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苦笑道:“夫人应该还记得柳知府进京的那日早晨。小侄曾力劝他不要进京,可是被他怒斥了一番,将小侄赶了出去。小侄之所以阻止他进京,就是因为前晚小侄见到了这位李先生,李先生对小侄讲,只要小侄能劝阻住柳知府不进京,他就愿不再为难柳知府。可惜……”
“那位李先生如此神通,你又是如何认得他的?”陈永年极度怀疑的瞪着陈烨。
陈烨苦笑道:“巨鹿药行一半的药材都是卖给这位李先生,小侄认得他也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陈永年冷笑道:“老夫现在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假装江湖郎中,骗取东家的信任,用心就是想搞垮叶家药行,然后据为己有,陈烨你的心何其狠毒,枉东家对你一片信任,你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
“够了!”叶夫人沉声喝道。
“夫人!”陈永年吃惊的喊道。
叶夫人冷冷的看着陈永年:“二掌柜若是真如你所说,我们就不会回到药行,任由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二掌柜!”
“他这是为了邀买人心,夫人你千万莫要被他迷惑了。”陈永年失声喊道。
叶夫人的脸色阴沉下来:“邀买人心?!若真是二掌柜所为。他完全可以只留下秦师傅他们,至于你我,永年你认为咱们有这个资格让他费这么大心机吗?”
陈永年哑口无言,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使劲一跺脚,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起来。
叶夫人感觉到刚才的激动体内全凭药力托起的元力正在快速的消失,身子轻轻晃了一下,苦笑道:“请二掌柜千万莫要见怪。”
陈烨苦笑道:“患难见真情,永年叔都是心系药行和大掌柜,小侄钦佩唯恐不及,心里怎敢怪罪,夫人言重了。”
陈烨走过去,搀扶起陈永年,陈永年老泪纵横望着陈烨,大哭道:“你就不该救老夫,老夫情愿和东家生死一处!”
叶夫人苦笑道:“我未嫁到叶家之前,你就跟随着静仁,在静仁和我心中早已将你当作了自家人,我刚才情绪激动说的话,你莫往心里去。”
陈永年翻身跪倒,哭道:“夫人若再说这种歉意的话,永年立刻死在您面前。”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叶夫人含泪望向陈烨,陈烨急忙搀扶起陈永年。叶夫人望向秦行文等人,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叶家老药行这么多年蒙你们相助,我代东家谢你们。”秦行文等人已是泣不成声。纷纷跪倒在地。偏门外也响起低低的哭泣声。
叶夫人望了望药行大堂,喃喃道:“百年基业终于到了关张的时候了。”身后的香巧早已哭成了泪人。
“你们都进来吧。”叶夫人沉声道。老刘头等仆人仆妇手里托着红布托盘依次走了进来。
“临别时,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们的,这是一点心意,请你们收下。”叶夫人微笑道,“秦师傅几位师傅,每人五百两,药工师傅每人二百两,伙计每人一百两,大伙别嫌少。”
“夫人,不能啊!我等不要银子,我等愿与叶家药行同生共死!”秦行文跪在地上,哭道。身前身后已是一片号啕之声。
“香巧扶我起来。”叶夫人话音颤抖着说道,香巧急忙搀扶。叶夫人站起身来,冲着陈烨蹲身下拜,惊得陈烨急忙长揖还礼:“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叶夫人微笑道:“妾身知道二掌柜大业初成,求贤若渴,对秦师傅等一干药师药工都非常欣赏,妾身就将他们拜托给您了。您的人品妾身相信一定会善待他们的。至于这些伙计,二掌柜对他们也很熟悉,他们都是好帮手。二掌柜将来要是在镇上开药行,也请能赏他们一碗饭吃。”药行内哭声小了下来,所有的泪眼全都望向陈烨。
陈烨冲叶夫人深鞠了一躬,沉声道:“小侄恐怕要让夫人失望了。”
叶夫人脸色一变,吃惊的看着陈烨:“为、为什么?”
