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莫负好时光

梅君鹤拿过她手里那块玉石,雕刻精致,花型特别,曾经在一本名为《藏经》的书里面看到过。这花亦被称作幸福之花,据说找到了它,便是找到了幸福。

他沉着眸子看了看风夜灯,这个女孩儿,会是自己的幸福么?自己,还有幸福么?

再端详玉石,发现它的材质竟是他们雪域特有的“青琅秆”,又被叫作“碧甸子”。

不过,他们所说的格桑梅朵并不是这个模样,而是被汉人称作“金腊梅”的品种,那是一种生命力顽强的植被。但是,他看到这个玉石很震惊:“渭城也卖这个原石么?”

风夜灯摇了摇头:“我在家乡那边买的,那里叫它绿松石,我还没来得及让别人雕刻,人就被卖到了惊鸿楼。”

其实她是还没来得及雕刻,就带着它走过那座古墓上的树林和小道,穿越到了浥朝。

风夜灯指着几案上的灯笼,微微一笑:“那个大点的叫做孔明灯,可以把你的心愿放到天上去;另一个是走马灯,上面画的八仙过海,都是我亲自做的!我点火,你放灯!”

她拉着那只骚包达人:“小野鹤,快点来写心愿,我们待会儿一起放天灯!”

风夜灯此刻蹦蹦跳跳的,全然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

梅君鹤很感动,这丫头竟把他的生辰看得如此重要!这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为他过生辰,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提笔在孔明灯两面写了两句话———第一句,年年有今日;第二句,岁岁有今朝。

风夜灯看到第一句就乐了:“小野鹤,你的字好丑!哈哈哈哈……”

她很不给面子地笑到流眼泪,看到梅君鹤黑着脸,才讪讪笑道:“嘿嘿,其实我的字比你的还丑!”

她才不要承认,那些龙飞凤舞的草篆,她一个都认不得!没办法,自己的字实在太丑,也只认识正正经经的篆书、隶书和楷体,一旦狂草,就是字认得她,她不认得字了……

梅君鹤将狼毫一扔,:“我不信,写两句我看看!”

她可怜兮兮的:“可以不写么?”

梅君鹤不回头:“那我可以不教武功么?”

风夜灯攥着毛笔深呼吸,忍了,又忍:“那你不准笑话我!”

梅君鹤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啜了一口茶,砸吧砸吧着嘴巴,一副闲散的公子哥的模样,哪里有江湖豪侠的感觉?!

风夜灯深深觉得,面前这个人是假的秦楼三副手梅!这年头太恐怖了,连亲信都可以假扮,瞬间觉得世界没有爱了!

她在另外两面纸绢上写上几句话,写罢,还笑嘻嘻地转过头:“小野鹤,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祝你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早生贵子!”

“噗——咳咳……”梅君鹤被茶水呛住了,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笑眯眯地瞅着她,眼睛里泛着一丝精光,“莫不如,你给我生一个吧?”

风夜灯捧着油灯:“啊?”她挠挠头冥思苦想了会,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好像不太对头的样子啊!哈哈,哈哈……”

然后,她傻乎乎地再次笑了笑:“别介意哈,我嘴巴太快了,没刹住!”

梅君鹤起身看了看那两行诗,忍得脸都要抽搐的样子:“小夜灯,你是来搞笑的么?”

他指着那些字:“你告诉我,你写的是什么?”

风夜灯很郁闷也很无奈,嘟起嘴,满脸的委屈和失落,她虽然会写小篆和隶书但是没有对照的书本她记不住对应的字,只能用简体字写了两句……结果被嫌弃了:“都说了我写字很丑,何况还是简体字,连我老爹都嫌弃我的破字!”

梅君鹤瞬间心软了:“没有,我是真的没听过这几句诗,也不知道简体字是什么字,你给我念一念它们吧?”

风夜灯开心地给他读了出来:“简体字是我家乡的常用字,这几句诗是——把酒祝君长健,相随归老吾乡。”指着另外一个,“今年生日,忽似还家模样。”

梅君鹤怔了怔,身体长健安康,对他而言可望而不可即,还家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细想来,自己这辈子过得真是没什么意思!

失神间觉察到一丝异动,梅君鹤失笑:“来了就坐下喝一杯,躲着算什么!”

灯火明灭处,一个绿色长衫的男子从暗处走过来,身形伟岸,眉目如锋。

相比梅君鹤,这个男子更加英俊一些、冷漠一些,少了梅君鹤的一分优雅、一丝邪魅。

只是转个眼珠的功夫,绿衣男子已坐到了眼前,兀自拿了一杯酒轻咽,神情冷然,眼色凌厉:“你要我当着她的面说么?”

