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场战争,一分钟之内便已结束,这在战争史上也是极为罕见。清军五千多骑兵,在第一轮的加特林机枪扫射中便死伤包括福敏在内的三千之多,残存的一千多号惊心动魄之众,哪里还有半点冲锋的心思,吓得是拨马掉头,落荒而逃。
正面观战的僧格林沁同样被这等不可思议的场面所震慑,他是亲自与洋人交过手的人,洋人炮火之犀利令他终生难忘,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如今会在与本国人的交锋之中,遇上比洋人还要强大的火力。
当他还未从那枪林弹雨的震撼中回过神时,他的三千人马已灰飞烟灭,眼睁睁的望着逃溃的余众,他清楚的意识到,这场仗他已是毫无悬念的败了,而且是败的很惨,败的很莫名其妙。
目睹了那一场屠杀的清军,他们的心情和他们的主帅一样,困惑与恐怖吞噬了他们的勇气,这些来自于蒙古草原的悍兵悍将,在敌人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彻底的变成了急欲逃离战场的懦夫。
“撤,快撤!”僧格林沁只怕自己也被那神器一般的火力射成蜂窝,他再无半点僧王昔日的从容,大叫一声撤退,自己抢先拨马掉头就逃。
清军的军心士气早已跌落至谷低,人人巴不得长了翅膀,立刻飞离这恐怖之地,如今主帅已自先逃,这些人哪还管许多,均是掉头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
曾纪泽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加特林机枪的屠杀,注视着正面的清军落荒而逃,冷冷道:“哼,所谓的草原雄鹰,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而已。”
“大……大人,清狗逃了,咱们……咱们要不要追击。”一旁的潘鼎新结结巴巴的问,他整个人都还沉浸在之前残酷的场面之中。仿佛做梦一般,目睹了人类史上大约最短地一场战斗。此刻,他对吴王的敬佩之心,又一次登上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曾纪泽冷笑道:“穷寇莫追。不过,倒可以放点烟花,欢送一下我们大名鼎鼎的僧王。传本王命令,炮营不要吝惜炮弹,给本王狠狠地痛打落水狗。”
吴王的命令很快传到了新组建的炮营,同样是新组建的部队,方才机枪连的弟兄是大显身手,一战成名。早把他们瞧得心痒难耐。到了战斗快结束的时候,他们终于等到了登场亮相的机会。
这一个炮营是新组建的钢炮营,全营装备地四十多门大炮,全是进从德国克虏伯公司进口的后膛铜炮。这种炮的射程、轰击力、准确性,在这个时候,无一不是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钢炮营的组建。正是曾纪泽炮兵克虏伯化地开端,而这一场战斗,正是他向各方证明他决定英明性的一场表演。
时近傍晚,炮弹如流星一般照亮渐暗的天空,无情地落在清军逃跑的路线上,又是一番人仰马翻,尸横遍野,僧格林沁在留下了一千余具尸体之后,仅率三千多人马,望北仓皇逃去。
曾纪泽在击败了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之后。又趁胜攻占了徐州外围的一些州县。为江苏的这座北大门构筑起了一道固若金汤的防线。
曾纪泽大胜的消息传回了南京,朝野是一片的欢欣鼓舞。人们一直将僧格林沁部视为大明最有威胁的敌人,如今这一场漂亮的胜战。不仅打出了大明开国之威,更消灭了来自北方地最大威胁,还震慑了江南种种不臣之心。
与此同时,突袭长沙地战役也进行的十分顺利,湖南巡抚自杀身亡,彭玉麟部水师于六月末攻克了湖南北部重镇岳阳,一举控制了洞庭湖一带,并与进占长沙地李照东部南北配合,迅速的扫清了敢于顽抗地清军,于七月中旬基本控制了湖南一省。
随着突袭湖北、湖南的成功,以及僧格林沁兵败的致命消息传遍了江南,这使得广东、福建两省畏于大明之威,纷纷表示臣服,两省督抚遵照明廷的旨意,携全家老幼进南京朝拜曾皇。
在解除了各省督抚的军政大权之后,明廷迅速的向各省派驻地方官员,并根据曾纪泽的建议,执行了严格的军政分离政策。
根据曾纪泽的改革方案,为了与满清有明显的区别,明廷将省一级的最高行政长官定为省长,最高军事长官为城防总长,军事长官不再有指挥正规军的权力,各地在编的明军,皆由朝廷直接领导,全权调度派驻。同时,各级衙门也更改为省政府、市政府、县政府,主管行政长官与省长一样修改称谓。