陈烨看着叶夫人,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因为他们哪里都不会去,他们永远都会是叶家老药行的人。永年叔说的没错,夫人你不能这样做,大掌柜一定会回来,小侄愿用性命保证,大掌柜会回来和你团聚的。”
叶夫人望着陈烨灿烂的笑脸,心中剧震,眼前一阵眩晕,后退了一步,香巧急忙扶住,叶夫人轻轻推开香巧,静静地看着陈烨,哽咽道:“二掌柜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烨真诚的说道:“小侄当初进入药行,虽然怀有其他动机,但自与大掌柜和夫人相识以来,您和大掌柜待我如亲人一般,小侄的那点心思早就荡然无存了,在小侄心中您和大掌柜就是我的亲人,小侄愿竭尽全力救大掌柜回来。”
叶夫人已是泪流满面,娇躯颤抖着,蹲身下拜:“妾身谢先生!”一旁的香巧满是泪痕的小脸全是激动仰慕之色,痴痴的瞧着陈烨,浑然忘了要搀扶叶夫人。
陈烨躬身还礼,冲香巧微笑道:“陈烨搀扶不便。请姑娘代劳。”香巧醒过神来,羞臊的俏脸绯红,急忙扶起叶夫人,心里全是难以抑制的爱慕之情。
陈永年和秦行文等人脸上都露出激动兴奋之色。陈烨回身抱拳施礼道:“永年叔,秦师傅,大掌柜不在,药行的事还望你们多操劳。”
陈永年兴奋的笑道:“贤侄放心,老夫就是拼了命也会护药行周全。”走过去,兴奋的抱住了陈烨。
陈烨笑道:“又来,永年叔我越发怀疑你某方面有些问题!”秦行文等人都愣了一下,琢磨了片刻,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陈永年红着脸,笑着给了陈烨一拳:“臭小子,你这是毁我名节!”
香巧则莫名其妙的瞧着他们,陈药柜身体有病,怎么他们还笑?!陈烨关切的看了一眼脸色又开始变白的叶夫人,笑道:“永年叔,大伙连惊带累了一天,水米未进,你看天色马上就黑下来了,我请客,你招呼大伙去聚贤楼好好吃上几杯压惊酒,然后回去报个平安。美美睡上一觉,明日咱们放鞭炮,重新开业!”秦行文等药师药工和伙计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陈永年笑道:“一会儿,我得和贤侄好好喝上两杯。”
陈烨使了个眼色,和陈永年来到药柜前,低声道:“你招呼他们,我一会儿就走,连夜去官洲想办法救大掌柜回来。”
陈永年笑容一僵,低声道:“那让他们去吃酒,我留下看家。”
陈烨低声道:“不可,夫人有病不能让他们知晓。不然又会让他们茫然无措,失了士气。这次去官洲救大掌柜恐怕不会很顺利,也许会有些周折,因此我去官洲的事,务必保密,现在叶家禁不起丝毫的风吹草动。”
陈永年点点头:“我明白,现在外面到处是灾民,贤侄你也要当心。”
陈烨点点头:“我不在时,夫人就拜托了。”
“贤侄放心。”陈永年笑着走了回来,“走,咱们吃酒去。”
秦行文笑着问道:“二掌柜不一同来吗?”陈永年边迈步走出药行,边笑道:“他和夫人还要商议进药材的事,再不进药材,咱们下个月可就真的无事可干了。明日二掌柜还要赶回巨鹿李庄,托老夫好好敬大伙几杯!”秦行文等人全都笑了起来,纷纷向陈烨作揖施礼,跟随陈永年有说有笑离去了。
陈烨站在门口,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这才转身进了药行,躬身施礼道:“夫人,小侄这就去官洲救大掌柜回来。夫人的身体?”
叶夫人脸色苍白,身子微颤,微笑道:“先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等着静仁回来。”
陈烨静静的望着叶夫人,半晌,沉声道:“我去官洲之事,不许泄露一句。”老刘头等仆人仆妇急忙躬身应是。
陈烨转身正要出药行。叶夫人颤抖着说道:“先生,请稍待片刻再走。”陈烨一愣,叶夫人半靠在香巧身上低声道:“回内宅!”
陈烨急忙上前搀扶着叶夫人的另一条胳膊:“你们留下。”郑三刀、王三和金虎都止住脚步,陈烨和香巧搀扶着叶夫人迈步出了偏门。
叶府内宅一扇上锁的黑漆大门前,陈烨瞧着大门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叶夫人轻声道:“去把门打开。”香巧接过叶夫人从腰间取出的钥匙上前打开锁,推开了门转身又搀扶住叶夫人。叶夫人声音发颤着说道:“这是叶家的祠堂,先生请随妾身进去!”
陈烨和香巧搀扶着叶夫人进入祠堂,香巧拿过一个蒲团搀扶着叶夫人跪下。叶夫人望着叶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哽咽着,轻声道:“列祖列宗在上,叶家不孝儿媳泣血陈奏。叶家逢此大难,列祖列宗留下的百年药行已到危难时刻,儿媳为救夫君只能孤注一掷,列祖列宗若要责罚,万请责罚儿媳一人。”叶夫人拜了三拜,由香巧搀扶起身,随后道:“先生,请随妾身来。”
叶夫人引着陈烨转到摆放排位的供桌后面,陈烨惊奇地发现后面竟然还有一扇隐蔽的上着锁的小门,叶夫人又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去,将门打开!”
