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君和秦璐,这二人算是勾肩搭背地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虽然并没有离开多远,但相比刚才的那种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之内的状态,现在已经是安全地多了。
这肯定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因此,这晚的宵夜场面搞得非常热烈。
大家伙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老板那么高兴,员工们又怎么能找得到不高兴的理由,虽然第二天还要正常上班,那些大主任基本上都保持着对酒的克制心态,但一个宵夜吃下来,还是消耗了不少的白酒。
而一小半,都是朱小君和秦璐干掉的。
秦璐如愿以偿地达到了酩酊大醉的目的,而朱小君却仍是精神抖擞意犹未尽。
宵夜之后,朱小君背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秦璐回到了家里,扔到了她自个的床上……问题,立马浮现了出来。
大冬天的,让秦璐和衣而卧吗?穿着冬装睡觉,即便盖了被子,也很容易感冒的啊。
帮秦璐把衣服脱了!那会不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呢?
犹豫再三,朱小君还是忍不下心来让秦璐睡个不舒服的觉,于是,便扶起了秦璐,为她脱去了外套和鞋子。
女人就是女人,哪怕她是个沉迷于棍棒拳脚的女汉子,但身体的特征仍旧是个女人。
有着女人独特的体香,有着女人独有的柔滑。
朱小君忍不住想入非非了。
当然不是对眼前手下的秦璐,而是又想起他同时拥有的三个女人了。
这三天以来,尤其是这最近的一晚,在生死弦上跳舞一般的经历也实在是太过消耗人的精力,再加上自己对那三个女人的思念,朱小君顿觉疲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没来得及脱去了衣服,便昏昏然睡去了。
而这一夜,注定了是一个不同寻常的非凡之夜。
白天的时候,距离彭州约一千五百公里的南方某地级市中心医院的呼吸科一口气躺下了十多名医护人员,而到了夜间,其中有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突然病情加重,甚至出现了呼吸衰竭的早期症状。
科主任曹宇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凝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夜雨,手中夹着的一根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却浑然不知。
他的心情就犹如这场连阴雨一般。
三天前,下面县医院他的一个学生主任找了他会诊,说是有一个很奇怪的病人,这个病人的初始症状很像是病毒性感冒,然而对症治疗了几天,症状非但不见缓解,而且有明显加重。之后便考虑是病毒性肺炎,做了积极的抗病毒治疗和其他治疗,但一点效果都没有,病人已经出现了呼吸衰竭的症状。
曹宇在电话中对他的学生主任指点了一二,随后又驱车几十公里,来到了那家县医院。
心电监护下,呼吸机,高氧,强心,利尿,大剂量激素冲击……
病人的症状似乎有所缓解。
可是,就在大家伙松了口气,各自找了个地方眯瞪了几个小时后,那个病人的情况却突然急转直下,出现了多脏器衰竭。
任凭医生们如何努力,他还是固执己见地撒手人寰了。
曹宇随即收集了这个病人的所有资料,准备找个合适的时间,向他的老师做番请教。
然而,曹宇没想到,时隔两天之后,他的学生主任的科室中,一连串倒下了七八个人。
其症状,和那一个病人是极其的相似。
于情于理,曹宇都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在请示了医院领导之后,他腾出了呼吸内科三分之一的病区,安置了县医院的这些同行病人。
可是,曹宇没想到,这些同行病人到来的第一天,就把自己科里的十多个兄弟姐妹全都撂倒了。
症状积极相似,有传染病典型的接触史,毋庸置疑,这些被撂倒的医护人员,显然是感染了同一种病毒或是病菌,而这种病毒或病菌,一定是那个最初死掉的病人为传播起始点的。
可这又是种什么病毒或病菌呢?
曹宇努力搜索着记忆中的医学知识,虽然只是一个地级市中心医院呼吸科的主任,但曹宇从医二十余年来,却一直注重自己的学术展,他会时刻关注着国内外呼吸专业的最新学术报道,也会定期抽点时间来检索一下世界各地的一些罕见病例的临床报道。
然而,他大脑中的那个cpu似乎罢工了,任凭如何思索,也决计想不到有任何印象可以表明了这种病例并非是世界。
当他科里的医护一个接一个被撂倒的时候,曹宇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随即向省医学会呼吸分会,院、市、省三级的卫生主管部门做了汇报,并亲自给自己的老师打了个电话。
但是,当时的时间已经临近下班,不管是什么渠道的求援,估计都要得等到明天上午才会有所反应了。
这一夜,该怎么熬过去呢?
