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宗也想不到那些黑人会很快的发难,这个天气很好,正是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时节。
可是,在那些大唐欧洲行省家里那些黑人们,他们开始躁动了。
那个汤章威新近购买的一个脚力巴奴鲁,他对汤章威说:“主人,我听说种植园里黑人要捣乱,你最好还是造点离开这里吧!”
汤章威有些奇怪,他问:“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消息的?”
那个黑人说:“反正附近的种植园斗是这样说的。”
韦庄说:“那我们还是走吧!”
这时粉红的桃花突然纷纷绽放,
山茱萸雪白也似的繁花将河边湿地和山冈装点起来。春耕已快要结束,湿润的土
地饥饿似的等待着人们把它翻开并撒上棉籽,它在犁沟的顶上显出是淡红色,在
沟道两旁的地方则呈现出猩红和栗色来。农场那座粉刷白了的砖房如同落在茫茫
红海中的一个岛屿,那是一起由新月形巨浪组成的大海,但是当那些带粉红红尖
顶的水波分裂为浪花时,它立即僵化了。因为这里没有像佐治亚中部的黄土地或
海滨种植场滋润的黑土地那样的长长的笔直的犁沟。北佐治亚连绵起伏的山麓地
带被犁成了无数弯弯曲曲地垅沟,这样说,对自己那使肥沃的土壤不致被冲洗到
河床里去。
这一片土地红得耀眼,雨后更红得像鲜血一般,干旱时便成了满地的红砖粉,
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产棉地。这里有洁白的房屋,翻耕过的田地,缓缓流过的黄泥
河水,但同时也是一个由阳光灿烂和阴翳深浓形成对比的地方。尚待种植的空地
和绵延数英里的棉花田微笑着袒露在阳光之中。在这些田地的边缘上有着一片处
女林,即使在最炎热的中午它们也是幽暗而清凉的,而且显得有点神秘,有点不
那么和善,其中那些飕飕作响的松树好像怀着老年人的耐心在等待着,好像轻轻
的叹息:当心呀!你们原先是我们的。我们能够把你们要回来。坐在走廊里的
三个年轻人听到得得的马蹄声,马具链环的丁当声和黑奴们的欢笑声;那些干农
活的人和骡马从地里回来了。这时从屋子里传来韦婉儿的母亲爱伦·奥哈拉温和的
声音,她在呼唤提着钥匙、篮子的黑女孩,后者用尖脆的声调答道:太太,来啦,
于是便传来从后面过道里走向薰腊室的脚步声,爱伦要到那里去给回家的田间劳
动者分配食物。接着便听到瓷器当当和银餐具丁丁的响声,这时管衣着和膳事的
男仆白存孝已经在摆桌子开晚饭了。
听到这些声响,这对孪生兄弟知道他们该动身回家了。但是他们不想回去见
母亲的面,便在塔拉农场的走廊里徘徊,盼望着韦婉儿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
韦婉儿,我们谈谈明天的事吧,布伦特说。不能因为我们不在,不了解野宴
和舞会的事,就凭这理由不让咱们明儿晚上多多地跳舞。你没有答应他们大家吧,
是不是?“唔,我答应了!我怎么知道你们都会回来呢?我哪能冒险在一边等着,
等着专门伺候你们两位呀?“你在一边等着?两个小伙子放声大笑。
亲爱的,你得跟我跳第一个华尔兹,末了跟斯图跳最后一个,然后我们一起
吃晚饭。像上次舞会那样坐在楼梯平台上,让金西嬷嬷再来给咱们算命。“我不
可喜欢听金西嬷嬷算命。你知道她说过我会嫁给一个头发鸟亮、黑胡子很长的男
人,但我是不喜欢黑头发男人的。“亲爱的,你喜欢红头发的吗?布伦特傻笑
着说。现在,快说吧,答应跟我们跳所有的华尔兹,跟我们一道吃晚饭。“你
要是肯答应,我们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斯图尔特说。
什么?韦婉儿叫着,一听到秘密这个词便像个孩子似地活跃起来。
“斯图,是不是我们昨天在亚特兰大听到的那个消息?如果是,那你知道,
我们答应过不告诉别人的。“嗯,那是皮蒂小姐告诉我们的。“什么小姐?
