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愈行愈远的身影,夙亦琛不甘心地吼道,“他是你什么人,你的亲人吗,为什么连个残缺的人也能成为你我之间的阻碍,为什么。”
无奈地皱着眉,夏雨总结道,“看來夙亦琛是真的很喜欢咆哮,这才一个晚上而已,他已经咆哮两次了,看來当初郡主沒有选择他,真是很明智的。”
沒有理会夏雨的八卦,百里岚横目看着隔壁马匹上的唐凌双那个总是笑得温软如玉的男人,此刻面色苍白地伏在冬雪的肩膀上,随着马匹无助地颠簸,他双目紧闭,已经看不到那令人讨厌的目光,但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岚觉得如此虚弱的唐凌双,更让人讨厌,还是活生生的看着好些冬雪熟悉路况,带着几人在丛林中左转右躲,尽可能避开夙亦琛的追踪,最后在一条小河流的入口处,看到一身棕衣的典海,正头戴斗笠,站在一艘小舟旁“呀,典海师兄接咱们來了。”看到熟悉的身影,夏雨不由雀跃了几分,这一路上因为担心百里岚的安危,她和冬雪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看到典海,担忧许久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微微抬起斗笠,典海憨厚一笑,安抚道,“别怕,咱们这就回无崂山去,让师傅为无双公子诊治,定然会安全无虞的。”
夏雨点了点头,说道,“这天下间,恐怕还沒有伍孤先生解决不了的事情呢,郡主,咱们这就上船吧。”
“好,你先与冬雪将无双公子抬上去,记住,动作要轻,别弄疼了他的伤口。”
“是,郡主请放心。”
说完,夏雨和冬雪就齐齐下马,二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唐凌双,便都沒有留意到百里岚“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传來,让夏雨和冬雪都变了脸色闻声看去,就见典海胸口中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而那匕首前一刻还在夏雨的口袋里“怎么回事,郡主,典海师兄他……”夏雨正想回身看看百里岚的安危,却发现百里岚的手中,正握着那把匕首的刀鞘,放在手掌漫不经心地把玩,看着这样的场面,夏雨张大了嘴,难以置信道,“郡主,您怎么杀了典海师兄啊,咱们要怎么和四小姐交代呀。”
“好了,不要大惊小怪的,先将无双公子抬到船上吧。”冬雪显得很淡定,似乎死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看这两个人异常的反应,夏雨不明白是自己变笨了,理解不了她们的想法,还是她们太冷酷,连身边的人也可以随便杀……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那个人根本不是典海师兄,是易容过的,现在快将无双公子送进去,迟了恐怕就会真着了他们的道儿。”瞧夏雨傻呆呆的模样,冬雪便知道她还沒有反应过來,便将实情和盘托出,同时心中暗暗腹诽着,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一点听冬雪如此解释,夏雨释怀了很多,一边帮衬着冬雪搬扛,一边看着身体半插入河水的“典海”,狐疑地问道,“奇怪了,他们明明长得很像,你们是如何看出他是冒牌的呢。”
“很简单,典海师兄若真是來接应我们的话,看到唐凌双之后,应该很诧异,可他非但沒有惊诧,反而连他的名号都叫得出來,哼,满身血污,连脸都沒瞧清楚呢,就知道对方的來历和遭遇,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学习易容术,真是蠢材。”
“的确很蠢。”夏雨赞同地点点头,可转瞬又想,就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易容,都让自己着了道,那自己岂不是更加愚蠢吗,想到这些,夏雨就消了音,安安静静地跟在冬雪身后,将唐凌双平放好,而后再将假冒的“典海”推入河中,摇晃起船桨,稳而快地在河面上行驶起來坐在船舱内,百里岚看着冬雪为唐凌双简单地诊治伤口,不由开口问道,“他伤得怎么样。”
由于常年行走江湖,冬雪对外伤也有一定的了解,但再看到唐凌双的伤口之后,还是不由地吸了口冷气“很严重,看來离死也不远了,秋霜不在身边,身上又沒带什么药,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无崂山。”
其实冬雪还少说了一个前提,现在有不知名的第三方势力介入,其动机未卜,纵观來看,多半是敌非友,在种种不利条件之下,唐凌双能活着回到无崂山,的确是件很难的事黑若寒潭的眸子紧紧盯着唐凌双,百里岚说道,“你和夏雨也受了伤,去处理一下,他先交给我,我要再仔细考虑下,接下來要如何走。”
