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欧阳铎听到身边身边有人用英语低声说话,从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分辨,他的身边最少有六个人。
欧阳铎头疼欲裂,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像被粘住了似的。电影片段似的回忆让欧阳铎想起了在农场的夜晚:他在同性恋酒吧遇到了短发的性感女郎.....她竟然是自己的邻居.....她敲门说要请自己喝咖啡.....偷袭被俘,左臂的卫星定位晶片被剜走......怒吼......无辜的法国老太太死于非命......怒吼......被喂下不知名的药片,隐约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声......
欧阳铎心跳的像飞一样,在特种部队时他们经过严格的药物训练,普通的催眠,麻痹性药物对他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还做过抗5T(Tilltheytelltheturth)药物训练,那是一种精神类药剂,用于强行逼供。可是当他被唐克强迫吃下片剂时,几秒钟内就失去了知觉,此时他的心跳加速,视觉听觉能力下降,仿佛大醉了一场。
想起左臂的晶片被取走,他的心顿时将到了冰点,晶片是他和黑桃小组其他成员保持联系的唯一方法。
“醒了就睁开你的狗眼。”唐克看着床边的仪器低骂,欧阳铎在这张床上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
欧阳铎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身上忽然传来抽丝般的麻痹感,脑子一阵眩晕,他又睡了过去。
高跟鞋和男士皮鞋快速敲打地面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接着房门被推开,洛斐和卡纳莉斯在两名医生的陪同下走进了病房,这里是黑水公司总部的直属医院。
“卡纳莉斯经理,我好像叮嘱过你吧?”洛斐看到欧阳铎面部高度淤肿,掀开白色单子,看到下面赤裸的身体布满了青黑色的瘀伤,他忿忿抓过医生手里的病历卡,不满地咕哝着:“一处贯穿性外伤,十六处软组织挫伤,你们干得真不错。”
卡纳莉斯看了眼唐克,他很无奈地摊开双手:“洛斐中校,他可不是小绵羊,为了活捉他,我们伤了四个弟兄。”
“那是你们无能。”洛斐想起亚洲人在强者游戏里的表现,相信了唐克的话,他需要的一只爪牙锋利的猎豹。
卡纳莉斯不置可否地笑着,转身要走“人我交给你了。”
“等等。”洛斐凝神盯着欧阳铎走形的脸仔细辨认着,忽然暴跳如雷“他不是我要的人,我要的亚洲人呢?”
卡纳莉斯撇着嘴,似乎已经忍耐到
了极限,她那出一叠照片,翻到欧阳铎的那张,递给洛斐“不是他难道是鬼?”
洛斐瞄了眼欧阳铎的照片,从卡纳莉斯手里抢过其他照片,飞快翻到陶野,用力戳着照片说:“他!我要的是他,你们这些饭桶!”
洛斐大步朝门口走去,卡纳莉斯面色尴尬,对他大喊“他怎么办?”
“管杀就得管埋,你们自己处理,我没时间给你擦屁股!”房门被重重摔上,整个病房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卡纳莉斯和唐克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唐克才哭笑不得地说:“错了?”
“错了。”卡纳莉斯轻轻拍着自己的额头,这才想起来洛斐需要的是在热带雨林干掉拉其普特武士的亚洲人,不是面前这个去营救他的狙击手。
卡纳莉斯走到床前,拍拍昏迷中欧阳铎的脸,有些惋惜地说:“你有苦头吃了。”
卡纳莉斯临走前吩咐唐克,严刑逼供,不惜一切代价从欧阳铎嘴里挖出他们需要的情报。
表情狰狞的唐克抓起两只心脏电击器,碰撞着走向欧阳铎,蓝白色的电流像闪电汇聚着阴森森的光,电击器落到欧阳铎胸口时他猛然坐了起来。
苍白的灯光,唐克狡诈的笑声,光秃秃的墙壁在他眼前流星般滑过,他倒在了床上,再次昏迷。
阴冷的水泥房里弥漫着发霉的臭味和浓烈的血腥味,欧阳坐在和地面结为一体的铁椅上,颈部,肘部,手腕,腰部,膝关节和脚踝被两指宽的黑皮带紧紧绑在铁椅上,黑皮带内侧缠绕着一层薄薄的铜丝,在脚下汇聚,连接着如同飞机黑匣子似的电刑器。
十步开外,唐克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皱眉打量着他,豆大的汗珠从欧阳铎额头滚落,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了。
“姓名,国籍,履历......”唐克不耐烦地说:“我不想再重复了,说!”
