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醉·祭 蜜意轻怜 Part.11
宁惜醉不仅气质温润如玉。连容貌身材也是近乎无瑕的。祭从沒想过他会有什么缺陷或者丑陋之处。然而眼前所见却令她彻底推翻以往印象。
从右肩到左肋。一道细长伤疤横陈在坚实胸膛上。把白皙肌肤拼凑的完美突兀扰乱。
时光仿若停止。屋子里静悄悄的。尽管苏不弃就在房门口站着。三个人沒有任何一个选择开口打破沉默。过了不知多久。祭颓然放手。只是被扯开的衣襟已经不可能恢复原样。就如同那道伤疤。哪怕有谁的心被悔恨湮沒。它仍然无情地刻印在宁惜醉身上。永远不会为谁改变分毫。
“为什么骗我。”低低呢喃微弱无力。祭低着头。紧攥的拳头垂在身子两侧。两大滴泪水从看不见的面庞砸落在地。眼泪总能勾起人的软弱一面。祭也不例外。泪水止不住涌出后所有坚强固执也一并崩溃。就连声音都充满激动颤抖:“师父说小哥哥死了不是吗。为什么要合起伙來骗我。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小哥哥死了。一直以为是自己杀了小哥哥。这种心情师父不是很了解吗。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
厉声质问直指苏不弃。苏不弃则以沉默作答。完全沒有解释的意思。倒是宁惜醉慢条斯理系好衣衫。抬手抹去祭脸上连绵不断的泪珠:“是谁告诉你我死了的。要想就都想起來吧。你丢失的那四年记忆。”
颤抖蔓延至全身。祭痛苦地抱住头。零碎的记忆残片将心割出一道道伤痕。
不。不是师父最先告诉她的。小哥哥死了的事也不是在几年前才知道。而是更久远的岁月。远到她的记忆模糊。旧忆泛黄。
。。小哥哥。小哥哥呢。
。。他沒事。只是受了伤而已。
。。骗人。你们骗人。小哥哥不会动了。像阿娘一样不要我了。是我让小哥哥不会再动了。
是谁的固执蒙蔽了双眼。让她执拗地认为温柔的小哥哥已经死了。是谁声嘶力竭哭喊着。在阿娘的坟头对那少年假装不见。因为对他挥了匕首。因为让他受伤。所以她背负了罪。成为伤害好人的坏孩子。这样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消失就好了。
那一天。失去母亲的小女孩儿抹杀了自己的存在。拼命把根本不存在的罪过压到自己肩上。自那日起整整四年于混乱中踯躅徘徊。直到把真正的自己封印。。伤害心底唯一的光明。因这罪孽。她无法原谅自己。
终于拼凑完整的记忆竟是如此荒唐。祭抱着肩蹲在地上。无声哭泣。
“你满意了。”冰冷话语淡漠无情。半晌未发一语的苏不弃冷冷看了宁惜醉一眼。走上前弯身拉住祭手腕。“祭。我们回家。”
眼看着无力的祭被苏不弃拖起。宁惜醉淡色长眉紧蹙。也不去想自己与对方之间实力差距有如天渊之别。竟然出其不意打开苏不弃的手。把祭拉到自己身前。
而后细腻温柔。有若和风。
“属于你的生活才刚开始。祭。这才是真实的你。是我喜欢的祭。”
罪也好。错也罢。天真懵懂并不是她的所有。唯有与那失去的四年重新融合。她才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她。属于他的无瑕美玉。
他。会包容她的全部。
带着磁性的嗓音低柔百转却比不上温暖拥抱。脸颊泪珠被温热的唇啄去时祭才猛然惊醒。慌乱四顾。周围已经不见苏不弃身影。只有宁惜醉胸膛温暖。眉眼含笑。于是心情奇异地归于平静。或者说。因他独有的温柔而消弭了所有恐慌。
“伤疤。是我给主君留下的啊。”啜泣着。声音细如蚊讷。
“嗯。祭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也是第一个送我礼物的人。索性当做定情信物好了。”
“主君不怪我吗。明明你在帮我。我却那样……”
“你有沒把我怎样。不过是划出一道伤疤、多了些男人证明而已。”宁惜醉轻笑出声。拥着祭时。脸上仍是那种慵懒笑意。“因为祭。我第一次认识到自己肩负着怎样的责任。也第一次想到应该要保护谁。可惜那时我太弱小。不能救任何人。让你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娘亲惨死。对不起。”
乱世中一个流离孤单的遗族。饱受欺压的人民。作为这些苦难人民的王。他是在为自己的无力而自责。祭埋脸在宁惜醉胸口。半是黯然。半是期望:“主君因为这个才让师父收留我吗。那件事不是主君的错。不是小哥哥的错。是我错了……所以主君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明白。再也不会逃避下去。”
曾经的她是多么胆小敏感啊。那夜分明看见他中衣之下狭长伤疤。为了逃避、为了不想起自己最后悔痛苦的事。她毫不犹豫地选择逃跑忘记。现在想來。那只是他设的一场局吧。想让她勇敢面对过去。记起被深藏的回忆。因此才有掉落的衣衫、倒下的屏风。有他衣衫凌乱。状似暧昧却意义深藏的演戏。
那道伤疤里面。满满全是她的悔恨。
小小心思自是瞒不过那双碧色锐利双眼。低垂眉睫刚显出失落之色。祭的小脸儿就被宁惜醉轻轻扳起。修长手指刮过鼻尖:“再不让你想起來你会毁了自己。好几次夜里都听见你在噩梦里哭喊。发作也越來越频繁。不弃最近总是离开漠南一來为了找他的意中人。二來就是想寻访名医询问是否有什么药可以抑制你的梦魇。还好。我的祭终于长大了。虽然还生着半刻小孩子的呆心。骨子里却比从前刚坚强。”
额头相抵传來微凉之感。宁惜醉抱紧小小身躯。挑唇笑得无尽温柔。
“说來还要感谢祭啊。逼你想起可怕的事情很残忍。假如祭因此恢复到当初模样。不弃一定会拿着剑在我身上捅几百个洞。他可是很心疼你这小徒弟呢。”故意沉吟片刻。挂着浅笑的面庞凑近。在微红脸蛋上落下轻吻。“作为谢礼。送给祭一个特权好不好。”
“啊。哎。。特特特特权。”
眼里所见仍是清朗笑容。三分戏谑。七分认真。
“以后不要叫我小哥哥了。这年纪。当老哥哥还差不多。主君的称呼也不好听。天天被这样叫很烦。容易折寿。不如……呐。给祭的特权。以后别叫我主君。改成‘夫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