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宏远能想到的,朱小君早已经想到了,所以,这厮才会厚着脸皮讨好秦璐,想跟秦璐达成共识,联手说服秦宏远同意在温庆良的房间中安装一些监视设备。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触温庆良,才有可能获得跟温庆良单独交流的机会。
朱小君需要这个单独交流的机会来对温庆良做一些有必要的提醒。
但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秦宏远便打乱了朱小君的计划,直接提出了对温庆良的怀疑。对朱小君来说,他需要秦宏远对温庆良的怀疑,但这种怀疑只能是限于温庆良有难言之隐,这样,才好为他将来编故事打圆场奠定基础。可是,秦宏远却因为一点蛛丝马迹而怀疑了温庆良的性质问题,这可是朱小君无法接受的。
朱小君必须要改变秦宏远的这种思想。
“你说,这温庆良有没有可能跟樊罡蒋光鼎他们就是一伙的呢?”朱小君嘿嘿笑着,弯起了手指有节奏地翘着桌面:“是不是应该测一测温庆良的dna呢?说不准,他还真有问题哩!”
朱小君最担心的就是秦宏远最终会怀疑温庆良和樊罡蒋光鼎他们的关系,与其这种结果,还不如趁早提出来。现在就把这个问题摆在桌面上,朱小君还有把握把秦氏父女的思维给搅乱了,使得他们俩断了往这方面考虑的可能性。
可是,朱小君没想到的是,秦宏远早已经对温庆良做过了dna检测:“嗯,上次从海岛市回来后,我就已经对温庆良做了dna检测了,结果也早就出来了,温庆良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朱小君显然是被惊到了,这个结果就说明他之前的判断很可能是个错误,不过朱小君的脸面上可没露出丝毫惊诧的表情,而是喜道:“那就好,说实话,我还真有些担心这温庆良跟樊罡蒋光鼎他们是一伙的呢!”
“为什么?”秦璐突然问了一句。
朱小君撇了下嘴:“什么为什么?你秦老大敢说你就不担心么?”
秦璐张翕了两下嘴巴,忍住了,没在接话。
“也许真是我多虑了,就像小君你分析的那样,绑架温柔的这帮匪徒,和蒋光鼎没什么关系。”秦宏远说着,端起了茶杯,饮啜了一小口,接着又道:“或许,跟那个地下赌博集团也没啥关系。”
“不可能!”秦璐皱起了眉头:“若是跟这两拨势力都没关系的话,那又是因为什么才绑架小柔儿的呢?温庆良吞吞吐吐的,一定有着极大的说不出来的苦衷。”
秦宏远的思维轨迹又回到了朱小君所希望的状态,这厮松了口气,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不管咱们如何讨论分析,都不会得出真实的结果,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好了,等明天,匪徒代表跟温庆良见过了面,一切不就都水落石出了吗?”
秦璐瞪圆了眼:“你说你这就要回去睡觉?刚才是谁求着老娘说要联合起来一块说服我老爸,要在温庆良房间里安装监控的?”
朱小君摸了下鼻子:“我那是考验你一下,看看你对秦伯伯的命令有多服从……”
话没说完,秦璐便开始卷袖子了:“小样,编瞎话也不看看是对谁?皮又痒痒了是吧?”
