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又让我放过了滂断!”
“他妈的耍老子!”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连坏人也不做了是吧!”
“靠!”
弥亚泽一脚踹飞了倒在地上的椅子。
椅子打碎了高层上的玻璃,从高楼上掉了下去。
空旷的楼层,倒在地上的凌乱的椅子,八九个实现串通好的工作人员晕倒在地上。
还剩下一个苏澜。
但总共就只有这些了,没有慌乱地死去的群众,也没有耀武扬威地站着的工作人员。
白殷霖把计划毁了,还骗了弥亚泽。
“混账玩意儿。”
弥亚泽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有浮现出了那副画面。
自己的父亲啃掉了一只拿非利的脑袋,接着因为中毒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能放过你!”
弥亚泽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墙上,几乎喘不上气了。
他咬了咬牙,低着头朝电梯走了过去,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老大,老大老大!”
苏澜跟了上去,却因为不支到在了地上。
“老大。”她虚弱地喊道,抱住了弥亚泽的大腿。
“快给我些抑制剂好么?我现在忍不住了,我要饿死了。”
苏澜大口喘息着,眼神直直地盯着前方,渐渐失去控制的眼神恐怖地像是要吃掉某人。
她确实需要进食了,之前的战斗力他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了。
可是以她的战斗力,根本无法在拿非利的竞争森林里活下来。
“求求你老大了,给我药吧。”
弥亚泽依旧站着不动,仿佛被冻结了一样。
“老大!”
苏澜几乎要哭出声了。
“噢?”
弥亚泽突然冷笑,肩头同时耸动了一下。
“因为你对我有用,所以我才做你的老大哦。”
弥亚泽转过了身,抬起了双手。
“可你看看,你现在,对我还有用吗?”
“对我不但没用,反而还帮了倒忙呢,对不对?”
“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做你的老大,呢?”
“不,老大,不,我下次一定。。。。。。”
“没有下次了”
弥亚泽飞快地回复了苏澜的请求。
“没有,下,次,了。”
“齿轮已经因为其他的一切原因运转起来了,而你已经变成了一颗没用的零件了。”
“没用的零件要是混在有用的部分里,会让机器卡壳的哦。”
弥亚泽的嘴角机械地扬了扬,让人不寒而栗。
电梯的大门开了。
“我没法帮你。”
“真,遗,憾。”
弥亚泽用脚踢开了抱着自己大腿的苏澜,走进了电梯。
“不,不要!老大!”
苏澜慌乱地喊道,急忙地站起来跑向了电梯里的弥亚泽。
但弥亚泽只是用脚用力地朝苏澜踹了一脚,接着按下了关门的按钮。
“再,见。”他最后说。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啊。”
“你们合起伙来到底想干什么?”
白殷霖和滂断坐在已经废弃的咖啡馆的小仓库里,外面是店里被砸的稀烂的桌椅和玻璃窗,再往外面就是堕落破碎的街道。
拿非利真是的彻底蹂躏了这个压迫他们许久的人类城市。
现在外面的一切东西兴许都毁了,而许多人类也很难在报复中幸免。
这么说来,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把人类都感染成怪物确实更和平一些。
白殷霖背对着滂断,半晌没说一句话。
“听我的,快从这里走吧。”
白殷霖打破了长久的沉默,突然有气无力地说。
“我算是安全组的高级人员,我有限量供应的火车票,听我的,从这个城市走吧。”
“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再去背负一些早就和你无关的东西了,已经够了,我去杀了弥亚泽,我去摆平这一切,你从这里逃走,再也不要和这里的拿非利扯上一点关系,行吗?”
“行吗?”
滂断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白殷霖,困惑地眯了眯眼睛。
他刚刚张开了嘴巴,刚想问些什么。
“我之前和弥亚泽是一伙的,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王的记忆,重新让王带领我们走向更好的未来。”
而白殷霖接下来的坦白很快又堵住了滂断的嘴。
“你的记忆里有一段空白,那就是6年前的瘟疫,你自己对那件事情完全没有记忆,没错吧?”
