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阴冷诡谲,这是纳兰殇进入炼狱后的第一个感受。这里处处都透着危险,黑暗中好似隐藏着一只巨兽,一不小心就会被整个吞噬,片甲不留。
不过,纳兰殇兴味的勾了勾凉薄的唇瓣,这里对他来说却像是个久违了的天堂!黑色挺拔的身影只在原地停留了一瞬,便毫不迟疑的朝着黑雾深处走去。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长老会中,月隐情示意蓝墨祁坐在了她对面,那些人虽然有些不满,但面上却仍旧维持着恭顺的笑容。其实,他们也没有反对的资格,月隐情的玉佩就是蓝墨祁在月隐家族最大的依仗,相当于保命符,他们只是长老,如何能比得上少主的身份尊贵?
“身为长老会的新晋成员,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每个人都必须要去炼狱历练一次。而且,在这段时间内你们还必须完全熟悉并掌握家族的各项事务运作,若是连这点儿考验都过不了,那也就没资格服众!”月隐情的要求其实过于严格了,因为对于这么个庞然大物般的家族来说,要在三个月的时间将它彻底摸透,并且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他们还必须去炼狱一趟。大半年前,月隐殊和月隐枫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出来,其中月隐殊的双腿差点废掉,而月隐枫身上留下了数不尽的伤口,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要不是冷无尘全力施救,恐怕这二人定是一死一废。
连家族中最厉害的两大精英都如此损失惨重,更何况是他们?换言之,就算他们成功出来了,也势必要耗费一个月以上的时间,再加上养伤,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什么时间去熟悉家族的各项事务?
“有问题?”月隐情见到月隐珩三人有些迟疑的脸色,眸光转冷,“若是连尝试都不敢,你们还敢说自己是家族的精英?你们又有何颜面面对在座的各位前辈和对你们抱有期许的族人,以及你们自己?”
三人听了月隐情的话,皆羞愧的低下了头。等到他们再扬起头颅时,慢慢的都是坚定和无畏!“少主,属下等定不负少主和诸位前辈所愿,三月之后,定会以全新的面貌来面对整个家族,势要挑起家族重担,造福族人!”
月隐情审视了半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下巴。“本少主还有一事,就借今日一并说了吧!众位都知道,我的母亲,月隐家族的大小姐月隐芙,在十七年前便已经过世了。而外公的年岁一天天的增长,嫡系一脉又只余我一人,然而我却因为外嫁而不能时时承欢膝下。因而我打算让外公收一名义女,悉心照顾他老人家的饮食起居,陪他说说话。”
“不知少主心中是否已有人选?”曦长老率先开口问出众人心中的疑惑。
“曦前辈以及诸位不是都已经猜到了吗?”月隐情岂会没看到他们彼此的眼神交流?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她也不打算跟他们卖关子,直接说道:“此人正是母亲生前的好友,柳玥心!”
“不行!我绝不同意!”月隐情话音还没落下,当即就有人叫了起来。
“不同意?那么请问,您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的,闵前辈?”月隐情的声音不咸不淡,但却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她的不悦。
那位闵老头当即一愣,正要说自己是长老会的元老之一时,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主动请辞了,那么在长老会中便是没有了说话的地方。脸色不断涨红,闵老头心中郁气难消。“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吧?先是鼓动我们主动辞去长老之职,然后顺理成章的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长老会,如此一来,你做的决定便没有人能够反对了,是吧?”月隐闵很快就联想到了这些,口气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差不多吧!不过,您和诸位前辈也不必气愤,其实对于我这次回来后的作为,你们心中早就有了底,否则你们也不会仅仅只凭大长老和殇的几句话便干脆的辞去了职务。”月隐情自座位上站了起来,双手背负在身后,缓缓的自众人身后走过,脚步轻的几乎听不见,但带给人的压力却在一点点的增加,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山峰压在闵长老等人的心口,连喘口气都成了奢侈的事。
“外公与你们相交多年,不愿伤了彼此的和气。我也不想因此而与诸位前辈起太多争执,所以便将计划提前了一些时日罢了。让姨娘认给外公做义女,我也考虑了许久,同样的我也知道你们心中对我母亲的事难以释怀,但是你们真的觉得你们敬重的大小姐会是如此目光短浅,不思孝义礼节之人?她最在乎的人是谁?最希望安好的人又是谁?难道你们真想让她泉下难安?”