秦宏远赶紧拦住了:“行了!时间不早了,是该睡觉去了。”
朱小君如获大赦,顾不上打个招呼,刺溜一下便钻出了秦宏远的房间。
这些房间都是海岛市警方事先给安排好了的,要不是为了遮人耳目,他们这些人甚至不用在总台办理什么入住手续。朱小君虽然不熟悉警察办案的那些套路,但是他很清楚,这看似松松垮垮的安排布置不过是些表象而已,而实际上,警方一定留了后手。
所以,朱小君断定,他是没机会得到跟温庆良单独交流的机会了,甚至是打个电话都不成,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在这个楼层上所有的通讯没有被监听。
一路旅途,舟车劳顿,在朱小君躺在了床上的时候,突然一股脑地涌现了出来,这厮连澡都没来及洗一个,便和衣睡着了。
朱小君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安稳觉,但是,这一夜,注定了有人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秦宏远当然是是其中的一个。
这段时间,秦宏远把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那件房屋凭空消失的事件上,为此,他拜访了国内众多顶尖的专家,希望能从他们那里得到科学的解释。至于温柔追查九鼎公司查出来的洗钱案件,秦宏远一开始并没有重视,直到温柔被绑,女儿秦璐求到自个的头上,秦宏远才稍稍分配了一些注意力。
可事情的展方向却使得秦宏远越警觉起来。从直觉上,秦宏远始终觉得温庆良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虽然数月前结束了蒋光鼎事件后,秦宏远出于习惯,对温庆良也做了一次dna检测,检测结果表明,温庆良没问题,但是,秦宏远的潜意识中却始终认为温庆良和蒋光鼎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更令秦宏远头疼的是朱小君的表现也颇有些怪异,他似乎对温庆良有着格外的关心,每当秦宏远提出对温庆良的怀疑的时候,这家伙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干扰秦宏远的思维。
这其中,到底存在着怎样的隐情,秦宏远不得不多费点精神来考虑推测。
另一个彻夜无眠的便是温庆良。
朱小君猜测的一点也没错,温庆良正是三十年前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特工。三十年前的温庆良在他的母体世界中,是病毒学领域中年轻学者中的佼佼者,能被祖国选中来执行这么一项神秘且富有挑战性、神圣又无比艰巨的任务,他当时是颇为兴奋和激动的。
穿越到现今世界中之后,温庆良很幸运的寻找到了现在的代替身份,成了现今社会中的一名军人科学家,研究的方向依然是病毒。而穿越的过程消耗了相当的时间能量,因此当他们穿越到现今世界的时候,现现今世界的时间进程比起他们的母体世界,整整晚了五十年。
五十年的差距,在科学领域上,那可是一个不小的差距啊!
所以,温庆良就算不再进步,仅凭他当时所掌握的知识结构,也足以在现今世界的病毒领域中成为执牛耳者。
只是限于自己的身份问题,温庆良不敢造次,只能是慢慢来,一点一点地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和科研水平。
祖国给了他们这帮人十年的时间,希望他们这批由十五位医学领域及金融领域的年轻佼佼者能通过十年的时间在各自的领域中成为数一数二的人物,为十年后的下一批穿越特工打好基础。
然而,当计划进行到第四个年头的时候,突了变故。
负责他们这批学者安全的特工老大,据说是一个叫什么‘炽焰诛’组织的朱天一竟然背叛了祖国,用了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的特种炸药,连同其他‘炽焰诛’成员一块,和穿越隧道同归于尽了。
‘炽焰诛’的人是温庆良他们在现今世界中和祖国唯一的联系,而‘炽焰诛’的消失,就等于切断了温庆良和祖国的联系。好在穿越前他还认识了另外一位搞金融的年轻人,经过数年的努力,他和此人终于联系上了。
这个人,便是他女儿正在追查的东南亚地下赌博集团的实际控制人谢伟。
自打和谢伟有了联系之后,这二人便自动地形成了搭档,谢伟为温庆良提供资金,而温庆良则利用自己的学术地位和谢伟提供的资金,不断地在医疗界介入一些产业。
就这样,他们在现今世界中熬过了第一个十年。
那一年,温庆良为了更好的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现今世界的一个女人结了婚,婚后不到一年,便生下了温柔这个女儿。
女儿的诞生,是温庆良思想上的一个转折点。
从那天开始,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使命感逐渐淡化,而对家庭的温暖感的追求,却一天强过一天。而在女儿三岁生日的那一天,一名残留下来的‘炽焰诛’成员找到了温庆良,并残忍地杀害了他的妻子,就在那名‘炽焰诛’杀手准备对他女儿下手的时候,又一名叫朱天九的‘炽焰诛’成员及时赶到,不单救下了他的女儿,同时还为他惨死的妻子报了仇。
也就是那一天,温庆良的信仰动摇了,开始对自己的祖国有了怀疑。
这之前的数年,温庆良和谢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当温庆良对谢伟述说了自己的遭遇,并提出了自己的怀疑的时候,得到了谢伟的共鸣。
时间就是把杀猪刀,不管是一支多么坚强的人,在时间这把杀猪刀的面前,都是无比的软弱怯懦。十年的时间,早已经改变了谢伟的信仰,因为他所从事的产业,可是一个到了黑夜不敢说自己还能不能看得见明天的太阳的行当。
那天,谢伟听完了温庆良的陈述,沉默了片刻,然后低沉着嗓音对温庆良说道:“我不敢忘了自己的祖国,但是这需要建立在我还活着的基础上。阿良,我要活着,而你也要活着,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