梅君鹤同样坐了下来,喝了口温茶,声音清冷,语气坚定,不容置喙:“清远,初一多亏这位姑娘,我不能赶她,何况这是她的玲珑小院,我们只是客人。”

“嘭!”绿衣男子不轻不重地砸了砸桌子,一个白色瓷瓶出现在桌面上:“表哥说,凤仙还活着,只不过她换了身份,如今姓董。最后蓝月谷起了瘟疫,那姑娘提早去寻未婚夫婿方避过此劫。不过她口中的夫婿似乎另有其人,并非是你,因为她孤身去了江南!这是千山堂的最新消息了,其余的爱莫能助。”

梅君鹤笑谑:“竹,你要一直这么冷着脸给我俩看么?她非江湖人,你何须如此?”

竹清远冷面寒霜地看着他们:“都说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你如何保证,她不会泄露我们行踪!”

风夜灯瞬间不淡定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胸腔中的怒火“噌噌”往上冒:“你妹妹的吻啊!你自己上当受骗,干嘛要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啊!再说了,你们各为其主,怪谁啊!?”

别问她怎么知道,嘿嘿,青楼的小道消息虽不及千山堂,但也是顶好的了!

竹清远的脸色从皑皑秋霜变成了万年寒冰:“你再说一遍!”

风夜灯咬了咬嘴唇,不服气地别过脸。笑话,她要是再说一遍,估计会死的很难看好吧?梅君鹤毕竟跟他共事多年,如果会帮她才是真的开了马车了!

她瓮声瓮气地对梅君鹤说:“小野鹤,趁着还有一刻钟就要到初三了,咱们先把许愿灯放了,免得被某些人打搅了许愿!”

梅君鹤取出火折子,亲自点燃了那盏被竹篾罩住的大油灯,又在风夜灯的安排下一人两个角拉展了固定的部位,等着热气慢慢鼓起这个半封闭的大包。

灯火摇曳中,风夜灯面带微笑:“小野鹤,许个愿吧?”

梅君鹤有些懵:“愿望已经写出来了,还再许什么?”

风夜灯喜笑颜开地看着那张呆萌的脸:“你可以重复一遍以表真诚!”

梅君鹤想了许久,清浅一笑:“我希望,在有生之年遇到最爱之人,带她回归故里或游遍万里河山。”

“小野鹤,你思春了!”风夜灯看着孔明灯稳当地升了天,才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她蹲在地上一边笑一边说:“哥们儿,大冬天的,你居然思春啊!”

梅君鹤双臂环胸,不禁摇头,这丫头害怕自己和竹生气牵连到她,就直说呗,这么冷的笑话,真是亏她想的出来,一脸嫌弃:“小夜灯,你这个样子会没人要的!”

风夜灯直起身甩甩衣袖,“哼”了一声就离开,爬到一边去喝酒!奶奶的,居然咒姑奶奶我单身!她举杯邀明月,咳咳咳咳,忘了这几天都阴着,没月亮。

她开始嚎起了穿越之前常听的几首美歌——河图大大的《倾尽天下》、音频怪物的《业火苍云歌》。

竹清远听着奇怪:“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负了天下也罢,始终不过一场繁华!这……此乃何曲?还有另一首,壮志豪情满腔热血——宿命无情索性莫要在意他,男儿自当磊落,胸怀凌云壮阔?一个青楼女子,竟也这般潇洒豪迈!?”

梅君鹤却很是欣赏:“你不觉得很特别、很好听么?曲调不仅奇特,歌词也不错!”他笑得很明媚很优雅:“竹,小夜灯是个不错的女子,你大可不……”

竹紧蹙眉头:“无需多言,我不会喜欢她!她是你看上的女人,我自不会肖想!”

他翻个白眼:“你想要,我还不想给呢!”

“夫人说的那个人我找到了,的确是凉王的亲弟弟叶廉清,也就是现今位高于九卿的正二品车骑将军,被江湖中人和闲散人等称作‘叶二公子’。你呢,还没找到么?”

“不怕你嘲笑,我始终没找到玉面狐狸,更没能找到卓小姐,不知玉面狐狸将卓小姐带至何处去了。”

“他易容术仅次于我,让你找他确有为难。”

“重点不在他易容术多高明,而是没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

“我看她跟卓晨景挺像的……”

“算了!她还问我卓晨景是谁?”他没说,风夜灯压根与整个浥朝格格不入,明显不知道是打哪里来的,或者说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不愿将这个明朗活泼的小可爱,牵连到江湖纷扰与朝堂动乱之中。后来他才笑着认了,有时候,远远地避开祸乱,只会让心爱的人在灾难来临时,毫无还手之力!

