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贝贝刚一上车,张大官人就迫不及待道:“怎样?结果查出来没有?”
桑贝贝道:“看你急得,今儿真热,你这空调怎么不管用啊?”
张扬看出她是故意卖关子,一伸手将她手里的资料袋抢了过去。
桑贝贝揶揄道:“你看得懂吗?”
张扬拿出检查结果,对于上面的专业数据,他自然是看不懂的。桑贝贝道:“查出来了,你给我的样本没有任何关系,元和幸子和你给我提供的几份样本没有任何的的关系。”
张大官人将信将疑道:“真的?”
桑贝贝直接掀到基因比对的那一页,指着最上面的图谱道:“这是元和幸子的,下面是你提供的样本,我做了一个直观的比对图,你会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的相同之处。”
张扬看了一眼,合上材料,有些疲惫地靠在座椅上。
桑贝贝道:“怎么了?突然跟泄气的皮球似的!”
张扬知道桑贝贝的结果应该不会出错,为了谨慎起见,他采取了顾允知、顾养养的样本,还提供了自己珍藏的顾佳彤的部分头发作为比对,结果并不算意外,一直以来元和幸子也从未承认过她是顾佳彤,这份结果让张扬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桑贝贝道:“你该不是看上了这个〖日〗本女人吧?”
张扬没好气道:“干你屁事!”
“嗬,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利用完我,马上就跟我翻脸,信不信我告你谋杀!”
张扬道:“你敢,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给杀人灭口。”
桑贝贝吐了吐舌头,作惶恐状:“你太狠毒了。”
张大官人冷笑道:“无毒不丈夫!”
桑贝贝道:“说真格的,你是不是怀疑陈岗和袁孝商这帮人啊?所以才制造出杀死我的假象,故意留了一个把柄在他们手里,这样他们的本来面目就能暴露的更快一点。张〖书〗记,真看不出来,你这是要深入敌后啊。”
“就你聪明,你不说也没人把你当成哑巴。我警告你,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大,就越有被杀人灭口的危险。”
桑贝贝笑道:“你舍得吗?”
张大官人道:“舍得,大不了我先把你那啥了再杀。就不可惜了。”
桑贝贝虽然豁达大方。可毕竟是云英未嫁之身,听到这厮大放厥词,实在是消受不了。红着脸,趴在他肩头上,张嘴就是一口。咬得张大官人痛得惨叫一声,以他的内力原本不会被桑贝贝咬伤,可是他怜香惜玉,没舍得用护体罡气震她,如果那样,只怕桑贝贝的门牙都要被他给震掉了。
桑贝贝咬完,拉开张扬的领口,看到他的肩膀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清晰地牙印,血珠儿都冒出来了。桑贝贝不由得又有些心疼,小声道:“疼不?”
张大官人道:“废话,你咬自己一口试试?”
桑贝贝低下头,轻轻在牙印上吻了一口,然后红着脸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张大官人望着她的背影不由得露出会心的笑意,原来这小妮子还是心疼自己的。他本想追出去,偏偏这会儿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电话是龚奇伟打来的,张扬接通电话,微笑道:“不好意思,今天没生我气吧?”
龚奇伟那边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委屈你了。”
张扬道:“没什么好委屈的,江乐才委屈呢。对了,他有没有事?”
龚奇伟道:“没什么事,不过这件事传开了,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呢。”
张扬道:“打算怎么处理我?”
龚奇伟道:“这事儿我不会出手,但是有人会反映到省里,我估计这次可能会给你一个处分,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张扬道:“真要是那样,我肯定会更恨你。”
龚奇伟低声道:“你是我永远的好兄弟!”
张扬挂上电话,却发现桑贝贝已经走了,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不远处的沙滩之上,望着西方海面上渐渐坠落的夕阳,一时间内心中千头万绪。或许北港终将成为他仕途的终点,解决这边的事情之后,他将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他生存的的意义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这些爱他的女人,还有他已经出世和即将出世的孩子,还有他的家人,他本不属于这个时代,可是他的生命,他的感情已经全都融入到这个世界中,他和这个世界再也分不开了。
夕阳一点点沉入海水之中,整个海面上被染成了红彤彤的一片,周边的景物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浪漫的玫瑰色,在晚霞的辉映下,张扬看到了一个宛如玫瑰般的女人正走向自己。
元和幸子在任何时候都高贵典雅,仪态万方,玫瑰色的长裙,随风摇曳,姣好的身姿,在晚风中若隐若现,看到了张扬,她露出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明澈的双眸闪过一丝动人的闪光。
张扬也笑了,站在原地等着元和幸子走过来,轻声道:“这么巧?”
