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路瑶带纪贯新去江边坐了船,又去岛上骑了自行车。其实路瑶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生活。不用去惦记心里的那个人。也不用去想那个人有没有在想自己。
放下,原以为会很难,可眼下想通了。也就这么回事儿。反正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在自导自演。如今她偷偷地放弃了,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她,对他。对所有人都好。
纪贯新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有骑过自行车了,还是这种两人一起骑的。他坐在前头。路瑶坐在后面。下午的阳光并不灼人,更何况冬城的温度没有夜城那么高,所以很是惬意。
路瑶在后面坐着。偶尔会偷个懒。她自己不骑。叫纪贯新一个人骑。纪贯新也不是骑不动,只是出了苦力。一些福利还是要收回来的。比如他会让路瑶从后面喂他吃大团彩色的棉花糖,也会让她给他喂水。
路瑶又看不见他的正脸。所以有时会把棉花糖怼到他的脸上,听到纪贯新发出‘唔唔’的声音。
她一直在笑,因为纪贯新就像个活宝,感觉他分分钟在挠她的痒痒,她想不笑都不行。
退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路瑶从车子上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腿都蹬断了。”
纪贯新看了她一眼,揶揄道:“你的腿还蹬断了,我的脚都绑在脚蹬子上了好么?”
路瑶想到这一路,一直都是纪贯新在骑,她笑着回道:“好啦,我请你吃宵夜,犒劳你。”
冬城的夏天,一到晚上,最常见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宵夜烧烤摊位。路瑶带纪贯新去了江边上的一家,两人没有往室内坐,而是坐在了外面,还是靠边的角落。这边背光,服务员过来下单的时候,也没有认出纪贯新。
两人点了好多吃的,纪贯新还要了一扎生啤酒。
江风一吹,耳边皆是操着一口东北话的聊天声,路瑶只觉得这生活,久违了。
在路柏全跟杜慧没离婚之前,路瑶还是有过一段不错的童年,虽然他们也常吵架,可再怎么吵架,他们还是夫妻,家还是家,她有爸也有妈。
差不多十岁之前,路瑶也会跟路柏全,杜慧还有路迟,一家四口来江边吃宵夜,那是路瑶童年中最好的记忆。
纪贯新见路瑶望着江面出神,他出声说:“想什么呢?”
路瑶沉默了几秒,这才轻声道:“你说,这世上有不吵架的夫妻或是情侣吗?”
纪贯新刚要说没有,路瑶就先他之前,又补了一句:“我是说那种,无论怎么吵架,都不会分开的那种。”
纪贯新想了想,出声回道:“有啊,吵架不可避免,可也不是哪一对儿都是吵完就分的。”
路瑶不说话了,因为她不知道如今跟纪贯新这么好,会不会哪一天,突然就变了。她害怕吵架,也害怕分离。
纪贯新之前看过路瑶的资料,知道她原本一家四口,有个哥哥叫路迟,可路迟还不是杜慧生的,而是路柏全前妻所生,路柏全跟杜慧后组家庭,又生了路瑶。
路瑶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后来杜慧又跟路柏全离婚,嫁给了简宏峰,她也不得不跟着杜慧一起入赘简家。
身边的亲人,早就被现实分割的七零八落。就连生来最亲的父母,好似都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
想来她这种外冷内热,乍看之下随时都绷着自己,保持警惕和防备的性格,也是被这样的家庭环境给逼出来的。
纪贯新不是第一次觉着心疼她,可以往见她都是刺猬的状态,如今看到她温柔真实的一面,再对比她偶尔失落担忧的眼神,那才真的是往他心头上扎针。
他跟她隔着一臂宽的长桌,伸手过去摸她的头,纪贯新出声道:“没什么好怕的,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儿,你不用把别人的失败套在我们头上。我们之间又没什么矛盾,你没给我戴绿帽子,我也没劈腿找小三儿,不会吵架更不会分的。”
纪贯新笑着说的,只想逗路瑶开心,也让她宽心。
结果路瑶心里头却是咯噔一下子。说是莫名,其实也是有名。她之前喜欢简程励那么久,即便真的像徐应嘉所说,他们之间什么事儿都没有,可如果纪贯新知道了,他会在意吗?
她之前还那么信誓旦旦的想要跟他坦白,但是这会儿,路瑶忽然就没底气说了。她害怕,怕纪贯新会在意,那她岂不是自掘坟墓了?