香巧接过钥匙打开了门,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状况,香巧快步到供桌前拿起一盏油灯走了回来,陈烨搀扶着叶夫人进入门内,借着灯光,陈烨才看出里面原来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密室的四周摆放着二三十只四角包着铜皮的红木大箱。陈烨打量着密室,心里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荒谬感觉。
叶夫人喘着粗气轻声道:“先生,请把箱子打开。”陈烨醒过神来,急忙上前打开木箱,木箱打开,陈烨的心也随之一震,里面满满码放着全是五十两一锭的银锭。
“把、把其他箱子也都打开。”陈烨又赶忙打开另一口箱子,里面的东西更让他吃惊,竟是满满一箱金沙。
随着箱子都被打开,密室内瞬间亮了起来,除了黄金白银外,还有几箱子珠宝玉饰,鸽蛋大小圆润通透整整一百零八颗大小一样的紫珍珠佛珠串,祖母绿、猫儿眼、和田美玉雕琢的佛像,未经雕琢的田黄石等等数不胜数。
叶夫人喘息着说道:“这是叶家几辈人攒下的,总值足有八百万两。现在、现在妾身将它们全都送给你。”
陈烨身子一震,从吃惊中醒过神来,扭头望着叶夫人,沉声问道:“夫人你这是何意?”
“先生不要误会,静仁所犯之罪非同小可,若要救他出狱,没有巨额的银两恐怕万难救得,这些银子请先生带到官洲上下打点,只要能救静仁回来,妾身不惜倾家荡产。若、若是侥幸还剩下一些,就当我夫妇对先生的感谢之情。”叶夫人剧烈喘息着说道。
陈烨望着满屋富可敌国的财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夫人应该明白,大掌柜定的是谋逆大罪,就算我一箱箱送,恐怕也无人敢接这烫手得弄不好反要了自己性命的银子,夫人其实是想将这些财富送给我,我说的对吗?”叶夫人没有说话,身子轻微颤抖着,美目内流露出哀求之色。
陈烨苦笑道:“在夫人心中,小侄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不,妾身绝没这么想过,妾身只是想表达我夫妇的感激之情。”叶夫人剧烈喘息着,脸上全是尴尬惊惧之色。
陈烨深鞠了一躬,沉声道:“救大掌柜若需要银两,小侄自信还拿得出,夫人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小侄告辞了。”
陈烨转身就要走出密室,身后传来了香巧的惊叫声:“夫人,夫人!”
陈烨急忙回身,惊得脸色一变,快步来到叶夫人身前,叶夫人瘫软在香巧怀里,整个下颌都染满了鲜血,玉白素色长裙的胸前猩红一片,望之触目惊心。
叶夫人泪流满面,美目闪动着哀求之色,嘴唇颤动着,微弱的声音说道:“这真的只是我夫妇的一点心意,却没有看轻先生之意,先生若是不要这些,但有些东西先生必须收下,妾身不能在临时前欠先生这么大的人情。先生若是不要,妾身宁死也不让先生去救静仁了。”
陈烨苦笑道:“夫人您这是何苦?小侄是真心将夫人和大掌柜视为亲人,救自己的亲人无需报偿。”
叶夫人微弱地说道:“先生的心妾身知晓,可妾身的心先生知晓吗?妾身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妾身真的不想带着歉意离开人世。恳求先生收下妾身的这份心意。”陈烨苦笑道:“只要不是这些黄白之物,小侄收下。”
叶夫人微笑道:“你放心,这一次我送与你的,你一定会喜欢的,香巧扶我起来。”
香巧含泪扶起叶夫人,叶夫人轻声道:“香巧,将暗门打开。”
香巧走到左侧两个箱子中间,地上有个乌黑的门环,用手拉起,竟是一个暗门,叶夫人说道:“我送与你的东西就在下面,随我来。”
香巧先端着油灯走了下去,陈烨搀着叶夫人小心地沿着楼梯走到下面,借着微弱的灯光,竟是数排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籍。陈烨身子一震,脸露惊骇之色,这里对他来说实在太熟悉了,险些脱口惊呼出,德盛堂密室?!
