涉,最后以‘合作’来平分利益。现在,房屋、织布坊、米铺,还有田地,杨族长与杨顾星一家平分。”
瑾儿听罢,顿时了然:“所以杨不休入狱后,杨顾星想要将所有财产都收回自己手里!”
“没错!”
瑾儿问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去找夏夫人,我们需要她来做人证。”
瑾儿犹豫:“这……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我们,毕竟这不关他们夏家的事,万一连累到夏家,就不太好了。”
这时,盈盈走了过来,说道:“夏夫人心地善良,还是文家的族人,我想她不会袖手旁观的。何况,田七哥哥和聂先生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能够彻底惩治杨家。”
瑾儿咬了咬嘴唇,说道:“盈盈说得对,我们尽管试一试吧!”
夏府正厅内。
“不行!”
夏老爷拍案而起,瞪了瑾儿和聂隐一眼,说道:“我们夏家的米铺是长守镇最大的,但这都依仗着竹溪村的大农户,而这些人都是杨家的族人。如若我们夏家在此事上掺了一脚,日后我们米铺就很难再低价收购竹溪村的稻米了!”
“老爷!”
夏夫人掩面而泣,拉着夏老爷的衣服恳求道:“我身为文家族人,这些年以来都愧对文家,愧对瑾儿。这次,你就让我为她作证,查清文家的冤案,还文家一个公道吧!”
夏老爷一挥衣袖,推开夏夫人,说道:“你们文家又不是死绝了,怎么就非要你来作证呢?”
“爹,娘!你们在做什么?”
夏裕刚起床,正要被丫鬟领着去吃早饭,路过正厅时听见声响,便跑了过来。
夏夫人将夏裕抱了过来,向着瑾儿说道:“这是你的瑾儿姨姨,快叫人。”
夏裕惊讶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不是我的瑾儿姐姐吗?怎么突然变成姨姨了?”
夏夫人抹了抹眼泪,笑着说道:“娘亲和瑾儿姐姐是堂姐妹,所以她是你的堂姨。”
这到瑾儿惊讶了,原来夏夫人与自己的关系是这么亲密的。
夏裕甜甜地笑道:“瑾儿姨姨~”
一开始,瑾儿对顽劣的孩子没什么好印象,但自从在荷塘救了他,两人便冰释前嫌,相处友好。渐渐地,瑾儿发现,夏裕除了贪玩好动之外,算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细心教导一番后还是个可造之材。
她摸了摸夏裕的头,拿起一块点心递给他。
“姨姨,我师父呢?”夏裕问道。
“嗯……你师父他外出办事了,最近几天你就乖乖地上书院念书,等他办完事之后,自然会来找你的。”瑾儿说着。
“嗯!我一定会认真读书,不会辜负师父的厚望!”
夏裕说完便随丫鬟走去偏厅吃早饭了。
夏老爷冷冷地看着,等夏裕离开后,方才冷哼道:“两位请回吧。”
聂隐劝道:“夏夫人是最了解文、杨两家的往事的人,夏夫人的证词对瑾儿来说,足以救命,还请夏老爷心怀仁爱,帮我们这一次吧!”
无奈夏老爷并不买账,说道:“请恕夏某无能为力!送客!”
夏夫人叹气,愧疚地看着瑾儿摇头。瑾儿拍了拍她的手,便起身与聂隐离开了。
两人走出夏府后,正好在村口碰见杨顾星。
“是瑾儿姑娘啊!好巧,姑娘这是要去办事?”
杨顾星迎上前,向瑾儿微微抱拳,看向一旁的聂隐,问道:“这位想必就是知行书院的聂隐聂先生了,在下杨顾星。”
聂隐点点头,说道:“杨老板果真一表人才,聂某久仰大名了。”
杨顾星笑了笑,说道:“不敢当,区区生意人罢了。”
瑾儿与聂隐不知对方是否知道了他们的行动,不好打草惊蛇,只是礼尚往来地寒暄了几句,便与杨顾星告辞了。
回到家里后,瑾儿问道“先生,你说杨顾星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聂隐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敢确定,他是县令的幕僚,衙门里必定有他的眼线,不知田七会不会暴露了。”
盈盈端了茶过来,问道:“田七哥哥到底在做什么?我有点担心他……”
瑾儿也看着聂隐,撇了撇嘴。明明是一起行动的,为何自己却云里雾里的,对整件事都一知半解?这让她心中不太爽快。
这时,顾瑜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脸带刀疤的男子。
瑾儿下了一跳,连忙问道:“这位是?”
顾见锋正想回答,却顾瑜被抢先一步,说道:“这是巡抚大人身边的捕快,我特意将他请来,协助我们的。”
“啊???”瑾儿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聂隐赶忙打圆场,说道: “是因为杨不休这个案子,巡抚大人认为我们这件事与杨不休逃狱有莫大的关系,因此特意派顾捕头,前来协助我们,顺便调查杨不休逃狱一事。”
“原来如此。”
见瑾儿点头,顾瑜松了一口气,暗自埋怨自己竟在瑾儿面前方寸大乱,连小小的谎话都不会说了。
瑾儿连忙倒茶,对顾见锋说道:“那请顾捕头坐下喝茶。”
“文姑娘客气了。”
顾见锋接过茶杯,仍像一根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瑾儿见状,疑惑地看了一眼顾瑜。
顾瑜坐了下来,轻咳了一声,说道:“顾捕头请入座吧,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是!”
顾见锋声如洪钟,径直地走到石桌旁的一角,将长剑放在膝上,端坐着。
一旁的盈盈不禁笑出声,凑到瑾儿耳边说道:“这个顾捕头好威风,不过有点奇怪。”
瑾儿拍了一下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别乱说话!我们不能得罪他的。”
盈盈吐了一下舌头,走去厨房拿点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