算了,她以后都会跟简程励保持距离,也不会再去胡思乱想,就当这事儿……从来都没发生过。
各种烤串,蔬菜,烤饼还有主食依次端上。两人骑了一下午的自行车,这会儿也是真饿了,路瑶嘴里面塞得满满的,恨不得一口吃饱了才好。
纪贯新把扎啤杯中的啤酒,给路瑶倒了一小杯。路瑶跟他碰了一下杯,什么都没说,仰头干了一半。
她没什么酒量的人,可是吃烧烤就得配啤酒,更何况心情好,没什么不喝的理由。结果这一喝,路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没等吃完,她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饶是如此,结账的时候,她还是跟纪贯新拉扯了好几下,非说她做东。
纪贯新笑着,让她给了钱。两人就到附近的酒店下榻,纪贯新几乎是单手拖着她的腰,一路把她抱进房间里面的。
路瑶虽然迷糊,可还是有意识的。纪贯新将她放到大床上,笑着帮她脱了鞋子。
她眯着视线看着他,纪贯新单只手臂撑在她身侧,暖黄色的光线照的他面冠如玉,他唇角勾着,眼底隐着促狭和暗涌。另一只手去解她胸前的衬衫扣子,动作不急不缓,倒更像是漫漫长夜,他有的是时间陪她耗的意思。
路瑶迷离的目光望着纪贯新,忽然身子一侧,转过来面朝他,把脸埋在他胸口,伸手搂着他的腰。
纪贯新也顺势把手臂搭在她的腰间,笑着道:“干嘛?”
路瑶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他没听清楚。所以把她翻平按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她说:“想干嘛?”
路瑶躺在陌生的酒店房间中,微眯着视线看着近在眼前的好看面孔,粉唇开启,她出声道:“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纪贯新笑着回道:“会。”
她又问:“不管我做错什么事情,你都不会生我的气?”
纪贯新面不改色,依旧笑眯眯的回她:“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路瑶道:“我记住了。”
“嗯,记着吧。”
纪贯新觉得喝醉酒的路瑶跟平时特别不一样,虽然她现在清醒的时候,对他也是或温柔或撒娇,可喝多时候的她,更像是一只狐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媚人的狐狸。
他帮她脱了衣服,抱她去浴室洗澡。浴室跟主卧之间的玻璃是磨砂的,纪贯新没有开浴室的灯,所以浴室中只有卧室那边传来的暖黄色光芒。
路瑶背抵着玻璃墙壁,被纪贯新挂在身前。她只记得头顶的水花像是瀑布一般,浇的她无处可躲。双腿没有落地,她如随风飘荡的浮萍,任由纪贯新推动。
纪贯新也是吃了几年的‘素’,如今一旦开荤,恨不能一天几餐都有肉。跟路瑶从浴室折腾到卧室床上,路瑶喝多了,所以喊声也就放肆了。有好几次,纪贯新都听到隔壁隐约传来拍墙的声音,他只觉得好笑,所以低头去吻路瑶的唇,倒不是怕吵到别人,只是怕她把嗓子给喊哑了。
这一晚上,连宿醉加纵欲,路瑶第二天起来,不仅头很重,浑身上下都像是被重物给碾压过一般,酸的她抬不起来。
喉咙很干,她伸手去够桌子上的矿泉水,无意中低头一看,床边的垃圾箱里面,有两个撕开过的铝箔包。都是纪贯新之前用的那种。
瞄了眼身边趴在两个枕头之间睡觉的纪贯新,路瑶说不上是该气还是该羞。
房间中挡着厚重的遮光窗帘,可路瑶还是能从缝隙中看到外面强烈的太阳光,果然,拿起手机一看,现在已经上午十二点多了。
她有几个未读消息,打开一看,是徐应嘉发来的。说是简程励吸毒的新闻,已经有警察出来道歉,说是检验结果出了错,这件事儿算是结了,叫她不用再担心了。
路瑶点开微博看了一眼,果然,今天热搜的前几名,全都跟简程励有关。
之前他吸毒被抓,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如今警方的工作人员公开证实,一切都是误会,警方也对相关人等做出辞退和停职处理。
一时间,媒体关注的焦点全都放在了简程励和天橙娱乐上面。
路瑶在网上看到简程励的图片,心中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牵肠挂肚,但也不能说是云淡风轻,如果非要用一种情绪来形容,只能是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她也曾想过跟他有一个结局。
而如今,她只希望他能一切顺利,以后再见面,他是哥哥,她是妹妹。无论将来他身边站着的女人会是谁,她都会微笑着祝福,并且真诚的希望他可以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