陈烨快步走到头一排书架前拿起了头一本书,线装书上面写着几个正楷大字:金匮玉函要略方。翻开第一页写着,太子右赞善大夫臣高保衡誊录。陈烨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脑子里仿若惊雷闪电一般轰鸣,茫然地逐次望去,心里惊骇道,与我在德盛堂密室中所见的医家古籍孤本连摆放的次序都一样。可是,这里并不是德盛堂,虽然都姓叶,可叶仁宣并没有后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夫人慢慢走了过来,轻声道:“这些医家孤本都是我的陪嫁,叶家老药行所卖的成药也尽数出在这些典籍之中。这数十年我也曾通读过它们,可是我的天赋连十之二三能领悟已属勉强,而你不同,你是医道天才,这些书送与你也终于不再埋没它们了。”
陈烨语调怪异地问道:“夫人说这些世所罕见的孤本典籍是夫人的陪嫁?”
叶夫人微笑道:“先父一生别无嗜好,就喜欢收集古籍,这是先父集数十年心血收集的农工医商四大部阁中的医部中的绝大部分。当年我嫁给静仁强行要了父亲的这些医书,父亲竟如小孩子般哭得那般伤心,竟比我这个女儿嫁出去还要难过。”
陈烨身子又是一震,问道:“令尊先大人剩下的书现存何处?”
“唉……”叶夫人叹了口气,“绝大部分随先父陪葬了,剩余的一小部分先父临终时都送与了一位与你一样的名医大家。”
“请问这位名医高姓大名?”陈烨急忙问道。
叶夫人又叹了口气:“他叫李时珍。与先父是至交好友,是个医痴,平生有一个大愿望,要修撰一部能流传万世的‘本草纲目’。先父就将剩下的医书悉数送与了他。”
陈烨恍然,默默地点点头,望着这些医家典籍呆呆地出神。
叶夫人紧紧地抓着香巧的胳膊,身子轻微摇晃着向香巧靠去,勉强微笑道:“我将这些书籍送与先生,先生可满意,不会再拒绝妾身吧。”
陈烨醒过神来,抱拳深鞠一躬,苦笑道:“夫人大礼,陈烨无法拒绝。”
叶夫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安慰开心的笑容,身子一软栽在了香巧身上。香巧惊骇地尖叫道:“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先生,快救救夫人!”
陈烨蹲下身,手颤抖着按在了叶夫人的寸关尺上,耳旁传来叶夫人微弱的声音:“看来我是等不到静仁回来了,静仁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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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烨眼圈一红,松开按住寸关尺的手,望着叶夫人,暗咬了咬牙,眼中闪过决然之色,从怀里掏出针盒,取出一根银针,沉声道:“我不会让夫人就这么遗憾地离开,我会让你亲眼看到大掌柜站在你的面前。”
随着话语,陈烨出手如电将银子刺入叶夫人头顶天灵穴内,入针一分五,一双手指如兰花般快速的变幻着指法,连绵不绝地弹向银针。出手如暴风骤雨,收势如惊鸿一瞥。
香巧瞪大着美目,眼前依旧还在闪动着陈烨手势的幻影。陈烨站起身来,低沉地说道:“在我没回来之前,不要动夫人,也不要碰她头上的银针。”
香巧流着泪用力地点着头。陈烨抱拳又深鞠一躬,沉声道:“夫人,陈烨一定会将大掌柜救回来!”
话音刚落,陈烨转身快步上了楼梯。在与顶上的地面一步之遥时,陈烨下意识地瞧了一眼脚下的红木楼梯。厚厚地红木楼梯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陈烨嘴角闪过一抹苦笑,纵身跳上地面,快步离去了。
陈烨刚进入药行大堂,王三、郑三刀、金虎就迎了过来,陈烨沉声道:“马上去官洲,救大掌柜!”
药行门外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陈烨等人快步走到门前,秦十六带着二十余名黑衣汉子骑着高头骏马飞驰而来,在他们身后两辆马车也狂奔过来。
二十余匹马几乎同时被勒住缰绳,扬起了前蹄,尖厉的长嘶声刚响起,秦十六等人已如利箭一般站在药行门前。秦十六神色微变,抱拳躬身:“镇外暴民正在攻打镇门,十六带着兄弟们前来保护先生。”
陈烨脸色大变,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啊,怎么事情都赶到一块了。
两辆狂奔的马车也停住,车帘掀开,李值、柳金泉和方勇跳下马车,跑了过来。李值脸色煞白:“四弟,这里不安全,你还是赶快随二弟去镇署躲躲吧!为兄和三弟去镇门指挥镇上百姓和差役死守镇门,绝不能让暴民杀进来。不然鹿野镇可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