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你必须要跟我回家,跟阿婆说是你弄死了她的小青,她说怎么惩罚你才算!”小女孩终于停止了哭声,说出她的要求来。
刚刚领着队友回来的魏刚眉头一皱,心道真是旁生枝节麻烦上身!
可几个大老爷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又能怎么办呢?看着小姑娘人畜无害的样子,总不能把她绑了带走,或者干脆不理她随她去?
可看她那坚毅的眼神,不折不挠的样子,又岂是能让他几个人随便就走了的?
无奈,问好了小女孩的阿婆住在哪儿以后,几个人只好先将手头的问题放一放,跟小女孩去见她的阿婆。
几个人跟在小女孩身后走了大半个下午,翻过了两座山头才算在一个向阳的山坳里看见了小女孩阿婆的家。
也是一个简单简陋的吊脚小楼,家里只有阿婆一人,四周种了些简单的菜蔬,养了零散的几只家禽。
几个人前后打量着这个孤零零的吊脚楼,正诧异这家人怎么会在这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安家,房间里便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娜扎……”
“阿婆,我今天又去那个地方了,见到了几个跟那天一样装扮的人,他们……他们还杀死了小青……”两人对话说的竟然是当地土语,听得慕阳云山雾罩。
好在魏刚的队友中有人懂些当地这种古老语言,大概的粗略翻译给几个人听着,才听明白两人的对话。
听得出小女孩名字叫娜扎,她跟阿婆的对话泛着小心,仿佛是担心阿婆怪罪她没照顾好小青似的。
果然,女孩说完,房间里的声音停顿了好久,才传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好了,让他们进来吧!”娜扎闻言,轻松了许多,很不高兴的回头招呼几个人进屋。
虽才是下午,但傍晚的阳光早已被高山遮蔽住,房间里没有一点阳光,显得有些幽暗。慕阳与魏刚一进门,便看见房间内一张大大的竹制躺椅上躺了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女人。
这女人一身青布衣衫,长发杂乱遮了大半张脸,只看见额角与嘴角深深的皱纹与一双幽暗的眼睛。慕阳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甚至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寒之气在身体四周蔓延。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的小青?”阿婆的普通话虽不好,但两人还能勉强听懂,只是这平缓的语调里,透着一丝愤怒,让两人有些不安。
虽然不知道这条小蛇对这家人到底有多重要,但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对小蛇的死都耿耿于怀的样子,慕阳就知道要认真解释,以求谅解了。所以一开口,慕阳便很客气,很委婉的试图想要得到阿婆的谅解,“老人家,我们不知道这条小青对你们这么重要,再说,当时是我一时感觉到危险才……”
“哼哼……你不知道多重要,那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你们两个人的命都抵不上半个小青!”阿婆冷哼一声,愤怒与阴狠表露无遗。
娜扎担心的瞅了慕阳一眼,仿佛很担心慕阳会惹恼了她的阿婆,咬了咬牙狠狠的剜了慕阳一眼,反而帮慕阳解释道:“阿婆,是我偷偷的跟踪他们,他们发现了我,我一害怕将小青放了出来,他们才……”
娜扎一边说着,将手中一直小心捧着的小青的尸体递到阿婆手中。阿婆低头看了一眼,很自然就发现了小青身上的两支银针。一支正中小青蛇的七寸,一支却深深没入小蛇的咽喉。
阿婆小心的拔出银针,对着光影看了半天,悠悠的说:“你们还有人会用针?”
“嗯,本来是学来治病救人的小把戏,情急之下才不小心伤了您的……小青。”慕阳不知道怎么称呼这条蛇才好,语气中已经开始带着笑小心翼翼。
即使再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几个人也不可能对这么一对无辜的一老一少动粗的,这关系到天朝军队的形象,也有违他们每个人内心的那份良知。
可这女人就不一样了,他即便是对这群大兵做了什么,也不会承受多大的精神压力与道德舆论的打击,毕竟这里是一片蛮荒之地,天朝的理法在这里或许根本就讲不那么通。
或者说即便是她们不能把这群大兵怎么样,但就只是这么纠缠着,也够让慕阳他们难受的,他们此行有重要的任务,不是出来找麻烦的。
所以,慕阳跟魏刚现在有着共同的心情,那就是赶紧解释清楚,求得谅解,马上离开!
“你是……汉医?”阿婆疑惑的略带迫切地问道,“那你的医术……怎么样?”
“我……”慕阳有些挠头,他可不想跟这老太婆在这里侃大山聊闲天,但听到阿婆对他这汉医的称呼,立刻给他带来了一丝纳闷。
因为中医从前确实有被称呼过汉医,那个时候神州大地上有汉医、蒙医、藏医、苗医之分,直到后来,其他几种古老医学逐步没落,或者被并入巫术的范畴,所以汉医才流于正统,一统天下,有了今天的称呼。
“我医术还可以吧,比一般的医生稍强一点!”谦虚向来就不是慕阳的本性,他自认这个回答还算是中规中矩。
“倒是够谦虚,能把银针用的这么出神入化的人,好像不只是比当前的庸医们强一点半点吧!”阿婆不紧不慢的说道,“只是……我想知道……你身边这位的病,你能治好吗?”
