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见到慕阳与柳晴欧阳敏的到来,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大概只觉得是梁玉的普通同学而已,仍旧苦口婆心的开导着、安慰着一脸冷漠的梁玉。
梁玉当然也不认识柳晴与慕阳,所以两人就这么傻傻的愣着,直到一群人好话说尽,走出病房,梁玉跟她家人才注意到仍站在病房一角的慕阳三人。
“您两位……?”梁玉首先发现没有一起离去的三人,“这是……?”
“哦,你可能不认识我们,我们是你大一的校友,他叫慕阳,她是柳晴,欧阳敏……”
“你们……谁让你们救我的!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梁玉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呜呜的痛苦起来。
“这……你究竟是为什么……?”慕阳没料到梁玉早已经知道了是他救了她,更没料到,她刚一认识自己的救命恩人竟然是这种反应!
“哎呀,妹娃儿,可不敢这么大声,小心挣了刀口!”梁玉的哥哥慌忙上前用手按在梁玉腹部刀口的位置上。
突然间仿佛醒悟了过来似的,回过头来怔怔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一对金童玉女。砰地一声,竟然当场跪倒在慕阳面前,咣咣的磕起响头来。
“谢谢两位,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神医!呜呜呜……”梁冬一边磕着头,一边表示着感谢,竟然也抑制不住的痛苦起来。
这一下子弄得慕阳手足无措。
他完全预料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受伤的妹妹没有丝毫的感激,哥哥却对妹妹的救命恩人顶礼膜拜!
“快起来!你你快起来!”慕阳与柳晴慌忙赶上去双手拉起梁冬,“这是干什么,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而已。”
“梁玉姐姐,虽然我们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你也别这么激动!”看不出,柳晴还是个安慰人的好手,安慰人的同时,将话题引到了打听事情的起因上。
“呜呜……”梁玉哭的更凶,却什么话也不再说。
梁玉悲情不能自已,这种场合明显不是刨根问底的时机,但不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很难让从根本上帮助,慕阳只好作罢。
嘟嘟嘟,几声敲门声后,陈惠的脸从门口探进来。
病房里几个人的眼睛一齐望过去,陈惠看见慕阳在,明显有些意外,向后退了一下稍作迟疑才又进来。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看柳晴与慕阳。
“我……我也过来看看……”陈惠很不自然的说。
“出去,你给我滚出去!”病床上的梁玉突然厉声尖叫。
“我……”陈惠更加局促,瞥了一眼旁边的梁冬,说道:“你是她的家属吧?”
“是!我是他哥!”梁冬也明显感觉到了来人的不善,既然妹妹不欢迎的人,当然他也不会欢迎,挺了挺胸膛站在陈惠面前。
“那你出来我们单独聊聊呗!”陈惠说完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梁冬回头看了看妹妹,又扫了一眼柳晴与慕阳,很决断的跟在陈惠身后走出去。
梁玉看着陈惠走出去,泪水再次自眼角滑落。慕阳已经感觉到她所受的伤害可能跟陈惠有关,或者至少陈惠是个知情者。但既然梁冬已经去了,或许会打听到些什么,就慕阳与陈惠间的情况来看,他是不太适合出面的。
小半天的功夫,梁冬垂头丧气的走回来。与刚才出门的时候相比,心情郁闷了很多。
坐在梁玉身边不停的跟梁玉交流着,谈着心的柳晴始终没有从梁玉的口中探听到什么,只能尽心尽力苦口婆心的做着安慰劝导的心理辅导。
看见梁冬回来后的变化,突然便确定了先前他与慕阳的推断。
陈惠一定是梁玉受伤害的参入者,或者知情者!
“梁大哥,你回来了!”柳晴机敏的站起来,迎过去,“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唔,没啥没啥……”老实人说不了假话,梁冬支支吾吾的语气,让人一眼便看出他是在隐瞒什么。
“没啥?”柳晴睁大了眼睛,很不相信的样子,“这半天的时间,什么叫没啥?”
梁冬看出柳晴根本不相信他的推搪,“那个……就是说小妹打工的那家单位愿意出一点钱,帮我们支付一部分医疗费与营养费,让我们不要将事情搞大。”
梁冬虽然是想尽量将事情说的简单明白,但慕阳与柳晴都能看的出,他还是隐瞒了些什么。
“若是与他们无关他们凭什么给你补偿?这里一定有鬼,你难道就不想弄明白?”欧阳敏口无遮拦,闻言立刻大叫道。
“我……我知道……”梁冬支支吾吾,仿佛又难言之隐。
“那你同意了?”慕阳闻言突然问道。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梁冬长叹一口气,很无奈。很明显,这小半天的时间陈惠是吧威逼利诱的各种手段都用上了,让梁冬不得不就范。
“气死我来,怎么还有你这种做哥哥的!”欧阳敏火了,差点跑上前来指着梁冬的脸数落他。
慕阳想欧阳敏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
“……”
回去的路上,三人心情都十分的沉重,一个个低头沉思状。
“慕阳,你觉得学姐为什么会跳楼呢?”柳晴终于憋不住心底的疑惑,首先打破沉静。
“这……谁知道呢!”慕阳略有所思的样子,一个女孩子若是真的因为在那种地方受欺负才跳楼的,个中原因就不难想象,这年头,网络、电视、报纸各路媒体上,这种报道还少吗?