众人激动的情绪慢慢的冷却,回想起当年月芙拼命训练的模样,每每在见到家主时笑意盈盈的娇颜,在众人面前大方得体的姿态,他们不禁扪心自问,大小姐若还在世,她最希望过得好的人是谁呢?毫无疑问,此人定是家主无疑!
“我不想与你们争辩什么,也不想为姨娘说一些你们不想听的好话。但是我这条命却是她拿命换来的,或许你们不信,然而这是事实!我想,若我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们当年也不会选我当少主吧?”月隐情的语气十分平静,“她日后只是月隐情的义母,月隐苍的义女,在月隐家不享有其他特权,如此,众位可还有意见?”
众人语声一滞,她都如此说了,就表明是主意已定。若他们强行反对,倒成了逼她做那忘恩负义之人的罪魁祸首,也推翻了当年一致选出的少主!不过,她最后的话也相当于是退了步,在月隐家没有属于大小姐的特权这一点他们还是可以接受的。
“老夫对少主的决定并无反对的意思,或许时间才可以证明这一切,老夫对此决定拭目以待!”大长老开了口,睿智的光芒不断的在他眼底闪烁着,望向月隐情的眼光中是全然的信任。
其他的九名老家伙向来是以他为首的,见他都如此说了,便纷纷点头。所谓日久见人心,偏听偏信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真实、可靠!
月隐情与蓝墨祁相视一眼,他们相信姨娘(娘亲)定可以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这群老顽固们。
随后的事,月隐情便交给月隐殊等人来讨论了,那些老家伙们也都散开了,三三两两的结成一伙去喝酒聊天,自娱自乐。
月隐情一走,蓝墨祁自然不可能再留下来,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
“情儿,你早就知道殇会去炼狱?他应该不会跟你说吧?难道是他要去给探路?”
“不错!炼狱之行我已经错过了大半年,如今身上的毒解了,忧儿也平安无事,我早晚都要去一趟的。”月隐情点点头,又道:“与其偷偷溜去,被他随后跟上去保护着,我选择直接告诉他。以他的武功来说,全身而退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只有他确定没什么危险,便不会拦着我了!”只是她没说出口的是,在炼狱中会有着各种各样的遭遇,每两个人中很难碰到一样的情形,所以,她才会放任纳兰殇去闯关。
蓝墨祁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听了她的解释只是默默的在心中为纳兰殇点了根小小的蜡烛。不过,他对那个神秘炼狱也是挺好奇的。脑袋凑上前去,嬉皮笑脸道:“情儿,你觉得如果本少爷进去了那地方,大约多久能出来?”
月隐情侧头,眼神肆意的扫了扫他全身上下各个位置,看的蓝墨祁有些无语。这眼神,怎么跟打量大白菜一样?
“估计一个月吧!不过,这也是我根据阿殊和小枫的记录猜测的。你如果实在想了解一些炼狱的事,我建议你去找阿殊聊聊,在实记和经验总结这一方面,他比小枫要高明许多。”
“你这么阿殊、阿殊的叫着,不怕你家醋坛子听见了?我看你对他的态度很不一样,不会是有什么——哎哟!”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蓝墨祁就被月隐情出手揍了一圈,正中腹部,疼的他捂着肚子哇哇的叫。月隐情没好气的瞪着他,“当年在训练场中,他曾经救过我,还因为保护我而错过了很多机会。”
“而且,他的怀抱和你的一样,温暖,舒适,能给我一种安心的力量。”那次,她陷入了梦魇中,林氏狰狞着嘴脸将毒药灌进她的口中,蓝凌翰用粗粝的手指掐着她的脖子,周遭人冷嘲的眼神,满目祈求不断磕头的姨娘,还有,还有年幼的哥哥——
闭上眼,将心中不断浮现的阴暗挥出脑海。再次睁开眼时,一丝柔和的笑意充斥眼底。不管怎么样,阿殊对她毫无保留的好,她都会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