白殷霖慢慢地吐了口气,接着静静地说道。
“是,是啊。”滂断摸了摸脑袋,完全搞不明白状况。
“那就对了。”苏澜回答道,转过了身,一脸的抱歉和无奈。
“6年前的瘟疫的起因是你的父亲。”
“他在自己女儿的生日宴会上莫名其妙地邀请了很多的社会名流,还找来了一堆普通民众。”
“当然了,这群普通民众里就有我和弥亚泽。”
“然后他在宴会上放出了携带病毒的蚊虫,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白殷霖慢慢地叙述着,语气平静淡然。
“接着我们开始暴走,自然而然地招来了警察,警察用很大的火力杀了我们几乎一半的拿非利。”
“就在我们眼看都要被杀的时候,就是王,王变成了他最强的样子,然后赶跑了第一批警察。”
“那是一条身体非常庞大的黑龙,全身都是黑银色的鳞片,翅膀上也是,脸颊上也是。他的手变得粗壮而同时手指又变得非常尖利。”
“那黑龙利落地杀死了四个警察,然后大吼几声虚张声势就把规模不大的第一批警察吓跑了。”
“然后王和王的血亲带着剩下的拿非利一起逃跑了,结果后几批警察赶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不在那地方了。
“王就是那样给我们开辟了一条生路。”
“知道那个王究竟是谁么,”白殷霖轻轻问道。
是滂断自己。
滂断也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为什么?如果我是王,那滂英又到底是什么?”
“听我继续说吧,”
白殷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是低下了头继续说这刚才的话题。
“我们就那么拥护着你,拥护着我们的王,”
“同时我们的队伍也变得更加壮大了,因为放出的虫子感染了越来越多的人,于是越来越多的拿非利加入了我们。”
“你带领我们先和人类警察进攻对抗,然后逐渐地,你为了你一直以来的心愿,能让拿非利真正安安心心地活下去,你开始向人类谈判,去要求能和人类和平共处。”
“但是在当时根本无法实现,因为当时还没有抑制剂这种东西,拿非利始终要吃人,这个矛盾始终无法解决。”
“于是在内部也开始有分歧了,有人说干脆就和人类一直打下去就好了,有的还寄希望于人类的包容,于是在这种无奈当中,我们僵持了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我们拿非利所借住的居民区突然被警察们包围了。”
“而当时,你和我,和弥亚泽刚好在出门买供给品的路上。”
“我们看到了站在楼下就要安装炸药的警察。都很气愤,但同时也都很无奈。”
“然后你就站出来了,”
“我就记得你当时完全是以一种不要命的状态去和那些人类打斗的。”
“你在愤怒的状况下杀了好多人,然后我和弥亚泽趁着这个机会也撤离走了楼层里剩下的拿非利。”
“除了你,”
“你终究只是一个人,而那么多的警察你最后还是没能应付得过来。”
“我们最后也没能真正完全拯救那些无辜的拿非利,另一批警察很快也追了过来,也用扫射解决掉了我们当中几百个拿非利。”
“事故之后,队伍里总共有不到一千只拿非利幸存。”
“同时,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病毒本身的特性,在这次事故以后,拿非利的病毒活性开始减弱。病毒慢慢地,不再转录,不再繁殖,大多数拿非利因为这次事故慢慢变回了普通人的样子。”
“幸存下来的,有的是成功躲过警察枪口的。这些拿非利自发地躲进了贫民窟,在那里秘密地活了下去。”
“还有很少的一部分,他们在重伤中昏厥,但却没有暴走没有死亡,他们被误以为是人类尸体,从而没有被第一批处理掉。”
“比如我,比如弥亚泽。”
“我在血水滩里醒了过来,然后发现周围全部都是被子弹误伤而死去的人类的尸体。”
“我藏起来自己拿非利的身份,跑到了一家咖啡店当杂工,一直隐忍着过着人类的生活。”
“直到一年之后,我看见了弥亚泽,”
“他被一家很有权势的老头领养了,成了名门的独子,他还学了医,了解了很多关于拿非利的东西。”
“他见到我,他就说他相信你没有死,也许只是受伤躲起来了,也许是失忆了,总之弥亚泽的意思是他不甘心,他一定要找到你。”
“他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复活王的计划,我当然答应了。”
“于是他在下一年毒死了他的父亲,自己继承了全部家产,然后买下了那家咖啡店,把我从里面弄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了:他建立了安全组,扬言要保卫人类和平。”
“其实保卫和平什么的都是扯淡对吧。”
滂断低声冷笑道。
“对的,安全组只是个资源中心,真正的目的都是为了王的复活和人类的感染计划。”
白殷霖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我们先安排了一次全城抽血,全城人上交了自己的血样,然后我们做了逐一排查。”
“普通人的血样里肯定不会有病毒。”
“而普通C型拿非利的血样里肯定会又拿非利病毒的rna残骸。”
“因为拿非利的体内必然会有病毒,而按照拿非利的特征,血液里的病毒在离开拿非利体外一定会因为环境不适宜而迅速裂解死亡。”
“DE型拿非利就不提了,他们是完完全全的怪物,肯定都躲在角落里发狂,当然不会有他们的血样。”
“这就是我们对已知状况的预估,也就是说,如果出现预估之外的异常血样,那么就很可能是沉睡的王。”
“于是我们就发现了你们一家。你们一家三口就有两个特异样本”
“只有你的哥哥尹雨藤是纯粹的人类血液。”
“我们发现在滂英的血液里,rna残骸浓度高得恐怖。”
“也就是说滂英体内的血液里,病毒体内活性远远高于普通拿非利。”
“而在你的体内,我们却找到了非常少量的完整的病毒。”
“你知道那种突然发现新大陆的感觉吗?”