冬雪知道,百里岚又想到了什么,不想有人在身边打扰,便识趣地出了船舱待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百里岚与昏迷的唐凌双之后,百里岚心底的厌恶感又浮现出來,对伊勒的痛恨丝毫未减,可不知为何,对伊勒的感情,和对唐凌双的感情正慢慢剥离,两个人虽然长相酷似,但身处两个时空,脾性完全不同,这让百里岚慢慢地冷静下來,不再盲目而冲动地对唐凌双这样的情感倾向不知道是好是坏罢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问題的时候,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百里岚轻叹了一声,而后伸手进入唐凌双的衣襟,上下摸索一番,这一搜索,果然找到不少好东西:各类补药、毒药、解药、金疮药,虽然数量不多,但种类齐全,应急是绰绰有余的,药瓶的主人似乎是怕记错了,还在瓶身上进行标注,这让百里岚使用起來,更加方便唐凌双,能做的,我都会替你做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了河水飘荡,晃悠得人昏昏欲睡,勉强睁开眼睛,却再下一瞬又轻点着头,哈欠连天“郡主,无双公子醒了。”
听到冬雪的声音,正打瞌睡的夏雨一下就精神了,连忙回到船舱里,揉着眼往里面瞧着,说道,“总算醒了,要是在不醒,恐怕连伍孤先生也无力回天啦。”
站在唐凌双对面,百里岚端着臂膀,睥睨着对面苍白无力的男子,出口轻嗤道,“醒了又如何,沒了他那设计精密的轮椅,他不过是个普通的残废罢了,前途未卜,他能不能活着到无崂山还真是不好说,毕竟强敌当头,谁都不想带个拖油瓶。”
唐凌双早已经习惯了百里岚的毒舌,所以这些冰冷无情的话根本沒入他的心,想坐起身來,但浑身的伤口一动便撕裂般的疼,唐凌双只得依旧躺在床板上,无奈地笑道,“有这么对待病人的吗,更何况,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感恩戴德就不用了,怎么着也该以身相许吧。”
“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不晓得,就开始惦念女色,哼,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百里岚瞪了唐凌双一眼,随手捡起一瓶药瓶,奚落地说道,“你是不是缺德事做多了,出门在外居然带了那么多保命的药,这么多品种,恐怕连药房都自叹不如,想來你的轮椅里可能藏了更多的宝贝吧,就那么炸了,还真是可惜。”
“为了你,天下至宝在我面前都不值一提。”
夏雨受不了地搓了搓手臂,吐了下舌头,如实说道,“无双公子是不是被火雷弹炸伤了脑子,怎么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酸啊。”
用手肘撞了下夏雨,冬雪递了个眼神过去,然后将她拽出了船舱,只留下百里岚与唐凌双站在船板上,夏雨不明所以地说道,“就这么大的地方,咱们在外面也能听到里面说什么,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啊。”
“你就是个不解风情的笨丫头。”点着夏雨的额头,冬雪皱眉解释道,“主子们的事难道要当着奴才的面说明白吗,郡主懒得和你计较,可是你自己要心中有数。”
夏雨还想说什么,却正巧听到百里岚的声音传出來,便只得将疑问藏在心中,瘪着嘴,默不作声“你是傻子吗,明明有暗器可以将火雷弹在半空上炸破,却选了最笨的方法,用身体挡,你以为这样做我会感动,还是能改变对你的印象,我从不知道你也可以这么笨。”
听了百里岚的训斥,唐凌双非但沒有动怒,反而呵呵笑出了声,只是才笑了两下,就因为伤口疼痛而轻轻抽气,缓了半晌,才说道,“轻而易举就化解了危难,怎能让你百里岚动容呢,只要能让你的心产生片刻的涟漪,我的付出便是值得的。”
“真是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送命了,连命都沒了,看你还怎么泡女人。”
虽然不知道百里岚口中的“泡女人”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她的表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为了不让百里岚继续误会下去,唐凌双决定为自己辩驳几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能博美人一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百里岚,你不要否认,在我为你挡下火雷弹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眼神中的震惊和动容,我们认识很久了吧,我却从未看过你那样的神情,而且只是为我一个人展现,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即便是我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你这样的女人,我不能奢求你会安安稳稳地呆在我的身边,只要你心里有我,能在想到我的时候褪下你冰冷的外壳,哪怕只有片刻的温柔,我便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