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地保持着以前的风俗――土葬,所以张慧的尸体也不例外。况且有数不清的死者埋在这里,将来也会有。于小薰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送进洞穴里。

“她今年才十七岁,就告别这个世界。”

没错,只有十七岁,再过几天就十八岁了。

身旁的声音猛然地提醒于小薰,过几天就是张慧的生日,她特意跑到远处的小镇去买礼物,刻意包装了一番。

就在张慧的棺木准备放进墓穴时,于小薰突然跑到对方的父母身边。

“呃。叔叔,阿姨,原本小慧快要过生日,我可以把礼物放进去?”

“这个……”望着于小薰手里的礼物,张慧母亲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有份心意就足够,死者在天之灵一定感到很欣慰。我觉得形式反而还是其次,倒也不必非要把礼物放进棺材里。”

年轻主持的说法很多得到别人的认同,就连双眼哭得有些浮肿的张慧母亲,也露出哀戚的微笑。

7月10日晚上,张慧的葬礼结束的第二天。

龚城雨正在窗前写暑假作业时,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外面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是错觉吧?”背后一阵阵发凉,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不在的龚城雨连忙把窗帘拉上。

他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一副可怕惊悚的画面,去世的张慧躲在树后窥视着自己!

7月12日,上午十点。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想要关上这窗帘呢?

不安和恐惧从心底里油然而生。龚城雨惊讶地站在窗户前,不停地问自己为何要这样做。

变态般灼热的视线阴魂不散,让龚城雨变得神经兮兮的。

那个张慧躲在那里,仿佛没有离开过,莫非是她死不瞑目,就算是死也要拉我下去?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放过我吧。

伴随着张慧不幸去世,一连串诡异的死亡在村里蔓延,然后造成无数的悲剧。

时间回到7月8日,小榄医院。

“吴医生,张慧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钟以煊的声音打断了处于情绪低落的吴彻。

他们刚刚参加完葬礼,听闻张慧的抽血化验今天出来了,于是匆匆忙忙地赶回医院,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好的,谢谢。”吴彻立即打起十分精神,接过检验报告。眼睛扫过报告上面的几个重要项目,血液的红血球、白血球以及血小板的数量偏低,血红蛋白、血球容量则大幅减少。不过网状红血球数量增加,血铁清、总铁结合能、血铁蛋白维持正常。

吴彻皱起双眉,这实在不是他所见到的结果。

“结果如何,是不是贫血?”钟以煊忍不住开口询问。

吴彻这才注意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检验报告。

钟以煊,未毕业的实习生,医学知识方面经验不足,但为人好学聪慧,很快成为吴彻的助手。前两天,他也有和吴彻一起去张慧家出诊,对于张慧的病情感为好奇。

“唉,有贫血的症状,不过不是一般的缺铁性贫血,应该是我的误诊。”吴彻叹了一口气,张慧的死因不一定是贫血,而是大量失血。

“怎么会?这份报告今天才出来。”钟以煊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经验丰富的吴彻医生也会判断失误。

“但是小慧她身上没有外伤,除了蚊虫叮咬,没见大范围出血。即使这样,一定是身体哪里有问题,虽然一眼看不出来。不解剖的话,不会弄清真相的。”吴彻脸色沉重地说。

“张慧的家人一定不会同意吧?”

“嗯,是的。”

那晚张慧去世后,吴彻想更了解清楚对方的死因,贫血只是一种症状,不是一种疾病,谁会料到让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死亡。

于是他建议将张慧的尸体送去解剖,查清真正的死因。

张慧的父亲极力反对,这孩子是个女孩家,身体必须完完整整的。不能让其解剖,再说就算知道死因,也唤不回张慧的生命。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钟以煊道出自己的疑惑,“先是那三名超过六十岁的老人家,接着是十八岁不到的少女,昨天是年近四十的中年大叔。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今年的夏天有点反常。”

吴彻不由得点点头,刺眼的阳光伴随着暑气从窗外倾斜而下,确实不太对劲。

7月12日,小榄医院。

吴彻,钟以煊,和警察陈斌三人,脸色沉重地坐在一起。

“真是不好意思,让陈斌警官特意跑过来。”吴彻扰了扰脑袋,赔笑着说。

“没关系,就算吴医生你不找我,哪天我也会登门拜访的。因为在短短几天内竟有十名村民不明猝死。”

陈斌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说出骇人的数字,吴彻和钟以煊一听,惊愕地面面相觑,这数字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设想到最坏的事态,传染病的嫌疑最大。”区区几天之内,死亡的人数不断增加,吴彻的脑海里浮现出传染病三个字。

“传染病?”陈斌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封闭的村庄,自成一格的社会,错综复杂的地缘,土葬的习俗。一旦传染病开始蔓延,整个村子势必会走上灭亡之路。

十名死者当中,以老人居多。就算将原因归咎于异常炎热的天气,有点说不过去。在后面五名死者中,除了三名五十到六十岁的老者外,还包括年龄三十岁的李秀秀,以及二十七岁的汤田甄。

他们死得十分突然,而且莫名其妙。陈斌曾将其中一具尸体送去解剖,也没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假设是从最初的三名老者开始起,传播给其他村民。”钟以煊觉得和死在山上的三名老者脱不了关系。

“到底是什么传染病呢?”陈斌紧张兮兮地问。

“还不确定。可能是病毒,也可能是细菌,更不能忽略寄生虫传染,因为我们从张慧和李秀秀二人身上也发现蚊虫叮咬的痕迹。”

听完钟以煊的话,吴彻点点头,他将张慧和李秀秀的病历放在陈斌面前,说:“小慧和秀秀两人健康得很,除了贫血之外一点毛病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