“我们看到你的血样的时候被吓了一大跳,我们第一次看见有病毒可以在人体体外存活那么长时间而不发生裂解死亡。”
“我们虽然不清楚这些异常状况的原因是因为什么,但我们确实看到了你还活着的希望。” шшш● ttκan● ¢O
“我们立刻找到了你们的地址,然后打算去在不久的圣诞节区找你们。”
“不过也巧 ,弥亚泽在找你们之前,先去超市里跟踪了老杜,在那个时候他碰巧遇见了你。”
“他看到你脸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你就是滂断,你就是王。”
“于是弥亚泽就用死缠烂打的劝说把你们三个招进了后勤。”
“所以他把我们招进去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我那个什么‘王’的狗屁意识复活?”滂断抬起头问。
“算是吧。他做的一切为了复活你和感染全城人这两个目标”
“你也已经知道了,他伪造了猎人这种虚假的东西,还挑起了他们和拿非利的战争。”
“这是为了保护你,用仇恨锻造你,让你不至于弱到在复活前被杀死。”
“当然,方式也许过激了一点。”
白殷霖很无奈地摆了摆手,偷偷瞄了一眼滂断的眼神。
滂断没有眼神,他闭着眼,看上去有些绝望。
“除此之外他还在你哥哥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张你父亲留下的数据表。”
“就是那张他所说的写着你们三个人的那张纸。”
“那上面写着你们是哪个的名字。”
“那张纸明确说过了AB型的药剂改造会在你们三人中的两人之间发生。”
“同时它还详细叙述了AB型病毒的各种特性。”
“就是那张纸,让我们深入了解了AB型病毒的机理。”
“你被改造成A型,而滂英则是B型。”
“普通C类病毒在体内正常状况下含量中等,在战斗状况下含量很高,在离体后会立刻裂解死亡。”
“A型病毒在体内正常状况下含量很低。在战斗状态下含量很高,在离体之后不会裂解死亡”
“B型病毒在体内正常状况下含量极高,战斗状态下应该也是极高,在离体之后会迅速裂解死亡。”
“所以按照那张纸上内容的帮助下,他按照B型病毒的高活性机理做出了增加拿非利病毒体内含量的拿非利强化剂。”
“还根据你的病毒的数据做出了降低病毒体内活性的抑制剂。”
“等等,既然你们有我的血样,还有我的各种数据,那你们骗我哥去地铁站所搜集我的血样是什么原因?”