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在这世上,呵护一时,未必能够呵护一世!很多时候,自己不够强大任谁都无法施救,此为言,自救方可得救!

“呃……叶二公子叶浊亦嘱托我寻到那个女子,真是一筹莫展呐!”

“竹,你可曾想过,玉面狐狸兴许并非武林中人呢?若是朝堂之争,又当如何?”

“这样,我去青都找二公子叶浊,让他帮忙查查究竟会是何人扮做玉面狐狸!一有消息,我便来寻你!”

“慢走。”

“注意身体!”

“有江东的保命丸嘛~”

“滚!”

梅君鹤送走了竹,踱步行至角落,那丫头还在自己的列表循环歌唱中,百唱不厌:“精神真好,不歇息么?”

风夜灯贼兮兮地笑着,拽住他的手臂,两眼放光,一只手暗暗指着梅君鹤,笑得极其猥琐、非常流氓:“小野鹤,老实交代,你跟冰山竹是不是有一腿?嘿嘿,你是娘炮梅,他是冰山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温柔攻,把冰山竹吃的死死的;他是万年受,被你磨得服服帖帖的!我猜得对吧?”

梅君鹤有些词不太懂,但话外之音还是明白了,说他跟竹有断袖之癖嘛!

他蓦然一笑,贴着她:“你觉得呢?”

额……为毛她嗅到了危险!?

她努力笑得开心点:“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像你们这种被许多人爱慕的人呢,总是更希望保密,我懂!”

“你懂得还真多啊!”梅君鹤不冷不热地嘲讽了一句,等她回过神,身影早已消失。

……

趁着满天星光入眠,榻上人却睡得不甚安稳——

风夜灯看到司马襄狰狞的面孔,不住地往后退,却发现后面是司马襄的亲信。司马襄每夜都会在惊鸿楼内晃悠,今天晚上怎么在外面?她被侍卫提起来,扔给了司马襄。

司马襄大喜过望,一把将她的衣裙撕开,一面狂笑不止,一面犹如饿狼扑兔。

她被司马襄按在地上,司马襄开口道:“去找个遮羞布来,偷看者,自剜双目!”

风夜灯秒懂,他是准备在大街上办了自己!当两人被黄布围成圈以后,她急了,体内如同冲破了什么,有一股气流向四肢迸发,将司马襄直接打晕。

此刻熟睡的风夜灯,已是脸色苍白,胸腔中有气血翻滚,顺着一声咳嗽竟吐出一口黑血来,如此,方得以睡个安稳了。

梅君鹤本是白昼睡了不少,夜里便精神振奋,原就内力深厚,尽管再如何细微的动静,也能入耳,听得隔壁房间有异样的声音,他便立刻翻身出门。

扣了几下,却不见人应,又唤了几声,仍旧无声。

他慌了,径直推开门,撮个响指点燃了灯火,疾步走到榻前,坐下来细细把了脉,发觉只是风夜灯体内湿寒之气过重。

梅君鹤对着屋外的茫茫夜空,径自说了一句:“转告贺江东,今日未时,我要见到他,差一刻,就不必回妙玉坊了。”

“是。”白色身影消散如烟,恍若不曾出现。

梅君鹤打了一盆水,用内力暖热,润湿锦帕为风夜灯擦拭冷汗:“待江东来了,让他好生给你看看。”

于是,风夜灯又昏睡了几个时辰,一直到贺江东给她诊过脉,梅君鹤才追问。

“她怎样?”

“湿寒太重,亦太久,在体内淤积成毒,武功越好,经脉的毒素越无处藏匿,只能再次冲出身体。倘若始终如此,她无法习得高深的功夫,脉络亦无法承受,只能等个契机。我给她研制一种解药,唯下重药,才能逼出寒毒,恢复如初,只不过,用药的剂量我得仔细琢磨,不能出任何差错。”

“江东……劳烦你跑这一趟了。”

“哎哟哟,江湖人皆知,梅仙羽可是毒圣,为了这小小的歌妓如此之客气,我济世医圣贺震阳还真是不习惯呐~”

“贺江东,你是想死么?”

“哎哟喂小鹤鹤,你还不准人说呢……”

阴影处,烟一的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诽:二主人,有本事,你别跑那么快啊!

梅君鹤望着贺江东溜烟逃走的地方:“烟一,你去趟郡守府。”

烟一看得飞来之物,顺势接过,捧拳道:“遵命。”

他见手里的是忘心丹,才有些庆幸,还好主公只是古道热肠,让那些人一锅汤忘了昨夜之事,并未决定真正与司马家作对,否则秦楼主那里,还得多费口舌解释吧?

其实,他猜错了——并非是梅君鹤觉得对秦枫不好交代,而是梅君鹤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他向来更喜欢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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