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朱小君向工人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待重新挺直了腰杆之后,朱小君逐渐镇定了下来:“这几天,我只顾着忙活逝去的吕总的葬礼了,忽略了你们,这是我的不对,在这里,我再次向你们道歉!”
朱小君第二次将腰杆弯成了九十度。
两次诚恳的道歉,两次真诚的鞠躬,使得工人们的情绪稍稍安顿了一些,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跳了出来。
“姓朱的,你话说的好听,可我们凭什么信你啊?”
一句话,便使得刚刚有所缓和的众人情绪再次波动起来。
那工头不依不饶,继续叫嚣:“姓朱的,你骗得了那些供应材料的老板,但骗不了我们这些工人,公司的账户已经被警方给封了,吕保奇他是畏罪自杀,保奇地产就要垮了,我们的血汗钱就要泡汤了……”
朱小君立马看清楚了局势,这个场面,一定是有人在背后煽动,而刚才跳将出来的这个工头,则是那个幕后推手找来的炮灰。如果今天不把这个炮灰给控制住,那么朱小君就很难把大场面给控制住,因为那个幕后推手的目的就是想看到保奇地产的混乱。
“这位大哥,你且不要这么激动……”朱小君陪着笑脸,渐渐地靠近了那名工头:“你说的并不是完全错误的,但是……”
但是的后面,便是朱小君电闪雷鸣一般的动作,他一抓一带,将那工头拉近了自己的臂膀中,左手还扣了工头的咽喉,右手指向了被惊倒了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工人们。
“谁都不许动,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朱小君这边一动,大门口的那十几名保安也迅动了起来,大伙亮出了武器,冲上去,将朱小君保护了起来。
当着众位工人的面,朱小君撕开了那工头的衣衫。
朱小君刚才断定,这个工头愿意做那个幕后推手的炮灰,那么肯定是收了人家的钱财,而这段时间银行已经下班了,所以这名工头也只能把收到的钱财藏在身上。
大夏天的,人身上穿着的衣衫并不多,单衣单裤而已。
朱小君在擒拿住那名工头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那工头把钱藏在了裤裆中,但是朱小君并没有直接撕开那工头的裤子,而是先撕开了他的上衣,要的就是把戏演得更逼真。
众位工人被朱小君的举动彻底给搞蒙了,一时半会全都愣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朱小君撕开了他们工友的上衣,然后又撕开了他们工友的裤子。
裤子一旦被撕开,那工头用胶带困在自己裤裆里的厚厚的两沓百元大钞便暴露无疑了。
朱小君也不管那工头是否能忍受得了胶布扯开时的疼痛,三下五去二,便把那两沓百元大钞拿到了手中。
“你们看看吧!”朱小君挥舞着那厚厚的两沓大钞:“以我的手感,这里至少有五万块,你们说,这哥们为啥要把钱藏在裤裆里呢?还有,他这钱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工人们的学历虽然都很低,但学历并不能代表了智商,工人们随即便交头接耳起来。
“我刚才说,这哥们说的不完全错,确实,保奇地产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公司的账户也的确被警方给封了。但是,这哥们接下来的话却纯属造谣!”随着朱小君开口,众位工人逐渐停止了议论,开始认真听朱小君的所言。
“你们都知道,吕保奇是混黑/道起来的,这种人,会轻易自杀吗?畏罪?又畏的哪门子罪?盖房子做生意,最多也就是经济上有问题,经济上犯罪,不过是做几年牢而已,能吓得像吕保奇这种一代枭雄去自杀吗?可笑!”
众位工人的思维被朱小君牵引了,大伙安静了下来。
“说保奇地产要垮了!怎么可能?保奇地产现在手上的两个项目,其中一个已经接近封顶了,我们马上就能拿到预售许可,你们可以打听一下,问问彭州老百姓,保奇地产盖的房子,有卖不出去的时候吗?”