“放你妈的罗圈屁!”欧阳铎抬着下巴,轻蔑地看着他,忽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得唐克无比尴尬,这是一次让他陷入被动的拷问。
“他妈的嘴硬!我看你坚持多久!”站在唐克身边的黑水佣兵怒气冲冲地走向电刑器,他们已经在这儿耗了五个小时,可欧阳铎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
“不!”唐克伸手制止了他,欧阳铎被电击了七次,完全超过了人体的极限,要是把他烧成焦炭更问不出什么了。
唐克站起身,在挂满各种刑具的墙壁走过,手指拨动冷冷的铁家伙,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他在欧阳铎身
边绕了一圈,鞋子用力摩擦着地面“看见了吗,房间的每个地方都沾满了血,那些可怜虫被砍掉四肢,挖出内脏,临死的还对所谓的机密只字不提,他们就算死了也不知道为谁卖命。”
“你不是普通的佣兵,一定经过严格的训练,我看得出来。”唐克拍着欧阳铎的肩膀说:“我很欣赏你!我和你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佣兵,是拿钱办事的佣兵,说到底咱们都是为了钱,为了钱把命丢了太不值了。我不想难为你,说吧,只要你说出法国外籍军团的特别行动小组的事情,我保证你安然无恙,我还可以向公司推荐你,以你的能力几年就可以成为富翁,年薪10万美元,20万还是50万?你说。”
欧阳铎靠在铁椅上,眼睛盯着屋顶的灯嘿嘿笑了一声,又是一声,很快他开始哈哈大笑,笑出的眼泪像是在耻笑唐克的浅白。
唐克永远也不会明白,欧阳铎和他不一样,欧阳铎虽然也是佣兵,但从红色土地走出去的佣兵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伴,不会出卖陶野,不会出卖威廉,就连他最讨厌的库尼也不会出卖。
近十年的军旅生涯在欧阳铎的生命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强大的祖国,强大的红色军队是欧阳铎加入法国外籍军团依旧保持骄傲的另一种资本,这种资本比起他出色的军事素质更加让他坦然。军营练就了欧阳铎忠诚不屈的性格,时刻提醒着他:我是中国军人,永远是中国军人!
进入新兵连不久,欧阳铎和陶野有过一次对话,那时他们脑子满是立军功,成英雄的远大理想,他们讨论着各种可能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当时陶野问他,如果在战斗中被俘了怎么办?欧阳铎说,被俘和被俘也不一样吧,有很多种情况。陶野说,没什么不同,被俘是当兵的最大的耻辱,古往今来多少有血性的将军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被俘。欧阳铎问他,你要是被俘会自杀?陶野回答非常肯定,死,拽响光荣弹和狗日的同归于尽。欧阳铎就笑,说你小子看战争电影看多了吧,战场上有谁会给你同归于尽的机会,有这样的时间差,敌人早就一枪爆你的头了。陶野仍然坚持,不管怎么样,我宁愿死也不会被俘,你呢?欧阳铎犹豫了,他半晌才说,被俘和被俘的情况不同,其实活着最重要,如果有一天真的被俘了,我绝对不会成为叛徒。
现在,欧阳铎真的被俘了,被俘得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去了哪里,他知道如果自己坚持强硬的态度很有可能就会死在了这儿,没有墓碑,没有送别的鲜花,没有战友的泪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