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和宁止觉得十分的诡异,车里的两人坐在一起这么久了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自从这日里楚鸢决定亲自照顾公子辰开始,公子辰的马车之中便只坐了两个人,原本的那个青尘和茹素都进了楚鸢的马车,知情的自然不会觉得奇怪,可是有些不知情的名剑山庄人士和燕国跟来的随行人等难免的就要多想了。
传说那一夜燕国郡主遇袭,名剑山庄少主奋不顾身前去相救,后来英雄抱得美人归,虽然受伤了,但是燕国郡主却是进了名剑山庄少主的马车,从此亲力亲为的照顾,想一想那可是郡主啊!
外人的眸光带着艳羡,带着疑惑,可是只有凝玉和凝珠,宁远和宁止四个人知道,他家主子此刻有些纠结,想想这么多年,自家主子虽然深居简出,却也是见过好的坏的很多女人的,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为了哪个女人这般,从那一次前往兰陵的舍身相救他们就觉得不对,再到燕国世子拜访名剑山庄,最后带走了楚鸢,自家主子的一言一行几乎都落在了他们的眼里。
在回到大秦的半年里,自家主子大大小小的劫数经历了不少,本来以为楚鸢已经成为过去时了,可是没想到一听到大燕太后过寿的消息自家主子立刻就决定由他来出使燕国,要知道秦都此时此刻也是分分钟都有风云暗涌啊。
再说到这一次到西凉,本来主子是要回名剑山庄处理些事物,最后完全以大秦王爷的身份面世的,可是临了了却还是跟在了燕国一行人的车马之后才走,这期间的种种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煎熬,宁远几人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位冷心冷面的燕国郡主良心发现的主动和自家主子说话了,可是为何他们却觉得自家主子又不对了呢?
“来人!”
一声冷喝,宁远看宁止一看,答道,“主子。”
“去把青尘姑娘请过来,顺便带上她的琴。”
宁远嘴角一抽,赶忙跳下马车向着前面的一辆马车而去,不一会儿,一身青衣的青尘便抱着一把琴向着夜南辰的马车而来。
宁远、宁止不知道车里是何情形,但是想到自家主子当着燕国郡主的面叫别的女人过来,面色免不得有几分异样。
“主子,青尘姑娘来了。”
“让她上来。”
青尘一身青衣,两手抱着琴,面色如常的上了车,车帘掀开的一瞬,楚鸢眸光淡淡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给郡主和公子请安。”
夜南辰似乎是在闭目养神,此时眸光淡然的扫她一眼,“青尘,唱个曲儿吧。”
青尘本就是经历了许多的风尘女子,这几日听着下面的人议论眼前的这两个人物,此时在看看两人之间的气韵,便知道这二人一定不会简单了去,然而她连自己的前路都不知道,又如何会对别人的往事感兴趣,她淡淡的点点头,将古琴放在身前,随手一撩,便是一串清泠的音符落了出来。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青尘的嗓子清明之中带着微微的磨砂,她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对面楚鸢身边的窗棂,只
见得盛夏的原野上葱翠一片,然而近日的天气确实带着微微的闷热,艳阳不见,好似是要下雨一般。
许是青尘唱的曲调太过哀婉,又或许是面对面的楚鸢将她凄楚的眼神看的分外清楚,总之一曲作罢,楚鸢竟觉得眼眶微湿,而对面的青尘,指尖一拨,余音绕梁之际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夜南辰的眸光也是带着动容的,他嘴角一抿,“青尘不过双十年华,为何能将这曲儿唱的这般动人,若我所知不错,青尘还未婚配,何来亡夫一说?”
青尘面上意外的一笑,“青尘只是随意拣了一首曲子来唱,没想到公子竟然知道这曲子的缘故,没错,这首曲子是青尘家乡丈夫用来悼念亡妻的追思之曲,女子唱来亦有此意,青尘虽然没有丈夫,却也经历过情事,唱这曲子,堪堪能入耳罢了。”
夜南辰点点头,眸光之中带着微微的怜意,“坊间都说青尘姑娘无心无情,现在看来却是假的了,按姑娘的身家,早已能为自己赎身,为何姑娘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青尘摇摇头,眸光微动,“青尘风尘女子一个,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便没有后悔药可用,我这家的身家又如何,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污泥一抹,逢场作戏尚可,若说真的要以真心相待的,又能有几人呢?”
夜南辰摇摇头,“姑娘凡事太固执,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道理想来姑娘是明白的。”
青尘眸光猛的一动,转头直直的看向夜南辰,眼角苦笑连连,“公子此次为青尘赎身青尘感激不尽,想着公子既然是要去帝都的,只怕就与那人脱不了干系,却想不到真是如此。”
夜南辰不置可否,“无论如何,我不会逼你,你若不愿,我还你自由身便可,你好生想想吧。”
青尘有些恍惚,闻言点了点头道一声告退便退了出去,马车微停,复又开始向前走,距离西凉帝都越来越近,整个车队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该喝药了。”
楚鸢转身从自己身旁的食盒里拿出一个玉白的药瓶,利落的从瓶子里倒出两粒药碗,再从茶壶里到处一碗清汤,直直的递到他的手边。
夜南辰不得不说楚鸢是一个及其固执的人,他睁开双眸,直直的看着楚鸢,“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这是楚鸢这么多天以来听到过的最好听的话了,“我没有告诉你吗,我要好好照顾你,你连番救我,现在还受了伤,我照顾你难道还不应该吗?”
夜南辰眸光不动,“大夫说我的伤还有两日便好,那么两日之后呢?”
楚鸢听着他的话,伸出去的手缓缓地收了回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对吗?”
她的话音里含着些许的冷意,夜南辰听着恍然觉得子自己问的不对,他直起身来,正正的看着楚鸢,“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给你一个解释?”
楚鸢心中一酸,“你若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便不要说了吧。”
夜南辰微微沉吟,从她手上拿过药来,仰头喝下,而后轻声道,“你是西凉太子和明王之间的棋子,那时候我只是想阻止他们的计划,并没有考虑过你,甚至,我想过利用你为我带来更大的利益。”
不错,这就是楚鸢要的东西,这么多天以来横在她的心间,若说相救的恩情,她会还,可是如果他对她有利用,并且对此不置一词不给解释,那么她就当那些所谓的恩情全部都是他的手段了。
楚鸢拍拍手,面上带着笑,“很好,既然如此的话,你我之间既有患难又有利用,不如扯平了,现在至少还是朋友你说是不是?”
未等夜南辰回答,楚鸢起身,“那我先走了——”
楚鸢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是能对任何人都明明看见了还要装作没有看见的人,她最怕的就是在兰陵的那段时光之中他对她分毫的真心都没有,现在看来不尽然,至少她没有为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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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南辰的话音里好似浮起了一层寒意,楚鸢步子一顿,回过身子来看他,“怎么?”
他的眸子幽深似海,“你说我们只是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