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老兵实在是一番善意,连连称谢:“多谢、多谢,要不是您——我险些要惹出大麻烦。”
老兵这才露出笑颜:“听人劝,吃饱饭。以后,可不敢乱讲。你家可是花了不少钱,才有机会成为王府亲兵。不易啊。要珍惜。”
我自然连连称是,还热情的说:“等今天观完比赛,晚上一定做东请客。请您吃油焖肘子。”
老兵捋须,眼中放光,但故作推辞:“太破费了,我好歹是‘家生子’,又一把年纪……还是我请你。”
哦,原来是“家生子”,我学过也仔细读过《红楼梦》,多少知道一点关于大家族的“名堂”,说白了,就是家生奴才。祖祖辈辈都是某大家族的奴才。
谁跟主子最亲?自然是奴才无疑。
我本来就有心结交,所以又是大大恭维一番。最终敲定,今晚我做东。
我又旁敲侧击,老兵本就高兴,再加上的确是老实人,便竹筒倒豆子一样,知道什么都喋喋不休的告诉我。
我还想胡扯一会,老兵一把拉住我手,:“没时间了,赶紧归队,否则都要受罚。”
我俩急急匆匆追着大队伍屁股,赶往城郊校军场。
我目测校军场大约4到5个足球场大小(也可能更大) 。
场地虽然全是用黄沙铺地,但是却连一点沙尘都不会因踩踏扬起。全因将油洒地以筑校场,用功数万。
就是用工数万,将食油洒在校场上,经过反复辗压,可以使场地更平展更坚实,晴天不会暴起尘土,雨天也不会泥泞。
效果,比现代球场专用的草皮还要优越。
我俩就趁着大队伍乱糟糟的时候排队、喊号——排在第一排末尾。
我和老兵挨近校军场西门。
没过一会,校军场东西两门同时打开。
小王爷骑着精挑细选的战马从东门进入,煞是威风,斜着挎弓,箭壶用搭扣固定在马鞍一侧。位置大约挨着马脖子。
天上已经开始下起飘雪,雪花甚小,但气温骤降,小王爷看看天,又看向校军场西门。
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一瘸一拐的从西门一步一步走入,是康德公主。
我因为挨近西门,所以一目了然。
她,怎么会一瘸一拐,难道是受伤了?
康德公主面色如常,弓和箭壶都背在身后。
老兵低声对我说:“公主背的是神臂弓。”
我一窍不通,不过知道他肯定会嘴碎,果然,他捋须:“所谓神臂弓,其实是种强弩。如果全力发射箭矢,可以远达二百四十几步。”
老兵边解读边比划着:“弩,就是用机械力射箭的弓,弓弦是……”
我心中盘算,虽然双方相距500步,可是对于战马来讲,这点距离……
我对这个小王爷真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代替公主把他用弓弦勒死。
公主已经摘下神臂弓,开始从箭壶中抽箭……
老兵不解:“怎么这么急啊?”
搭好的木羽箭箭头闪着寒光。
“是透甲锥。”老兵啧啧称赞:“不愧是皇家,这透甲锥可是用精铁打造,造价甚高。”
小王爷催马前行,丝毫不着急射箭。
公主瞄准,第一箭射出,自然射空。
接着开始搭第二支箭……
渐渐的,老兵脸色变了,我不解:“怎么了?”
“她、她、她是射第几箭?”老兵下意识要揉眼。
我笑着回答:“第四箭。”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我:“你不懂,虽然是弩,但是拉弓弦可是靠人力,如果全力拉满弦射出……一般都是要歇息片刻,而她是连射。”说到最后几字,已经开始吞吞吐吐。
我这才吃惊,原来如此。
我这才仔细观看比赛,刚才光顾着替公主瞎着急了。
我注意到,公主绝不是乱射,而是不断校正目标方位。
已经再次拉满弓弦,搭上第五支箭。
小王爷压根就没想射箭,只是催促战马撒欢急奔。
马鼻呼出的白气,我都能看到,鼻翼翕动。
双方只相距不到40步。
公主将弓右手单提,箭头冲上。
左手——抓住左小腿,猛的使劲,一下将自己的左小腿连带着左脚卸下。
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原来是假腿。
“小王爷慌神了。”老兵惊呼。
果然,小王爷开始骑不稳,乱勒缰绳,影响了战马速度。
我又急急看向公主,公主仅依靠右腿站立,如磐石般坚挺。
双手紧紧稳住弓身,一只眼睁,一只眼微眯,手指扣动扳机。
第五箭。
小王爷的右大腿几乎被一箭洞穿,来不及痛呼,便翻身落马。
不愧是练家子,摔的很有技巧,尽力避开伤腿直接落地。
小王爷大声疾呼:“胜之不武,胜之不武,该判公主输。”
呸,还要点脸不?我忍不住朝地上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