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遛完弯儿往家里走,路上,我又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显示所在地是夜城。
自打我丢了之后,之前电话簿里的好多人现在都没有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接通了。
“喂?”
“子衿,我是张耽青,你先别说话,贯新在你旁边呢吗?”
我不着痕迹的瞥了眼站在我左边的纪贯新,他正侧头看着我。
不知道张耽青突然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我‘嗯’了一声,淡定的回道:“怎么了?”
张耽青略微压低声音,出声告诉我:“子衿,七号是贯新生日,我怕你不知道,提前告诉你一声。”
我确实很惊讶,七号,那不就是明天了吗?
顿了一下之后,我出声回道:“好,我知道了。”
张耽青在电话那头轻笑了起来:“贯新在你身边,我就不八卦你俩了,咱们明儿见,拜。”
说罢,不待我回些什么,张耽青兀自挂断电话。
我是惊讶大过惊喜的,纪贯新明天就过生日了,他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谁的电话?”我还没等问纪贯新,纪贯新就侧头先问了我。
“哦。”我下意识回了一句:“一个朋友。”
纪贯新又问:“什么朋友?”
“哎呀,你那么八卦干什么?”
“我瞧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儿,到底谁来的电话?”纪贯新俊美的面孔上一片狐疑之色。
我下巴一抬,扬声道:“干嘛?查岗啊?我就不能有几个自己的朋友了?”
纪贯新说:“男的女的?”
“女的。”
“真的假的?”
“假的!”
我白了纪贯新一眼,然后拉着他往我姑姥家走。
纪贯新知道我是什么人,我连骆向东打来的电话都不瞒着他,更何况还是别人的,所以即便他嘴上叨叨个不停,可却没有真的往心里面去。
我俩回到家之后,我妈跟我姑姥已经躺在炕上,纪贯新的折叠床也已经铺好了。
大家打过招呼之后,我跟纪贯新如往常一样洗脸刷牙准备睡觉。
趁着纪贯新把衣服都脱了,拿着热毛巾刚要擦的时候,我闪身出了外屋,然后悄悄打开大门,撒丫子往外跑。
用照着亮,我一路狂跑了十几分钟,这才来到村头的一家小卖店,也是这附近唯一的一家小卖店。
如今已经晚上快九点,乡下人睡得早,小卖店也早就关门了,可是我看到里面亮着光,一定是店主还没睡。
我呼哧带喘的跑过去,伸手拍门。
拍了能有五六下的样子,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老板,我买东西。”
“我们关门了。”
“老板,我家人今天过生日,麻烦你给我开一下门吧,我买完东西就走。”
我这么说完能有五秒钟的样子,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男老板穿着秋衣秋裤,身上披着外套站在门口。
我赶紧跨步进去,免得太多寒气进到屋里。
这家小卖店我跟纪贯新每天都来,其实这里没几样零食,跟城市里的超市更是没法比,可用纪贯新的话说:“一天不花钱浑身难受。”
所以我们每天都过来买一些小零食,那些零食堆在我姑姥家的桌子上,几乎都没人动过。
男老板认出我来,笑着跟我打招呼:“这大半夜的,谁过生日啊?”
我跺了跺脚,因为鞋上都是雪,一边搓手一边回道:“我男朋友。”
男老板笑着说:“听说你男朋友是夜城人?咱们这儿可没有夜城人来过呢。”
我笑了笑,没有搭腔,而是出声问道:“老板,你们这儿有蛋糕吗?”
老板说话间已经转身进了柜台里面,闻言,他出声回我:“大蛋糕是没有,不过这种小孩子平时吃的蛋糕,倒是还有几个。”
老板从柜台下面拿出几个手掌心大小的彩色蛋糕盒子。这真是我上小学三年级之前才吃过的‘老古董’。
小的时候一块钱一个,现在涨到了四块钱一个。
穷乡僻壤我也没什么好挑剔的,把剩下的几个小蛋糕全都给买了,我又想帮纪贯新挑一样礼物。
在小卖店里面扫了一圈,昏黄的灯光下,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陈旧。在堆满方便面的架子上面,还摆了一层套有礼品袋的水杯。
水杯……纪贯新是二月七号的生日,岂不是水瓶座?
