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烺随手将严宽手上的德制卡宾步枪拿来,而后稍稍瞄准,朝着迎面带头黑衣人狠狠扣动扳机。
“嘭”地一声枪响,带头黑衣人嚎叫声音猛地哑然,额头却是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
“圣教……护佑……”
带头黑衣人话未说完,脸颊溢满鲜血猛地软倒在地,瞬间没了气息。
“杀!”
带头之人倒地,其身后之人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仍旧死命前冲。
看着他们狰狞的模样,恨不得将赵烺等人全部生吞活剥了。
“这些人病入膏肓,已经彻底归入邪途无药可医了!”
赵烺本想用雷霆手段震慑住带头之人,而后将余下之人擒获着人交给孙中山先生。
可是看来,这些人邪教思想深入骨髓,眼睛里除了杀戮已经丝毫没有一毫人类情感存留。
“开枪!”
黑衣人众距离赵烺只有不到十米,赵烺一声令下,一片枪声之后,地上又多了十来具尸体。
“阿宽,你带人给秦署长还有孙中山先生知会一声,就说广安医院附近有白莲教为祸的迹象,让他们一切小心!”
“肖寒,余飞跟我走。其余人保护二少爷!”
“是!”
青木等人此前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烺身上,严宽等人因此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南下的这支警卫队是赵溶一手培养的嫡系精锐部队,个个身经百战能力极强。
因此地宫激斗之中,也都没吃多大亏,不然赵烺可要将他们全都送到广安医院好好休养一番。
此番遭遇,终究是以白莲教数十邪徒毙命而告一段落。
“上帝保佑,我终于是得救了!”
赵烺身后洋人闭着眼睛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秀秀见状却有些不开心,道:“哼,金发怪,救你的是我赵烺哥哥,可不是什么上帝!”
“哈哈……”
赵烺闻言有些莞尔,将秀秀拉到身边,笑道:“上帝是西洋人的一种精神信仰,类似于我们口中所说的观音菩萨!”
“哥哥懂的真多,我好崇拜你!”
秀秀笑嘻嘻地向赵烺拌了个鬼脸,而后继续跟身边的小黑玩闹了起来。
洋人画完十字,终于回神过来。
他将药箱放下,而后郑重地来到赵烺面前,道:“赵先生,你好!”
“你好!”
洋人待在警卫队这里有一会儿了,因此知道赵烺的姓氏并不奇怪。
赵烺微笑地看着眼前这名洋人,知道对方肯定还有话说。
洋人双手交错放在胸口,郑重地向赵烺鞠了一躬,而后道:“我叫贝熙业,是法国大使馆的一名医官。
上个月我奉命来十八甫教堂给这里的教民与百姓义诊,一切本来极为正常,可是没想到昨夜竟有暴徒焚烧教堂残杀无辜,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先生请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一个,来日我定登门重谢!”
“谢就不必了,举手之劳而已!”
赵烺对于医生有种天生的好感,更何况如这医官所说,他身为一个外国人,却免费为中国百姓看病,这种精神实为难得。
贝熙业身上白大褂都未来得及脱下,脚下一双皮鞋极为破旧,手上腕表可着也很是有些年代。
由此来看,其人定是极为简朴自律之人。
中华大地羸弱不堪,身为洋人如果想在这片土地捞点钱财多的是手段,也多的是趋炎附势的软骨者。
只是眼前这洋人看起来却颇为清苦,其义诊之举也就根本无需考证,赵烺便自信了。
自美利坚留学归来至今,赵烺自问经历了不少风雨,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赵烺兀自观察,对面的贝熙业医生也在仔细观察着这名救命恩人。
他眼见对方神情认真,当真没想图报,却是猛然有些焦急了起来。
“赵先生,知恩图报是我们的做人根本,先生如果执意如此,上帝一定会惩罚我的!”
“哈哈,刻意的报恩肯定会曲解了上帝的教诲。贝医生如果真想报恩,就在我中华大地上多多救治一些病人,我想上帝一定都会看在眼里的!”
“赵先生说的有道理,茅塞顿开,顿开!”
“吆,贝医生中文造诣极为深厚,难得!”
“先生见笑,只因我在中国待了快十年了!”
贝熙业哈哈大笑,而后有些惊奇地看着赵烺,道:“观赵先生言谈颇具大家之风,对于我西洋上帝之说也有独到见解,莫非先生是西学之士?”
“嗯,此前在美利坚留学过几年!”
“难怪说你对我西洋思想如此了解!”
贝熙业伸直大拇指,而后一脸严肃地看着赵烺,道:“上帝说要有光,这世界便有了光。上帝创造了我们,给我们以幸福。先生何不加入我基督教,将我教平等自由的思想传播开来,造福大众?”