元和幸子道:“几乎每天我都会沿着这边的沙滩散步。”
张扬举目向她来的方向望去,这才意识到不远处就是毓湾酒店,张扬道:“滨海是座小城,哪儿都能遇到熟人。”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拢了拢被海风吹乱的发丝。
张扬道:“今天怎么一个人?”在他的印象中元和幸子只要出现,身边总是有保镖陪同。
元和幸子道:“多数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张先生并不了解我。”
张扬笑了起来:“其实滨海的治安还好,夫人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元和幸子笑了笑道:“真的吗?如果贵方治安真的像张先生所说的那么好,就不会发生我们办公区被盗的事情。”元和幸子看来并没有给张扬留面子的打算。
张大官人讪讪笑道:“那件事已经引起了我们的高度重视,目前正在解决中。”
元和幸子道:“其实我昨晚在所住的酒店里又丢了一些东西。”
张大官人故作惊诧道:“真有此事?夫人告诉我到底丢了什么东西?我马上派人去查!”他算准了元和幸子不可能把丢失卫生巾的事情说出来。
元和幸子轻声叹了口气道:“没什么重要的东西,我只是感觉滨海并没有我当初想象的那么太平,有些后悔到这里来了。”
张扬道:“夫人之所以决定投资滨海,也是因为看中了滨海的优点,我承认这座城市还有很多不尽如人意之处,但是总体说来瑕不掩瑜。”
元和幸子微笑道:“你是这里的领导人,自家的孩子当然是越看越爱了。”
张扬道:“我希望夫人不要因为最近的一些事情而对滨海产生不好的看法,我们滨海全体干部都会尽全力配合夫人的工作。”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她忽然道:“我和顾佳彤是不是真的很像?”
张扬凝望她的俏脸,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而深情,元和幸子在他的注视下居然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慌乱,她的眼眸转向远方的海面,巧妙回避了张扬的目光。张扬道:“很像,几乎一模一样。”
元和幸子道:“我能够感觉到你很爱她。”
“何以见得?”
元和幸子道:“从你不经意流露出的眼神,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张扬道:“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元和幸子道:“她怎么死的?”
张扬道:“死于谋杀!有人在她死前给我打来了电话……”昔日的回忆,让张扬的内心感到刀割般疼痛。
元和幸子道:“你的仇人!”
张扬道:“如果让我找到那个人,我会把她碎尸万段!”
元和幸子轻声叹了口气道:“我记得贵国有句俗话,冤冤相报何时了,仇恨是一把双刃剑,折磨的不仅仅是你的敌人,还有你自己,就算有一天你找到了那个仇人,为顾佳彤报了仇,你也未必能够真正解开这个心结,报仇并不意味着结束,只有放下才能结束。”
张扬望着元和幸子道:“我只怕这辈子都放不下了。”
元和幸子点了点头道:“我开始有些了解你了。”
张扬笑道:“了解我什么?”
“了解你是一个深情的人!”
张扬没说话,仍然望着元和幸子,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顾佳彤复生回到了他的身边。
元和幸子道:“我并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爱情这回事。”
张扬道:“你爱他吗?”
元和幸子微微一怔,张扬的这句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谁?”
张扬笑道:“你的丈夫,元和真洋!”
元和幸子道:“不爱!”
这下轮到张大官人吃惊了,他没想到元和幸子居然如此坦白。
张扬道:“可是你嫁给了他。”
元和幸子道:“这世上多半婚姻都不是因为爱情结合的,我和他的婚姻只是为了利益,就像我们之间的合作,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好,而是因为在福隆港上我们找到了共同的利益,你说是吗?”
