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番几次的进攻之后,天色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张力对此也有预案,昨夜酣战的团山军战士们都换下城墙去休息,换上了另一批生力军前来守城。
但是,兵士们可以换防,将帅却不行。张力、高元良、木头、伊泽等人个个眼珠血红,人已经非常疲倦。但是鞑子白天的攻城肯定会更加猛烈,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张力等人小睡了一会之后,很快就醒来,准备迎接鞑子的攻击。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城下到处可见的尸体横卧在深色的泥土之上,像一截截砍断了的树干。此时,已经有一些大胆的野狗探头探脑地从远处跑来,想要饱餐一顿。不过地上还有些被炮弹击中的盾车正在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又把它们吓跑了
在通州城三里之外的一处高岗之上,黄台吉神情严峻,正凝视着通州城方向。在他身后则站着满蒙汉一众王公大臣,而靠他最近的,依然是“女真诸葛亮”范文程。
黄台吉冷冷地开口了:“诸位都下去准备,昨夜只是热身,今日必须攻下通州城来”
“是”一众人等齐声应诺,呼啦啦地散了,唯独范文程没走。
范文程很清楚,先前议事人多眼杂,大汗的一些真实想法也不可能公诸于众所以,他留下来了。
黄台吉看了躬身而立的范文程一眼,微微颔首。待闲杂人等都走远了。黄台吉开口道:“范先生,昨夜之战如你所见。两万蒙汉军伤亡超过四千”
范文程也是一脸凝重之色,昨夜他和黄台吉一直都在后面观战。虽说只是试探进攻,但是团山军严密的防守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范文程皱眉道:“大汗,这团山军守城颇有章法,特别是火器犀利,恐怕有些棘手”
黄台吉点了点头,眼睛微眯了起来。过了好半晌,黄台吉目视远方,淡淡地道:“我大金国在辽东与明军交手多年,一直干的都是攻城的事儿。这通州城虽说城防还算坚固。却也远远不及锦州和宁远,又有何足惧哉”
范文程连忙附和道:“诚如大汗所言,那团山军不过是仗着火器犀利罢了。火器么,我大金国也有”
黄台吉哈哈大笑,点头道:“正是如此”
顿了一顿,他看向通州城的眼光中带着一丝阴冷:“北京城就不说了,这小小的通州城,我大金国岂会攻不下来”
张力昨夜站在通州城墙之上,并没有特殊的防护。夜间鞑子不会用大炮攻城。可是白天就不一样了。若是鞑子使用火炮的话,墙头上是非常危险的。故而此刻张力来到城墙靠后的一处望楼之中,这里先前专门加固过,以鞑子千斤弗朗机实心弹的威力。还不至于被打垮。
这望楼防不住红夷大炮,不过鞑子此次也没带红夷大炮出来,毕竟红夷大炮过于笨重。并不适合攻城。以后张力的指挥便是在这个望楼之中,此刻张力掏出千里镜。从望楼的窗口观察着鞑子的动向。
忽然,鞑子集结处传来了“呜呜呜”的牛角号声。很快,如潮水般的八旗军又喊着杀声在旌旗的鼓动下向通州城扑来。
炮队的一名千总快步跑入望楼,向张力请示是否开炮。然而张力眉头紧蹙,缓缓地摇头道:“慢,注意敌人步兵的后面,有名堂”
闻听到呐喊声,高元良、木头、伊泽等人都赶到了望楼,张力见大伙儿都来了,立刻用手一指,将手上的千里镜交给了高元良。
高元良接过千里镜一看,顿时大吃一惊。余者诸将也都纷纷用千里镜看清楚了,敌人的步兵队伍中出现了许多个像棺材似的家伙往前爬来。再看城下,打先锋的鞑子企图在干涸的护城河上铺设木板。
张力冷冷地道:“用三百斤弗朗机炮轰,若是进入火铳射程,立刻开火”
“是”众将领命而出,张力则是死死地盯着战场。
很快,团山军城头上的三百斤弗朗机炮轰隆隆地响了起来,鞑子抵挡不住,纷纷丢下木板,往后方逃去。
张力密切地注视着那些棺材似的东西,它们越走越近,到了近处,张力终于看清了原来竟然是特制的战车。
那战车车前装的挡板足足有一尺多厚,大概是冲着三百斤弗朗机炮的火力设计的,看来它们对明军这种三百斤弗朗机炮非常熟悉。挡板后面站着七八个弓箭手,他们可以一边运动一边在保护下实施攻击。
毕竟鞑子的火铳也只是火绳枪而已,准头和射程完全不及弓箭。
张力心里一沉,只见那战车后面还是车,不过却是密密麻麻的小独轮车,车斗里装满了泥土。张力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鞑子企图用这车压住城上守军的火力,后面拉的土是准备来填壕沟的。张力向更远方的地方眺望,在视线最远处,竟然是黑压压的骑兵在压阵。阳光在骑兵身上折射出耀眼的金属光亮,这些骑兵披着重甲,手持利刃,他们才是觊觎着通州城,准备饕餮一餐的真正恶狼。
骑兵是不能攻城的,但是,若是城门被打开,骑兵猛冲入城,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局面。
张力死死咬住嘴唇,这通州城的城门,看来是敌人重点攻击的目标
他们用什么攻破城门破城锤撞木还是
此刻张力已经坐不住了,他从望楼中出来,站在了城墙之上
看着主帅亲自出现在城头,团山军的士气顿时大涨。鞑子的羽箭给城头上的兵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团山军回以更加无情的密集的铅丸
那些战车越来越近,一尺的厚木板便也护卫不了周全,毕竟要在远处才能防住三百斤弗朗机炮,现在距离太近,双方进入了远程兵器的白刃战
“发炮”木头大喊一声,立刻城头上密密麻麻的三百斤弗朗机炮便开始怒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