滂断突然想起来了地铁里那个当时看上去很陌生的哥哥,心里一阵悲凉。
“我说过了啊,因为正常情况下你的身体里的病毒密度低的可怕,这也是我们之所以能弄出降低普通拿非利密度的抑制剂的原因。”
“在人类状态的情况下,你身体里的病毒数量远远低于其他拿非利。”
“你的拿非利活性在平时低的可怕,所以在那个时候采血根本得不到大量样本,只有等到你进入猎人战斗的状态时,你体内的病毒才会大量增殖。”
“所以才有了那次事故。”
“那次事故完全是我和弥亚泽自导自演,尹雨藤是他杀的,主任也是他杀的,然后他装作无辜的助手一直在表演,最后我作为当时唯一在场的医疗人员,出面把他带走,让他避开了所有人的质疑。”
“而主任的死,其实就是诱导主任,诱导他发明什么对拿非利不好的东西,然后把这个威胁给干掉。”
“而尹雨藤的死,弥亚泽就是觉得它的价值就到此为止了,既然没有价值就抛弃掉就好了。”
“还有很多事情,比如烨绮,那个蒙面英雄的诞生。”
“计划可是由完整的两部分组成的,我们一边拜托烨绮去偷袭感染烨绮,同时把烨绮照看的滂英掳走。”
“而在另一边在仓库,我把你一个人落在仓库里和蜂群战斗,把你逼到暴走成龙的状态,然后我偷偷装一个摄像机,录下来一段实时视频。”
“这样我们对烨绮撒谎说他被意外感染了,但是想给烨绮一次做人的机会,然后还给他看了那段视频,让‘一定要杀死王这个毒瘤’的思想在脑子里根深蒂固。”
“烨绮绝不是被意外感染的,他可是被有意地注射了C型病毒的。”
“实际上烨绮时弥亚泽给你精心准备的食物,他想用战斗让弥亚泽变强,然后在你当上王的时候,把他喂给你吃。”
“尹雨藤所说的,共计二十多人的小队,那些拿非利也是拿来做你的食物的。”
“一切都是我和他策划好的。”
白殷霖说着,有些难过,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我说啊,你们那么在乎一个死人干什么?”
滂断叹了口气,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有些沧桑
“嗯?”
“你们费尽心思地想让一个对你们很重要的死人醒过来,可你们真的在乎了解他吗?”
“我就是滂断,滂断就是王,我只是失去了六年前那一年的记忆,我没有把6年之前的所有记忆都失去。我只是六年前失忆了不是六年前人格分裂了。”
“你们就不怕我记忆恢复之后和你们不共戴天吗?”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就是王,我绝对不会喜欢你们做这些。”
“我当时绝对只是希望能和平地解决拿非利和人类之间的纷争。而我自己做一个幕后默默无闻的家伙而已。我了解我自己”
“而不是要像现在一样用各种畸形的手段去追求所谓的强大,更不会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去强行同化人类。”
“不管是现在的我,还是六年前的我,都不会希望看到你们这么愚蠢地去神话一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形象了。”
“不管是仙子啊的我还是六年前的王,心里对真真正正的和平的期待都是一样的,不需要你们这些多余的残忍。”
白殷霖低着头,突然抖了一下。
库房真冷。
“我明白。”
“我明白。我在今天下午出门听了你说的那段话我才刚刚明白。”
然后她抬头。
“所以我才让你逃跑来到这里。”
“因为弥亚泽很可能把你抓去去做所谓的记忆恢复手术的。”
“可是你已经没有恢复记忆的必要了。”
“不存在什么王死了王需要复活的什么狗屁话,你就是王,你一直都是王”
“你一直是王,因为你的内心从未变过。”
“你说的对,你的内心一直就是如此,王一直没有离开我们。”
白殷霖站了起来,回头无奈地笑了笑。
“只是我们背离当年你的道路太远了。”
她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片。
“感染计划已经开始了,谁也挡不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把全城的人都感染成拿非利也许未必是坏事。”
“现在真正要注意的,是弥亚泽。”
“你不该留在城市里的,只要你被他发现你就可能被抓去做什么狗屁实验。”
“而且你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走吧,这是安全组高层每人一张的火车票。”
滂断低下了头,看上去有些迟疑。
“都是因为我而起。不让我和他做个了结么?”
“不用了,你真的不用再去承担这些东西了,你为此付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
“滂英已经被我锁在房间里了,放心,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的。”
“我看着你到你从火车站上车为止,之后我去找弥亚泽,我来和他做个了结。”
“在那之后你才可以回到这里。”
白殷霖看着低着头的滂断,眼角泛起了一丝怜悯。
“好吧,”
良久的沉默之后,滂断突然抬起了头,挂上了意外地清亮的笑容。
“那走吧,我想我需要休息了。”
白殷霖也点了点头,打开了库房的门。
“说起来好像这么做就可以逃开一切责任了啊。”
“可是对不起啊。”
滂断突然用蚊子一样的声音悄悄叹息道。
“我做不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