“这……还是不必了!”
赵烺轻笑拒绝,而后婉言道:“中华大地内忧外患,赵某实在脱不开身,辜负贝医生一番好意了!”
“这倒是当真可惜了!”
贝熙业叹了口气,道:“我西洋尊崇人人平等,本想将这思想传播开来造福一方人民。可不曾想这里的百姓都将我们看作吃人的魔鬼,教堂以及医馆多次无故遭到打砸,真的是让人无奈!如果赵先生做了教士,我想以先生风采,肯定可以让这种思想更快传播开来!”
“贝医生一番好意赵某心领,只是我中华大地要想从目前困境走出,还需要一种更深刻的思想,一场彻彻底底的思想革命才行!”
“赵先生的意思是……”
“贝医生心知就好,不必言明!”
赵烺轻笑着将贝熙业话语打断,而后朗声道:“我去前面医院有事要做,贝医生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检查下身体,看有没有伤着哪了?”
“没事没事,不敢再劳烦先生了,刚才只是一路狂奔受了些惊吓而已。前面我已打了电话,法国领事馆应该马上就带人过来了!”
“滴滴……”
两人还在交谈,一道汽车鸣笛声在街角猛然响了起来。
一辆军用皮卡快速驶来而后猛地停在赵烺身前五十米开外,而后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外国军士快速下车举枪瞄准着赵烺等人。
“保护二少爷!”
赵烺身后警卫队反应极快,外国军士刚刚下车,他们便猛然列成三队,依次护在赵烺身周。
“对面的歹徒赶紧将贝医生放了,不然你们全得陪葬!”
赵烺被汽车大灯照的有些晃眼,还未曾看清此时来人是什么路数,一道带着外国腔调的喊话声便响了起来。
“史密斯武官!”
贝熙业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来人,挥舞着双臂拨开人群来到两队人中央朝着汽车那边大喊道:“把枪放下,你们搞错了,他们不是歹徒,他们救了我一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我的上帝啊,我竟然把枪口指向了善良之人。主啊,请原谅我的过错!”
对面的武官见着贝熙业真的没事,懊恼地扯着自己的络腮胡,而后愤怒地拍着身边的几个军士大吼道:“听到了没有,你们这些蠢货,赶紧将枪放下!”
“哗”地一声响,外国军士无奈地看着带头武官,将枪全部收了起来。
“收枪!”
赵烺一声令下,警卫队动作划一收枪待命。
“赵先生,这可真是个误会。史密斯是我的多年好友,所以接了我的求救电话后肯定是太过焦急了,所以才会这么鲁莽。
我已将这个莽夫带过来给赵先生赔罪了!”
贝熙业说话的同时,将其身后一个满脸大胡子的西洋人拉了过来。
“上帝啊,原谅我吧!”
络腮胡哈哈大笑着伸出右手,友好地看着赵烺,还眨了眨眼睛。
“上帝对于虔诚之人,总是无比宽容的!”
赵烺微笑着将右手伸向络腮胡。
“咦?”
赵烺轻握一下就准备抽回手来,可是络腮胡右手竟然暗暗加力,使得赵烺根本抽手不得。
眼见此状,赵烺也并没惊慌,右手稍稍用力,顿时只见络腮胡吃痛之下额头冷汗直冒,大声呼痛起来。
“你这个莽夫,怎么可以对赵先生如此无礼!”
贝熙业刚才前去警卫队刚把药箱拿回,就见了这样的情景。
他苦笑不得地捶了络腮胡一拳,不好意思地看着赵烺道:“史密斯自小力气极大,所以逢人就想与人较量一番。
不过他行事虽然鲁莽,但为人却极为正直,身在法租界之时,还多次帮助那里的百姓教训街上的地痞流氓。
所以还望赵先生网开一面,千万不要跟这等粗人计较!”
“哎吆,哎吆,疼……疼!”
史密斯大声求饶,赵烺也不想做的过分,不留痕迹地收回力道。
史密斯一时收不住力,身子猛地向后倒去。
赵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捞了回来。
“嘿嘿嘿,这位壮士好大的力气,跟我以前认识的中国人都不一样!”
史密斯随意地甩了甩发红的手腕,爽朗笑道。
“中华文明渊源流长,奇人异士数不胜举,武官可是要好生了解一番才好!”
虎虽无伤人之意,但敲打一番还是必要的。
再说列强环伺欺辱中国,这其中也有法国。
史密斯虽然为人豪爽,但这逢人便炫耀武力的毛病赵烺可还是要帮他改改,让他长个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