我对星座没什么了解,但是记起我一个大学同学,她成天叨叨星座,而且自己本身就是水瓶座,所以我对二月份的星座记忆尤为深刻。
扫了一眼,我伸手指着其中一个淡蓝色的水杯,对老板说:“我还要那个。”
老板帮我把所有东西都装到袋子里面,我付了钱,刚要走,但是忽然想到什么,所以转身问他:“老板,你们这儿有生日蜡烛吗?”
连生日蛋糕都没有,其实我也是侥幸一问,没想到老板还真说有。
他给了我一盒很细的生日彩烛,说是他儿子前阵子过生日剩下的。
我要给他钱,他说什么都没要。
拎着袋子出了小卖店,外面漆黑一片,夜里连狗叫声都听不到。我用照亮,一路疯狂的跑回家。
生怕纪贯新发现了,我把袋子藏在院里柴火垛的后面,然后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打开里屋房门的时候,我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如果纪贯新问我干什么去了,我就说去厕所。
可我进门一看,我妈跟我姑姥都在炕上坐着呢,屋内没见纪贯新。
“你跑哪儿去了?”我妈一看我,立马皱眉问道。
我不答反问:“纪贯新呢?”
我妈说:“你说你突然跑出去,去哪儿也不说,一走就是半小时,这半宿半夜的,贯新穿上衣服出去找你了。”
我倒是很淡定,顺势对我妈说:“妈,明天纪贯新生日,刚才他朋友偷偷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的,我出去给他买点礼物,待会儿他回来你别告诉他,我等半夜十二点呢。”
我妈闻言倒也是惊讶,看着我说:“这孩子,明天生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正说着,我妈响了,是纪贯新打来的。
我听到我妈对他说:“贯新呐,子衿回来了,你也快点回来吧。”
挂断电话之后,我妈依旧瞪了我一眼,说:“再怎么样你偷着跟我说一声啊,我们知道你半宿半夜跑出去干嘛了?”
我说:“我出去接一下纪贯新,你们千万别说漏了。”
说完,我转身出了屋子。
想必纪贯新没猜到我去给他买礼物了,小卖店是出门往右走,他是从左边回来的。那条路是我们平时遛弯儿时走的。
我站在门口,老远看到纪贯新的身影,抬起手臂朝着他挥了挥手。
纪贯新快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就说:“你跑哪儿去了?”
他嘴中呼出的白气萦绕在脸庞,我一脸坦然的回他:“去厕所了。”
纪贯新皱眉:“你糊弄鬼呢?我去公厕那边了,你根本就没在。”
我笑着说:“你站厕所外面喊我了?”
纪贯新面不改色,盯着我说:“我都冲进去找你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他一脸不悦,我也知道半夜三更跑出去他们一定会很担心,心虚,可我还得营造惊喜,所以只得厚着脸皮笑着说:“女厕里面没人吧?别回头人家告你是色|狼,我可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纪贯新丝毫不为我的打趣所动,他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出声问:“你上哪儿去了?”
眼睛都没眨一下,我径自回道:“这是上厕所去了,但不是去公厕,随便找了个地方。”
纪贯新一声不吭,同样也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觉得他是有些不爽的,因为我消失了半小时,他到处找我,可我却笑的‘没脸没皮’。
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我出声说:“哎呀,别生气嘛,我怕你非要跟我出来,所以才没告诉你的。”
纪贯新盯着我问:“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没接?”
我说:“放兜里了,没看见。”
他二话没说,直接掏出给我打了个电话,放在外套口袋里面的立马响起,声音不小。
纪贯新看着我说:“没看见,还没听见吗?”
我就有点尴尬了,他怎么这么较真儿?
见我不说话,纪贯新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我以为他憋了半天肯定会刨根问底,结果他只是声音听不出喜怒的,淡淡说了句:“进去吧。”
平时他总会跟我并肩走,如今是觉得我没跟他说实话,真的不爽,所以自己走在前面,把我扔在身后。
我是真的不怪他,知道他是什么扭脾气,只等到晚上十二点给他个惊喜,他保证又是贴树皮一样的粘过来。
我俩前后脚进了屋,我妈看到纪贯新,笑着说:“贯新,冷不冷?”
纪贯新勾起唇角,笑着回了一句:“没事儿阿姨,不冷。”
我妈说:“快点上炕来暖和一会儿,子衿这孩子就是大咧咧,出去上厕所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纪贯新只是但笑不语,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还真是生我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