至于中央朝廷的改革,由于曾皇以及一些不够开明人士的反对,暂时仍使用军机、六部式的权力结构。但在六部之外,新设工业部负责统筹各地的洋务,新设教育部,负责各地兴建高等学堂,新设国土部,负责各地的土地改革事务。
明廷还将兵部权力分解,下设陆军司、水军司、后勤司、以及总参谋司,尽管湘王担任了兵部尚书的职衔,但下属各司的职位,湘王系却只在陆军司中占多数,水军司则为彭玉麟、杨岳斌的水师系瓜分,后勤司、总参谋司则由于是新创,只有曾纪泽所属淮系有此经验,故基本被他的亲信所占有。
曾纪泽借着改革的名义,巧妙的将曾国荃兵部尚书的权力分割弱化,使淮系在兵部这一最重要的权力部门,占有了一席之地。
除此之外,曾皇还对大明现有的军事力量进行了改组,将曾国荃部湘军改为西军,将曾纪泽部淮军改为东军,将鲍超部湘军改为北军,将尚未入朝的左宗棠部楚军改为南军,四人分任各军大都督。
同时,将大明现有水师进行改组,将彭玉麟所率水师改为长江水师,彭玉麟任水师总管,杨岳斌任副总管。将淮扬水师改组为近海水师,原本曾皇试图任命原水师提督黄升翼继续为近海水师总管,但在曾纪泽的坚持下,近海水师由黄浦军事学堂中涌现出的新星黄国珉担任,而原水师提督黄升翼则只被任命为了新成立的近海水师训练司总长。
另外,由于大明草创,凡事若改革太急,难免引起人心不稳,故朝廷在军队的编制上,仍允许各军沿用各自原有的编制,待形势稳定之后,再行统一。
这些改革从曾纪泽北征之前就已经在进行着,一月之后,当曾纪泽凯旋而归时,曾皇亲率百官于南京神武门迎接,算是对他这位能征善战的大儿子最大的奖赏。
曾纪泽策马昂首,在两旁百官众军的喝彩声中,踏着红地毯走向城门,眼见前方黄色伞盖,曾皇笑立于城门之前,曾纪泽忙滚鞍下马,上前拜道:“儿臣拜见父皇,托父皇洪福护佑,儿臣才能凯旋而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
身后的东军将士随着曾纪泽一起高呼万岁,声势慷慨,场面浩大,极是震撼人心。
“吴王快快平身。”曾皇笑着将曾纪泽扶起,在百官面前赞道:“吴王,你这一战打出了大明的威风,足以令满清胆寒,令天下不臣之徒威服,你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呀。”
曾纪泽想起了当初兵变之时,曾国藩将他恨之如骨的样子,与今天父慈子爱的情形,简直是天壤之别,看来这父子之间的关系,也绝难逃得出“利益”这世界最有杀伤力的武器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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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谬赞了,儿臣此战得胜,无非受父皇天恩护佑,赖我将士用命而已。”曾纪泽如如既往的谦逊,把功劳全推给了别人,他深知地位越高,就越应当谨言慎行。但他目下地位非同一般,自不能还如当初一般太过谦让,故言辞虽然谦逊,气度却自有一番为王者之尊。
曾皇抚须而笑,道:“吴王呀,你为朕之大明可算是尽心竭力,然你已位尊为王,做父皇的除了多赏你金银之外,也没什么能多给你的。不过这一次,朕是为你准备了一件大礼,就在你的王府中,你也累了,先行回府吧,明日朕再为你设凯旋之宴。”
曾纪泽猜不透他这个父皇会给他备下什么大礼,拜别之后,便是匆匆回到了府中,一进门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似乎是府中突然之间多了几张面孔,似是陌生,但又很熟悉。
曾纪泽叫来了王府总管曾德询问:“皇上说给本王备了一件大礼,那大礼现在何处?”
曾德施礼而笑,道:“回王爷,皇上已经把大礼送你了王爷的寝宫多时,就等着王爷去看呢。”
曾纪泽总觉得王府中今天有点不对劲,这些人的眼神中都有一种异样的笑容,但他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却也赖得去盘问,便径直往自己的寝宫而去。
踏入大门之时,陡然间一股淡淡的芳香沁入心脾,曾纪泽分辨得出,那里进口的洋香水的味道。
脚步轻轻,转过那扇玉树屏风,那一袭窈窕的身姿映入眼帘,那伊人倚窗而立,秀眉微蹙,几缕青丝滑落玉面,纤纤素指起起落落,正自绣着手中的鸳鸯手帕。
曾纪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温欣的笑容,轻轻的叫了一声:“诗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