烟头终于烧到了手指,曹宇猛然一哆嗦,扔掉了烟头。
长叹一声后,他又重新点了一支。
护士长敲门进屋准备向曹宇汇报病人的监测情况,可尚未开口,便被满屋的烟雾给呛到了,咳嗽个不停。
曹宇歉意地笑了笑,随手打开了窗户。
南方的冬天并不算冷,最多也就是北方的深秋的感觉。
**的冷风迅吹散了房间里的烟雾,护士长的呛咳也缓解了许多。
“曹主任,除了重症室的七个重病人之外,其他的还算平稳,目前看,挺过这一夜还是有可能的。”
曹宇深吸了口气,吩咐道:“你通知下去,让大家排好班,然后轮流休息,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这一夜,不会太平的。”
护士长听了,没说什么,低着头,退出了曹宇的办公室。
身后,曹宇又是一声重重的长叹。
就在曹宇以无奈且忧虑的眼神目送着护士长走出办公室房门的时候,手机突然传来了铃声。
这大半夜的,谁会打电话来呢?
曹宇不想接,他也没有心情接。
可是,那电话铃声却一直响着,似乎要准备跟曹宇打一场持久战,看一看到底是谁能坚持到最后。
电话铃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曹宇终于投降了,他信步来到了办公桌前,瞄了眼来电显示。
一眼瞄过去,曹宇顿时激动起来了。
那可是他老师打来的电话哦!
“江老师,对不起哦,我……我刚听到电话声。”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现在非常忙,在坚持一下吧,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对了,曹主任啊,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一听到老师说他已经在路上了,曹宇的两只眼睛顿时湿润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哽咽了:“老师,您说。”
“哦,我把半个省城的呼吸专家都给你带来了,你知道,他们都到这个年龄了,大半夜坐了那么久的车,到了地,我担心他们别出现低血糖什么的,嗯,你准备一些面包好不好?”
曹宇连连点头:“嗯,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锦上添花之时,一声谢谢已经足够,而雪中送炭之刻,万般感谢似乎也不能足以表达心情。
挂上了老师的电话,曹宇的两行热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从他向老师打电话求救,到老师组织了半个省城的专家为他而来,这其中,只有短短的五六个小时。
这五六个小时的时间,若是搁在了平常,也不过就是一个主班的时间,或者用来打场麻将,不知不觉也就度过了。
然而对于今天的曹宇来说,这五六个小时犹如五六个世纪一般的漫长。
但老师的电话一打来,这五六个原先像是世纪一般漫长的小时顿时被减缩到了仿佛只是抽了五六根香烟那样短暂。
而事实上,曹宇在这五六个小时中,至少抽掉了半条香烟。
有了希望,心情也畅快了许多,曹宇打起了精神,走出了办公室,他要在老师到来之前,再次查询病人,他知道老师的脾气性格,他必须做到对所有的病人的前一分钟的情况了然于胸。
不到两个小时,省医附院的江主任带了七八个大牌专家赶到了曹宇所在的中心医院。
曹宇连忙下楼迎接,在握住老师的双手的时候,曹宇再一次流泪了。
江大主任皱了皱眉头,充满爱怜地责备道:“哭什么?我知道你不容易,自己身边的兄弟姐妹连接倒下,而自己却束手无策,这种滋味实在是难受,但是,曹宇啊,作为一名医护人员,我们都是宣誓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今天的这一切,不正是我们的为服务人类健康事业而献身的誓言吗?”
看到曹宇羞愧地低下了头,江大主任放缓了语气,他拍了拍曹宇的肩膀,指了指身边的诸位大牌专家:“这些都是你的前辈老师,今天我江南代表大家说一句,今天这是场战斗,若是在这场战斗中我们中的哪一个不幸中枪了,不管是死是活,我们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这时候,中心医院的院领导闻讯赶来,面对那么多行业内的大腕,领导很礼貌地招呼了大家先去医院会议室休息一会。
江大主任双眉一横:“休息什么?既然是打仗,那就得分秒必争!走了,曹宇,带我们去你的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