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宏恶狠狠的盯着方木, 发现对方不仅没有惧怕,反而仰着头看着自己,脸上坦然的如同赴死的士兵一般。
那亮晶晶的眼神, 倔强得可怕, 就像是自己一次走夜路偶然碰见的小狼。
祁宏心一软, 就放开了抓住方木头发的手, 叹息一般的说:“你真不怕我一枪崩了你?我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人, 敢像你这样对我说话!”
方木冷哼一声,说:“说不定他们私下里说的只会比我更难听。”
祁宏这次却没有动怒,反而笑起来, 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穷学生。你这样三番五次的激怒我, 不就是想把自己当砝码么。”
方木脸上有种被戳破的尴尬, 低头开始摆弄桌子上的茶具。
“这想法是不错, 但你别忘了,对我来说, 你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而已。就算我现在在这里杀了你,你觉得,会有人知道吗?”
方木脸色白了几分,头低得更厉害。
祁宏见他如此反应,心里不但没有开心, 反而涌上来一股心疼。
不过是第一天相见罢了, 怎么自己会这么失态呢。祁宏抬手掰起来方木的下巴, 说:“怎么, 被我戳中心事了, 一下子就泄气了么?”
祁宏突然间张口咬上他的手指,直咬到鲜血淋漓也没有松口。
祁宏丝毫没有挣扎, 反而像享受一般。这头小豹子,看来自己刚才给他的怜悯还真是种错误!“学生,你知道敌人是怎么称呼本大帅的吗?”
方木呸的吐出来他的手指,满嘴鲜血的他看起来仿佛是地狱里的修罗一般。
“本大帅身上的伤只怕比你这个学生认识的字儿都多,你刚才这几下,”祁宏拽出方木口袋里的手帕,一边擦手一边漫不经心的说:“对我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方木一下子有些气馁,看来自己之前做的一切计划都毫无用武之地。祁宏看起来像是个粗人,但是心里转的弯弯,丝毫不比那些官场上勾心斗角的人少。
祁宏见方木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忍,突然间印上他的唇。
方木没有料到祁宏竟然会对自己做出来这样的事,失神间,就被祁宏得了势。
他的舌头在自己唇齿间攻城略地,甚至想要纠缠住他的舌头来互动,方木有些厌恶的推开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就开始漱口。
祁宏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是方木第一次被人如此亲近,笑着舔了舔舌头,说:“原来我的血到了你的嘴里,也是甜的。”
方木的脸腾的红起来,他早就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而现在,面对着这个杀人如麻的军阀头子,竟然一瞬间有了心跳的感觉。
“好了,闹也闹够了,吃点东西吧。”祁宏随手捏了捏他的胳膊,眼神阴沉下来。“怎么这么瘦。”
方木知道自己就算挣脱也会被祁宏逼迫着吃下去这顿饭,干脆乖乖的坐着等待上菜。
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祁宏选择性无视了方木的拒绝神色,一个劲的往他的碗里夹菜。
方木盯着面前的碗,喉咙里仿佛堵上什么东西,眼眶也红起来。
就算此刻在自己面前的是这个无恶不作的军阀,他的心里也不可抑制的泛起来几股被关怀的柔情。
方木竭力的压下这股情绪,机械的往嘴里扒着饭,暗自告诫自己:“方木!你难道忘了家人是怎么死的吗?”
一想到妹妹死时的惨状,还有在战场丧命却连一丝体恤都得不到的兄长,方木的拳头握得死紧,刚才的感激之情也瞬间烟消云散。
不能因为这一点施舍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虽然方木一直板着一张脸,祁宏也注意到了他脸色的微妙变化。看来方木也是有什么过往啊……
祁宏当下就决定要好好的调查一番,调查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李一白偷听了许久,丝毫没有听到对面的动静也就选择了放弃,无视荣琤脸上有些嘲弄的神色,李一白哼了一声,突然问道:“你跟那个裁缝店的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在这边的线人,原本就算没有得到这个任务,这里的‘荣琤’也是要来这里的。祁宏的□□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普遍不满,大家都生怕他这里学生闹事,星星之火总会成为燎原之势。”荣琤夹给他一口菜,看李一白神色有些疑惑,继续说道:“所以这次的拆散任务,极有可能有人丧生。”
他知道李一白不喜欢这样的事,所以提前给他打好预备针。
“是不是不久之后,你的兵就会围攻这里?”
“不仅是我,”荣琤说:“我这次来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代表联军来探查祁宏的兵力,没想到他奸诈的可以,我不仅什么情报都没有得到,还险些把你葬送进去。”
李一白的后背却爬上了一层冷汗。“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这次没有来阻止,我们也会被联军的人搞定,是么?”
荣琤叹息,在这样的时候李一白的感觉总是灵敏的可怕。
确实,祁宏如果没有镇压住这次学生闹事,那联军自然会找借口来祁宏的地盘,到时候鲸吞蚕食,学生们的状况自然也就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这不是来了么,”荣琤说:“现在你要想的就是,怎么在联军到来之前,把这一对拆散。要不然到时候这里燃起战火,受难的,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李一白郑重的点了点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肩上的任务有这么重过。
“为了任务完成,现在我还是要暂时先住在总督府,你还要上课,还是从这里搬出去吧。先不要着急拒绝我,”荣琤说:“你留在这里我还要兼顾你,到时候反而更容易分心。”
“哦,好吧,”李一白闷声说。“我会尽量安稳住学生们,你放心的去做你的事,有什么意外我们随时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