张大官人不得不承认,元和幸子非常的坦白,她的这句话说得是实话,这让张扬对元和幸子忽然生出了几分好感,他欣赏坦诚的人,张扬道:“和不爱的人结婚需要相当的勇气。”
张扬道:“你给我的印象并非如此。”
元和幸子道:“你相信生活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相信!”
元和幸子微笑道:“我就是被生活改变的人。”
张扬道:“你爱过吗?”这问题问的有些唐突,换成今天见面之前,张大官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向元和幸子提出这种奇怪的问题。
元和幸子摇了摇头:“我不相信爱情!”
“除非经历过,否则又怎会不相信呢?”
元和幸子道:“我忽然发现你对探寻别人的60xs非常的感兴趣。”
张大官人道:“我对你的兴趣源于佳彤,很多时候我都回避和你见面,因为我怕见到你会勾起我痛苦的回忆,可是我又期待见到你,见到你,又会让我产生一些错觉和幻想。”
元和幸子眨了眨明眸道:“你把我当成了她?”
张扬摇了摇头道:“你不是她!”
元和幸子轻声道:“我们最大的不同在哪里?”
张扬道:“她看世界的眼光充满了感恩和关爱,你看世界的眼光充满了淡漠。”
元和幸子柔和的红唇弯起一抹温柔的弧线,她叹了口气道:“你这样说我,不怕我不开心?”
张扬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元和幸子道:“你讨厌我!”
“我欣赏你的坦诚!”张大官人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不可能讨厌你,因为你的身上有佳彤的影子。”张大官人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去,他并没有向元和幸子道别,元和幸子也没有因为他的不辞而别而产生他缺乏礼貌的想法,望着张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张扬殴打江乐的事情最终还是闹到了省里,省纪委对这件事高度重视,据说是宋怀明得知这件事之后大发雷霆,亲自发话要纪委对张扬进行追责,纪委方面几经斟酌之后。决定给张扬一个党内警告处分,这处分说起来不疼不痒,但是项诚接到处罚决定之后还是感到这件事有些蹊跷,他把纪委〖书〗记陈岗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陈岗已经知道了省里的处罚决定,脸上带着笑:“项〖书〗记,您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啊。”
项诚道:“我不是说过了嘛,这件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私下道个歉。内部解决就算了。谁闹出去的?”
陈岗咳嗽了一声,低声道:“项〖书〗记,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既然张扬和龚奇伟之间的火已经烧了起来,咱们不妨往上面在加点油。”
项诚指点着他,看到陈岗一脸的得意。叹了口气道:“何苦来哉,闹到最后,还不是伤及我们这个领导团队的面子。”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却对陈岗的做法极为赞同。
陈岗道:“龚奇伟这个人太嚣张,仗着宋〖书〗记支持他,来到北港之后整天大放厥词,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他和张扬之间产生矛盾,也绝非偶然。这两个人都是目空一切的主儿,对谁都不服气。”
项诚道:“张扬打江乐这件事,龚奇伟个人也没想追究。”
陈岗道:“他是不敢追究,别看表面嚷嚷着,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其实他也不是傻子,张扬的后台他比谁都清楚。而且当年张扬救过他女儿,他要是跟张扬闹得太僵,别人会说他忘恩负义。”
项诚道:“所以你就帮他们烧了这把火?”
陈岗微笑道:“矛盾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我只是敲敲边鼓而已。”
项诚道:“这份处理决定,你亲手交给张扬。”
陈岗苦笑道:“为什么又是我?”其实他心中也明白。自己是纪委〖书〗记,这是他责无旁贷的事情。
两人这边正说这话。市委副〖书〗记龚奇伟愤愤然找了过来。
龚奇伟一进门就道:“项〖书〗记,我听说省里决定对张扬党内警告处分?”
项诚叹了口气道:“我正在和老陈商量呢,这件事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奇伟同志,我早就劝过你,张扬和江乐之间的事情是同事间的内部矛盾,千万不要闹大,现在好了,非得要搞到省里,让别人看笑话了。”
龚奇伟道:“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打算闹大,江乐那边我也安抚过了,他也同意不再追究,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捅到省里的,这不是故意在制造我和张扬之间的矛盾吗?”
