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远皱了皱眉,说:“刘潋,你们这栋楼,平时就是这么拥挤杂乱吗?”
“嗯,是的,”刘潋说,“不过,好像今天这里的东西尤其的多。?”
说着,她脸上现出了疑惑的神色,不自觉地也开始东张西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不浓,但很明确。
师远对危险的感知越来越强烈,他也越来越是警惕起来。危险就像一种有形的东西一样缠绕在他的身周,仿佛看不见的浓重酸雾,触碰着他的肌肤,钻进他的毛孔,腐蚀着他的筋肉。
“刘……”
“到了,就是这里。”师远刚要开口,刘潋便回过了头,手指着前面的一扇门。
“等下,先不要开门。”师远说。
“莫非你……察觉到了什么?”刘潋害怕起来。这几次的任务经历,让她的心脏也变得愈脆弱,任何一点变化都会令她瞬间产生无数联想。
“先……不要动……”师远说着,站到那扇门前一段距离外,将刘潋拉到自己身后。
他闭上眼睛,努力地去感知。他的意识之海是一片漆黑,他甚至看不到自己。
渐渐地,黑色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细细的线条,那些线条勾勒成了人形,那是他和他旁边的刘潋。
那扇门后,有什么?
师远将精神完全集中起来,尽最大努力去感知。
终于,他感觉到了,那扇门后,也有着一个人形。
但那不是由细线勾勒出的人形,而是一团飘忽的雾气。
他猛地睁开眼睛,缓缓地后退,慢慢地抓住了刘潋的手腕。
刘潋已经明白了师远的意思。这一瞬间,撕心裂肺的悲痛连同深入骨髓的恐惧同时侵入她的内心,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抑制住了喊叫的冲动。
师远依旧保持着缓慢的步,为了尽量不出声音,他每一步都迈得极轻。而刘潋,则是浑身颤抖,如同失魂的木偶般,任由师远牵着走。师远没有回头,他感觉得到,那团雾气还在门后。
就这样走下了两个楼层,师远才看向了刘潋。
刘潋也无神地看向他。
跑,跑吧!
师远用眼神对刘潋说。
刘潋看了看他的眼睛,回过头去看向楼上,眼睑如同舞台开场时的幕布般向上升去。
师远将头转回,迈开步子向楼下飞奔。
光影,似乎很快,又似乎很慢,就像同时在播放快镜头和慢镜头。
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拼命地向楼下跑去。
终于冲出单元门时,师远看到罗亚森、方异圣以及薛松罡等人正在车外等候。
“快开车!”师远喊道。
“啥?”方异圣还要再问,却被罗亚森一把推进了车里。罗亚森迅坐到了驾驶座上,动了汽车。至于另外的几个人,都坐在一辆租来的车里,由丛研开车。
说是分头行动,事实上也只有弥啸粼一个人与其他人分开了而已。
此刻,弥啸粼正驾驶着自己的豪车,向自己家的别墅驶去。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双目竟然布满了血丝。
不可能!
他的脑中只有这三个字。
他不知给父母打过多少个电话,但结果都是一样。
空号。
永远都是那该死的空号提示!
怎么可能!
他目视前方,车不断提升。他现在根本不想去考虑其它,只有一个念头。
回家。
他没有察觉到,原本繁华的街道,此刻只有他一个人,移动中的车辆,只有他的车。
乌云渐渐聚集,远处的天空隐隐闪着电光。
他的家在海源市边缘与郊区的交界处,是一处极为豪华的别墅。平日里他和父母同住,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长期住在他家的保姆。他给父母打电话,给保姆打电话,又拨打了家里的座机,但无一例外全是空号。
他的车已经提升到了极致,两侧的景物飞后移,只留下无数的平行线。
终于,他家所在的位置出现在了他视野的最远端,但他的心却猛地一震。
原本熟悉的景象好像有了变化。
当他再开近一些时,他终于现,这里缺少了一样东西。
他家的别墅,那座豪华的别墅,那座无论是谁看到都会惊叹的别墅,消失了!
他猛地踩下了刹车,强大的惯性让他的身体险些脱离驾驶座,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他疯了一般地打开了车门,冲向了那片空地。
他的头皮一阵阵麻,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功能。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片虚无,后面,是远处的草地和矮山。
不知过了多久,他掏出手机,给常小乐打电话。
空号。
他把所有手机里保存的号码都打了一遍,但他听到的永远都是同样的话。打到最后,他已经麻木了,他看着余下的号码,失去了再继续拨打下去的勇气。
他拿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他知道,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下一个名字,只觉得眼珠一阵阵刺痛。
万雷霆。鼎星传媒老板。
终于,他按下了拨打电话的按钮。
他的心揪紧了。他害怕再次听到那句话。
手机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他紧紧地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了手机里的声音上,甚至忘记了眨眼。
“喂,哪位?”万雷霆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万总!我是弥啸粼啊!”弥啸粼从没有如此激动过,他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看到了一线光芒。
“谁?”
“弥……弥啸粼啊……”他的心瞬间坠落到了谷底,更大的黑暗袭上了他的心头。
“弥什么?”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弥啸粼!你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我?没有人不认识我!”他歇斯底里地大吼。
“神经病!”万雷霆大声地骂道,而后便挂断了电话。
弥啸粼傻了,彻底傻了。他的手耷拉了下来,两眼无神地望向远处的山。
“不,这事儿没完!他肯定是在装不认识我!这题了,对,一定是这样!”他的表情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偏执。
他再次坐上车,开向了海源市区,开向了海源市最中心最繁华的花园广场。那是他曾经做过节目的地方,是他做过宣传的地方,是他的巨幅广告经常光顾的地方,那里,一定有人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