但这关乎到一个女孩子的清白,慕阳是不敢随便猜疑的,没有证据,只好闭口不言。
“你傻啊!”欧阳敏重重的拍了慕阳一巴掌,“你看梁玉学姐也还算小有姿色的吧,又是在梦巴黎这种地方上班受的欺负。醒过来后又一直这么哭哭啼啼的什么都不肯说,更何况他们竟然主动跑过来要给补偿。”
柳晴见慕阳仍旧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不肯说话,不满意的撅起小嘴,“我也不相信梦巴黎是什么好地方,他们老板会这么体恤受伤的打工仔呢!”
“你不信有什么用,这要证据的!”
“哼,我早晚要将这些坏蛋揪出来!”
慕阳一阵暴汗,不得不说柳晴一天天给慕阳全新的感觉,再不是第一次见面那种模样。
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明白其中的猫腻?但又能怎么样呢?
受害人家属都能默认的东西,他们能改变吗?即使改变的了,给坏人以有力打击的同时,是帮助了梁玉兄妹还是会让他们更处于风口浪尖呢?
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慕阳也有除暴安良的自觉,但这总要找机会的不是吗?
跟两位美女分手,慕阳便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小花家所在的那片棚户区。还没进门,远远的便闻见空气中传过来浓浓的中药味道。
小花家门口的巷子里,路上撒着一层均匀的熬过的中药药渣。慕阳心酸的一笑,老家有个风俗,病人吃剩的药渣要倒在大街上,让过往的人来来回回践踏,才能更好的祛除病魔消除病痛。
看来这堂堂中医附院的大夫也对这笃信不疑,否则谁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家有个天天吃药的病篓子亲人?
所谓病急乱投医,即便是再不迷信的人,在走投无路却又找不到原因的时候,各种猜疑与迷信的东西便成了你最后的依靠。
小花爸爸下夜班,同小花一样,在家的时候妻子的药是他的第一要务。
看见慕阳进来,慌忙起身相迎,很客气,很感激,很手足无措。虽然慕阳已经来了多次,但每次遇见冯玉江,他拘谨的表情里都会流露出很强烈的感激之情。
开始慕阳还告诉他不必这么客气,随便些就好,但时间久了他仍旧如此,慕阳也便慢慢适应习惯了。
做到小花妈妈的床前,治疗的同时又认真仔细的重新诊察了一番。
“慕神……慕医生,我内人的病怎么样了?”慕阳刚一起身,冯玉江便毕恭毕敬的问道。
这份恭敬一半来自于慕阳进来在附院风云乍起的声誉,一半来自于慕阳的治疗在小花妈妈身上立竿见影的效果。当然,或许还有一点来自于慕阳对他这种穷困潦倒家庭的不离不弃,不计报酬……
小花妈妈的病情已经趋于稳定,通过慕阳治疗,肝功能的衰退迹象终于被遏止,但仅剩的部分正常肝脏部分已经不能完全满足一个正常人体的需要。虽然肝细胞有再生功能,但在她这虚弱的身体里,再生的速度委实有限。
慕阳大概将自己的诊断情况向冯玉江说了说,他听着听着眼神中便透出一丝希望,一丝兴奋,仿佛一个被久困幽暗的人看见了一线曙光。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对冯玉江一家来说,保住一个完整的家或许就已经是天大的喜讯了,但在慕阳看来,一个完整的家庭不是最终目的,追求幸福完美是每个人的权利。尤其想到小花那双充满渴望的大眼睛,布满坚韧的个性,慕阳便觉得他必须要改变这个可爱小女孩的命运。
生存环境对一个孩子的命运是直接相关的,他能做的也仅仅就是治好她的母亲,从而改善她的家庭环境。
慕阳实在不忍心再给小花一家一个遥遥无期的渴望,可如何才能让小花母亲的病更快一些痊愈呢?
经过一番思量,慕阳试着给小花妈妈开了几剂养肝护肝的中药汤剂。没想到却从从这一次给喂中药的经历中,又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
中药的运用讲究循经入脏,也就是说,想要更好的治疗哪个经络、脏腑的疾病,在用药时要尽量将药力导入发病的脏器与经络。这便是通常所说的药引子的作用。
这在普通人听来是多么玄之又玄的存在,无怪乎当前老有些所谓的砖家叫兽们声嘶力竭的讨伐中医,皆因为这种玄之又玄的理论在浩瀚的天朝传统医学理论系统中,实在是多如漫天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