慕阳与魏刚两人闻言,都浑身感觉一冷。
魏刚心想,她怎么会知道我中了毒?莫不是她就是我们几个中毒的始作俑者?身随心动,魏刚一念之间双手已经紧紧抱起黑幽幽的微冲。
而慕阳却想的是,这老女人也是个高人?也有着跟我同样的异能?否则她是怎么看出魏刚中蛊毒的呢?或者她是个危险的老蛊婆?
“他的病我有办法,但我有个条件!”阿婆见两个人都不做声,慢悠悠的接着说道。
慕阳闻言大喜,魏刚的心情也瞬间轻松下来,只要面前这位不是给他们几个下毒的人,他就没必要在这里舞刀弄枪。
“什么条件?”
“条件就是我为你医好他,你也要为我医好一个病人,你看怎么样?”阿婆见慕阳心动,很直接的说道,“既然你能使你的同伴受了这种伤害还能跟你来到这儿,我觉得你可以一试!”
一听这个条件,慕阳心下一喜,即便是她不能医好魏刚,自己作为一名医生,白白帮她一次又何妨?
可转念一想,又不是这么回事,她既然能够医好魏刚,还有她医不了而我能医的了的病人?
正待发问,这阿婆仿佛已经看透了他心中的疑惑,“你不用怀疑,我的这位病人是实实在在的疾病,而你的那位却是人为中伤患上的疾病,我们只不过是各有所长而已!”
果然,这位阿婆已经彻底的看出了魏刚身上的问题,并且她很可能就是一位很懂蛊术的蛊婆。慕阳一边琢磨透其中的厉害,一边朝魏刚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这位前些日子在我们这里出现过,才得上的这种病,是吧!”
刚才放松下来的魏刚,突然又紧张起来,黑黝黝的微冲再次紧紧的攥在手上!
原来魏刚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几个被人中了蛊毒随意丢在那个小阁楼四周,在后方的搜救小队发现他们之前,他们就已经被外出采药寻蛊的娜扎发现过。
娜扎由于长期跟她的阿婆一起生活,对蛊巫之术虽没婆婆懂得精深,却也已有有些造诣。一番观察后,当然知道这几个人是中了极为厉害的蛊毒,可她造诣还浅的多,根本不知道怎么救治他们,又苦于身单力薄,无法将他们几个带下山去,所以只好出去找人来救。
当娜扎回到阿婆的住处,又去山下寨子里喊了些人来帮忙,打算将他们运回去治疗的时候,几个人早已经不翼而飞。
寨子里的族长根据娜扎的描述,大概估计到几个被下了黑手的人,很可能是边防武警。作为边境村寨的族长,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回去后就去边防哨卡做了报告。
可哨卡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次绝密的行动,所以族长便将这事丢在了脑后。可娜扎却不这么想,她觉得在边境带枪的人,只有两种,既然不是边防武警,那就一定是活动在国境线上的坏蛋了。
所以,这些天来,有事没事的出去采药寻蛊的时候就刻意的去那周边看看,没想到果然就遇见了今天的慕阳一行。
刚看见慕阳几个人的时候,她也还认定了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人,可最后看见慕阳和蔼可亲的样子,流利的普通话,心下便存了犹豫,这才将几个人带下山来,让她的阿婆看看。
至于安全问题,娜扎一点也没有担心,娜扎觉得就他们几个连一条小青都害怕的人,她老阿婆不动声色间就能将他们全部拿下。
因为老阿婆确实是个蛊婆,是现下这个社会已经很少见的传说中的蛊婆,她们整蛊的技巧可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得到的,绝对有把握让寻常人毫无察觉的中蛊、臣服!
小青就是老阿婆最近才新养的一只蛊虫,为了让娜扎多学习点蛊术,她便让娜扎天天带了小青上山采各种有毒的昆虫喂食它,先培养至小青对蛊术的热爱。
当天下午,老阿婆与慕阳说明了这些情况,其他便不再多说,只是先让娜扎将几个人带到山下寨子里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娜扎这个民族,里面的分支很多,但大致能分为两大类,一类就是指未被汉化或基本未被汉族文化影响过的,一直生长在深山老寨里,几乎与世隔绝的族群。他们有自己的语言,他们彪悍,血性,义气,能用生命捍卫自己的家园,至今不与外族通婚,但有极少数的入赘郎。现在即使在天朝最偏远的边疆,这类闭塞的族群也已是罕见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