陈岗也显得义愤填膺:“我发现,总是有那么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本来没事,非得要煽风点火,非得要在内部制造矛盾。”
项诚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省里已经做出了处理决定,这个党内警告处分是必须要给张扬的,而且宋〖书〗记特地强调,要将这件事进行公示。”
陈岗故意道:“项〖书〗记,我看这个处分还是不要声张了,张扬那小子特别爱面子,本来就因为上次的事情和奇伟同志有了疙瘩,这样一来岂不是雪上加霜,他会认为事情都是龚〖书〗记搞出来的,矛盾岂不是进一步激化了。”
龚奇伟道:“项〖书〗记,你看,是不是跟省里说一声,劝他们收回成命。”
项诚道:“我什么话没说?可这次不知怎么回事,触动了宋〖书〗记的逆鳞,他非得要惩治张扬,我也没有办法啊!”
陈岗道:“我看这件事还是先做做张扬的思想工作,以他的性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几个人正说着话,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龚〖书〗记……不好了……不好了,张扬去您办公室要找江乐算账……”几个人闻言都是一愣,然后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
要说江乐最近也真是流年不利,不出一个星期已经被张扬揍了三顿,今天还好,因为现场人多,提前拦住了张扬,所以张扬只是用书本砸了他一下,这厮今儿是去龚奇伟办公室兴师问罪去了。
项诚几人来到龚奇伟的办公室,看到办公室的大门被踹出了一个大洞,看到此情此境,龚奇伟勃然大怒,指着气势汹汹的张扬道:“张扬,你搞什么?”
张扬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着:“龚奇伟,我真是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有种的话,明着冲我来,背后诋毁别人算什么好汉?”
龚奇伟气得脸色铁青:“张扬,当着项〖书〗记的面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诋毁你了?”
张扬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清楚,当初要是没有我,你搞个屁的深水港,如果不是你通过我巴结上了宋〖书〗记,你会有今天?怎么翅膀硬了?开始踩我了?”
“你……”龚奇伟气得手足直哆嗦。
项诚和陈岗真是心中大快,可两人表面上还得假惺惺地劝,陈岗拉着张扬想把他带走,张扬指着江乐道:“江乐,你这孙子,以后别让我见到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这边的争吵几乎把市行政中心所有的人都给惊动了。
市长宫还山也赶过来看热闹,他和陈岗一起把张扬给带走,弄进了小会议室里。关上大门,陈岗也做出火冒三丈的样子:“张扬,你搞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敢在这里胡闹,还把龚〖书〗记的门都给踹烂了。”
张大官人愤愤然道:“不就是处分我吗?我无所谓,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把我给撤了,反正我也不想干了。”
宫还山道:“怎么回事?张扬,你到底是想闹成怎样啊?”
陈岗道:“你的处分又不是市里给的,是省里定下来的,宋〖书〗记做的决定,你要闹,去找宋〖书〗记闹啊?”
张扬似乎冷静了一些。
宫还山叹了口气道:“都是自己同志,至于吗?张扬,我记得你和奇伟同志关系一直都很好啊,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张扬道:“我承认,我过去是瞎眼了,识人不擅!”
陈岗道:“张扬,我提醒你,对上级领导,你要保持起码的尊重。”
张扬道:“我做人做事无愧于心,人家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谁他妈要是对不起我,我绝饶不了他。”
宫还山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像个国家干部吗?张口闭口就是他妈的,跟个市井无赖有什么分别?”
宫还山的一句话把张大官人的火气转移到他头上了,张扬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看得宫还山心里直发毛,暗叫倒霉,自己这不是多嘴吗?人家两人闹矛盾,干我屁事啊?打得头破血流才好。
陈岗道:“张扬,你就冷静冷静,已经闹成这样了,省里给了你一个党内警告处分,再有什么事情被省里知道,吃亏的只有你啊。我们当然不想事情闹大,刚才项〖书〗记还在和我商量你的事情,内部矛盾,内部解决,谁也不想你背这个处分。”
张扬道:“到底是谁害我?故意把我的事情捅上去?这不是有意阴我吗?”
陈岗道:“你又没有证据,凭什么去龚〖书〗记那里踹门,这样的影响有多恶劣?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有很长,要多点觉悟好不好?”
张扬道:“我他妈窝囊,我怎么对他,你们看看,他又是怎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