朱小君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口气中就越多了些自信,而那些工人们,全都受到了朱小君的气势的感染。
这时候,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朱小君禁不住一怔,不由得仔细打量了这个人,看上去有些面熟的感觉,可仔细想想,却根本不认识。
此人站到了朱小君的身旁,指着朱小君对众位工友说道:“兄弟们,你们中有很多人都知道俺牛二宝的故事,俺今天当着大家伙的面,再说一次俺的故事。俺去年跟着同村的人去了南方做工,累死累活干了一年,可只拿到了三个月的工钱,回家的时候,在火车上还被小偷给偷了。俺当时气恼不过,做了傻事,抢了一个好人。俺被警察给抓了,那是俺活该,俺当时要不是想着家里的媳妇和娃娃,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后来,是那个好人救了俺,他没怪罪俺抢了他,反过来倒帮着俺跟警察求情,后来警察还真把俺给放了,那个好人还给了俺四千多块钱的过年钱。”
牛二宝在工地上肯吃苦,手艺也不错,人又本分,所以混了个好人缘。但牛二宝却有个不招人待见的地方,便是他那破故事都讲了上百遍,可就是乐此不疲,只要有空闲有机会,总是要把他的这段故事拿出来晒一晒。
春节后,牛二宝跟同村的几个兄弟没有再去南方,而是就近来了彭州,在吕保奇的建筑公司讨了个活。有同村的兄弟作证,因此大家伙对牛二宝整天唠叨的这个故事倒也不怀疑,只是觉得有些烦。
现在,牛二宝重提此事,但此刻他的感情却跟平日里在工地上有所不同,很明显,他现在很激动。
“你们说,这个好人要是当了老板,会欠俺们兄弟们的血汗钱吗?”牛二宝几乎是破着嗓子嘶喊出了这句话。
众位工人受了牛二宝的感染,也有些激动,个别人跟着喊道:“那个好人要是当了老板,俺不拿工钱也愿意跟他干!”
牛二宝的双眼噙着泪,慢慢地转向了朱小君,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朱小君的面前:“恩人,俺终于又见到你了!”
工人中有聪明的能想到这个结果,可大多数人却都显得很愕然。不过,牛二宝在工地上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众人自然不会怀疑牛二宝的行为是事先有所安排的。
朱小君也颇为愕然,半年前的那件事,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牛二宝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恍然想起春节前夕的那档子事情来。
“快起来,快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再不能跪任何人!”朱小君说着,上前一步,要搀扶牛二宝站起身来。
可牛二宝执意不肯,流着泪跟朱小君犟道:“俺这是跪俺的恩人,俺要替俺的媳妇和娃娃给俺的恩人磕头谢恩。”
正僵持着,一个年纪稍大的长者走了过来,拍了拍牛二宝的头,然后对朱小君说道:“俺是二宝的本家老叔,朱老板,你就让俺们二宝给你磕几个响头吧,算俺求你了。”说着,那自称是牛二宝本家老叔的长者作势也要下跪。
朱小君连忙放了牛二宝,转来制止牛二宝的老叔:“大叔,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刚止住了牛二宝的老叔,又上来了一个自称是牛二宝叔伯兄弟的哥们:“朱老板,你就让俺们二宝哥给你磕几个头吧,自打俺们来了彭州,二宝哥一有空就会去找你,可是俺们对彭州又不熟,二宝哥又不记得那天走的路,都半年了,二宝哥始终没找到你,他都快念叨出心病来了。”
人多就是好办事,在接二连三的央求下,朱小君有些犹豫了。
牛二宝的老叔和他的叔伯兄弟俩人趁势上前一人一边架住了朱小君,然后给了牛二宝机会,规规矩矩地冲着朱小君连磕了三个响头。
完成了牛二宝的心愿后,老叔挥了挥手臂,喊道:“牛家村来的,还有相信俺老牛的,都站过来,咱们可不能为难像朱老板这样的好人!”
还别说,这老牛的号召力还真是不小,一声招呼下,哗啦啦便过来了几十号人。这几十号人只是反应最快的第一批,接下来,又稀稀拉拉地站过来了数十位。
剩下的还是大多数,但是这些人明显可以看出他们的犹豫表情。
朱小君适时地做出了承诺:“各位兄弟,谢谢你们信任我,我今天向各位兄弟做个承诺,三天之内,我一定带着现钱亲自到工地上给你们工资!”
话音刚落,一个一直躲在角落里不肯出声但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是个大工头模样的家伙走了出来。
“我姓晁,晁盖的晁,朱老板,吕老板还活着的时候,喜欢叫我大晁。你比我年轻,你就管我叫老晁吧!”
朱小君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嗯,老晁,你好!”
老晁很随意地跟朱小君握了下手,瞄了眼刚才被朱小君制服的那个炮灰:“朱老板,你打算怎样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