“就是艾希礼·威尔克斯的表姐。你知道,皮蒂帕特·波密尔顿的小姐,查尔斯
和媚兰的姑妈,她住在亚特兰大。“这我知道,一个傻老太婆,我一辈子也没见
过比她更傻的了。“对,我们昨天在亚特兰大等着搭火车回家时,她的马车正好
从车站经过,她停下来跟我们说话,告诉我们明天晚上的威尔克斯家的舞会上要
宣布一门亲事。“唔,我也听说过,韦婉儿失望说,她的那位傻侄儿查理·汉密
尔顿和霍妮·威尔克斯。这几年谁都在说他们快要结婚了,虽然他本人对这件事
似乎有点不冷不热似的。“你认为他傻吗?布伦特问。去年圣诞节你可让他在
你身边转了个够呢。“我没法不让他转呀,韦婉儿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我觉
得他这个人太娘娘腔了。“但是,明晚要宣布的并不是他的亲事,斯图尔特得
意地说。那是艾希礼和查理的妹妹媚兰小姐订婚的事哩!虽然她脸色没有变,
可是嘴唇发白了。就像冷不防受到当头一击。韦婉儿在震动的最初几秒钟还不明白
那是怎么回事。
注视斯图尔特时韦婉儿的脸色还那么平静,以致这位毫无分析头脑的人还以为
她仅仅感到惊讶和很有兴趣。
皮蒂小姐告诉我们,他们原准备明年才宣布订婚,因为媚兰小姐近来身体不
怎么好;可周围都在谈论战争,两家人都觉腹不如赶快成婚的好。所以决定明天
晚上在宴会上宣布。
我们把秘密告诉你了,你看,韦婉儿,你也得答应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呀。“当
然,我会的。韦婉儿下意识地说。
并且跳所有的华尔兹吗?“你可像个女孩一般不知礼了,亏你妈妈和俺还辛辛苦苦教你呢。还有,你
怎么没披上你的披肩呀?夜风快吹起来了!
俺一次又一次告诉你,光着肩膀坐在夜风里要感冒发烧的。韦婉儿小姐快进屋
里来。韦婉儿故意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掉过头去,幸喜嬷嬷正一个劲儿唠叨披肩的
事,不曾看见她的脸。
不,我想坐在这里看落日。它多美呀。你去给我把披肩拿来。劳驾了,嬷嬷,
让我坐在这里,等爸爸回家来我再进屋去。“俺听你这声音像是着凉了,嬷嬷
怀疑地说。
唔,没有,韦婉儿不耐烦地说。你去把我的披肩拿来吧。嬷嬷蹒跚地走回
堂屋,这时韦婉儿听到她轻声呼唤着上楼去找楼上的那个女佣人。
又得俺亲自爬上楼去取了。
听到楼梯格格作响,韦婉儿便轻轻站起身来。嬷嬷一回来又要重复那番责备她
不懂礼貌的话了,可韦婉儿觉得正当自己心酸的时候,实在无法忍受叨叨这种鸡毛
蒜皮的小事。她就犹豫不定地站着,不知该躲到哪里去让痛苦的心情略略平息,
这时她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这给她带来了一线微弱的希望。原来那天下午她父亲
米恩。米恩是十二橡树村的女领班,自从六个月前结婚以来,白存孝就没日
没夜地缠着要主人把她买过来,好让他们两口子住在一起。那天下午杰拉尔德实
在已抵挡不住,只得动身到那边去商量购买米恩的事。
当然,韦婉儿想,爸爸会知道这个可怕的传闻不是真的。就算今天下午他的确
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他也可能注意到了某些迹象,感觉到威尔克斯家有什么叫人
兴奋的事情吧。要是我能在吃晚饭前一个人看见他,说不定就能弄个明白----原
来不过是那哥儿俩的一个缺德的玩笑罢了。
杰拉尔德该回来了。如果她想单独见他,她也无须麻烦,只要在车道进入大
路的口子上迎接他就行了。她悄悄地走下屋前的台阶,又回过头来仔细看看,要
弄清楚嬷嬷的确没有在楼上窗口观望。她没有看见那张围着雪白头巾的黑色阔脸
在晃动的窗帘间不满地窥探,便大胆地撩起那件绿花布裙,沿着石径向车道快快
地跑去,只要那又镶有锻带的小便鞋允许,她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的。
