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谦恩深怕李避直突而来,向身后一挥手,三排覆甲之士瞬间出现在其身前。
前排将士跪地提盾,有一人站立之高的巨盾,足有三千面,牢牢将孟谦恩护在身后。
中排将士手提一丈六寸长矛,轻轻搭在巨盾之上,矛锋寒立,严阵以待。
贴近孟谦恩的地方,又有一排黑甲卫士,时刻提防着远处的李避。
红会的弟子倒了一地,红色的头绳,让众人的尸体格外显眼。
道韵之威,沿着李避的身体向着四周散去。
“你,
刚才说要怎么对他们的尸体?”
有了身边众人的掩护,孟谦恩也有了底气,昂起头颅高声道:
“一刀一刀,切得整整齐齐的,再用改刀切成丝条状,轻轻剁碎,弄成肉丁去喂狗!
这次听清楚了嘛?”
这孟谦恩虽是李避第一次见,但是坊间多有这十四路诸侯的画像,李避自然认得这八字胡的男子。
李避转动着手腕,看向孟谦恩道:
“孟大人,这份气度倒是让人佩服。
先前我只听闻民间有毛巾会,喜好吃人肉。
没想到孟侯爷也喜欢吃,还喜欢切碎了吃。
您这般特殊的癖好,是跟着毛巾会养成的,还是跟着六皇子养成的呢?
还记得那日你和赵侃演得好戏啊,他在姑臧城摆下擂台,你在半路去截杀体宗。
体宗不是你益州的招牌么?
对了,说不定是您喜欢吃这种武者的肉,对么?”
李避的语气不可谓不冷,炎炎夏日覆着厚甲站在孟谦恩身前的将士们,皆是感到背后一寒。
孟谦恩,喜欢吃人肉?
如果不是的话,他刚刚又为何描述的那么清楚呢?
其余十三路诸侯,皆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李避和此人的对峙。
所谓的联军,却没有丝毫出头的意思。
不远处一身血甲的孙黎枫,倚着自己的轿子,讥讽道:
“孟侯爷怎么不解释了?
刚刚不是对着我们十三人一番担保么?
是李避在说假话呢,还是你在故意演戏呢?
话又说回来,我倒是宁可多信一点这西楚复国的皇帝,反而是对你有怀疑呢。”
孟谦恩被李避的一番反问弄得哑口无言,尤其是这家伙骂人居然不带一个脏字。
现在再听着孙黎枫的嘲讽,孟谦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咻!”
一道黑衣男子突然从众人身后跃入场中,径直向着孟谦恩的方向奔跑而来。
周遭的将士先是一紧张,待看清此人包头头巾的蓝色条纹后,握紧的武器瞬间一松。
这是益州守城将士特有的装束。
可是,益州的守城将士,为何会出现在在这里呢?
孟谦恩正在构思如何反击,看着此人到来,当即意识到不好。
“孟大人!十万火急……”
孟谦恩见着家伙口里说着十万火急,却无下文,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特么的扭扭捏捏地干什么,说啊!”
这般消息,守城将士也不知合不合适当众说出来,想到益州此刻的情形,看着孟谦恩的焦急,不由得开口道:
“有千名武林高手攻入益州城外城,若是大人再不回防,益州……
要破了!”
孟谦恩面色大变,他当即环顾四周,似要隔着轿子看清各个诸侯的表情。
究竟是谁,在这个时候,来了一手釜底抽薪?
好深的算计,趁着自己不在益州,居然直接去攻打自己的老巢?
孙黎枫看着孟谦恩额头的汗水,冷笑道:
“贱人自遭雷劈,看来我们马上就要成十三路诸侯了。”
孟谦恩握紧拳头道:
“孙黎枫!
你居然敢偷袭我?”
孙黎枫不屑地呸了一口,冷声道:
“老子在北方,你这益州城,干老子屁事?
不要见人就泼脏水。”
一听泼脏水,孟谦恩更是气上心头,他不就是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么?
孙黎枫说罢,便退回了轿中,看向轿内的胡言歌道:
“言歌,本王从科举众人中选你,可不是因为你是我义子,而是看中了你的才华。
你现在替我分析分析,这十四路诸侯中,谁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去偷袭孟谦恩呢?”
胡言歌眼中的异瞳微动,他轻声道:
“先前我只觉得应该是天策公,彭逸柯,因为在众多诸侯手中,也只有这天策公和武林人的交际最多。
但是如果从地理方位上来看,这益州左邻徽州,右邻金陵。
只怕当初天子将宣平侯放在益州,还是为了不让徽州的安江晔和金陵的江晔联合起来吧?
现在这么看来,这二人的出手动机最足。
毕竟兄弟两人的母亲,可是那卜算子。
世间少有卜姓之人,唯有曾经睢阳的《三都赋》中曾经提过:
卜偃前识而赏其隆,吴札听歌而美其风。
卜算子,八成就是睢阳的人。
若是我的猜测不错的话,接下去要复国的就是这礼乐之风的睢阳了!”
孙黎枫听着胡言歌头头是道地分析,当即掀开轿子的后窗道:
“让血刀门的人,跟紧这孟谦恩,若有落单的机会,杀了便是。”
孙黎枫一边搓着手,一边兴奋道:
“有趣了,看来这六朝都没有死绝啊,如此一来,这争斗才会有趣几分。”
孟谦恩此刻着急着回去,比起官升一阶的诱惑,显然自己的大本营显得更重要。
只是近十万大军,要想在这百万雄兵中掉头离去,也太困难了一点。
且不说其他诸侯会不会让他离开,单是他刚刚说要进攻李避,此刻还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趁着诸多诸侯愣神的时间,李避将红会弟子的尸体,一具具背回。
很多红会弟子的面孔,李避甚至还没见到过,却是被自己这般辛辣粉的火攻给烫坏了面庞。
李避压下心头的愧疚之情,加速着自己的运尸之路。
因为不同的立场,注定了李避和众人无法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范叙白说得很清楚,江湖人不同于庙堂人的原因也在于此,他们可以毫不畏惧地去死,但他们不会臣服于第二个主子。
即便这个人是李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