她这样飞跑,不过她还是尽可能迅速走去。她很快便到了车道尽头,走上了大路,
可是她并不停步,直到拐了个弯,那里有一大丛树遮掩着她,使家里人再也不能
看见了。
她两颊发红,呼吸急促,坐在一个树桩上等待父亲。往常这时候,他已经回
来了,不过她高兴今天他晚一些,这样她才有时间喘过气来,使脸色恢复平静,
不致引起父亲的猜疑。她分分秒秒地期待着听到得得的马蹄声,看到父亲用他那
吓死人的速度驰上山冈。可是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杰拉尔德还是不见回来。
顺着大路望去,想找到他的影子,这时心里的痛楚又膨胀起来了。
唔,那不可能是真的!她心想。他为什么不来呢?她的眼光沿着那条因
她以后,一种惶惑和灾祸的冷酷
感一直沉重地压抑着她,可如今这种意识已被推到她心灵的后壁去,代之而的是
两年以来始终支配着她的那股狂热之情。
得大大的,流露着微笑;他的金黄色头发在阳光下闪烁,像一顶灿烂的王冠。那
时他温和地说:韦婉儿,你都长大了。然后轻轻地走上台阶,吻了吻她的手。还
有他的声音啊!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听到时那怦然心动的感觉,仿佛她是第一次听
到这样慢吞吞的、响亮的、音乐般的声音!
就在这最初一刹那,她觉得她需要他,像要东西吃,买马匹,要温软的床睡
觉那样简单,那样说不出原因地需要他。
乐、诗歌以及那些她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来,他就那么兴奋得令人生厌
----可是又那么令人爱慕呢?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当韦婉儿同他坐在前门半明半
暗的走廊上闲谈过以后,每次上床睡觉时,总要翻来覆去好几个钟头,最后只得
自我安慰地设想下次他再来看她时一定会向她求婚,这才慢慢地睡着。可是,下
次来了又走了,结果还是一场空----只是那股令她着迷的狂热劲却升得更高更热
了。
她爱他,她需要他,但是她不了解他。她是那么直率、简单,就像吃过塔拉
上空的风和从塔拉身边流过的河流一样,而且即使活到老她也不可能理解一件错
综复杂的事。如今,她生气第一次碰上了一个性格复杂的人。
因为艾希礼天生属于那种类型,一有闲暇不是用来做事,而是用来思想,用
来编织色彩斑斓而毫无现实内容的幻梦。他生活在一个比佐治亚美好得多的内心
世界里留连忘返。他对人冷眼旁观,既不喜欢也不厌恶。他对生活漠然视之,无
所动心,也无所忧虑。他对宇謅e以及他在其中的地位,无论适合与否都坦然接受,
有时耸耸肩,回到他的音乐、书本和那个更好的世界里去。
韦婉儿弄不明白,既然他的心对她的心是那样陌生,那么为什么他竟会迷住她
呢?就是他的这个秘密像一扇既没有锁也没有钥匙的门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他身
上那些她所无法理解的东西只有使她更加爱他,他那种克制的求爱态度只能鼓励
她下更大的决心去把他占为己有。她从未怀疑他有一天会向她求婚,因为她实太
年轻太娇惯了,从来不懂得失内是怎么回事。现在,好比晴天霹雳,这个可怕的
消息突然降临。这不可能是真的呀!艾希礼要娶媚兰了!
为什么,就在上周一个傍晚他们骑马从费尔黑尔回家时,他还对她说过:思
嘉,我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但是不知怎么说好。她那时假装正经地低下
头来,可高兴得心怦怦直跳,觉得那个愉快的时刻来了。接着他又说:可现在不
行啊!没有时间了。咱们快到家了,唔,韦婉儿,你看我多么胆怯呀!他随即用靴
刺在马肋上踢了几下,赶快送韦婉儿越过山冈回塔拉来了。
韦婉儿坐在树桩上,回想着那几句曾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