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远立刻将时间和人物的名字写在了记事本上。
这个女人,何楚莹,应该就是那个报案的女人。
师远想。
这个女人也同样非常立体真实,感觉就像她真的坐在前面一样。当然,她也同样巨大。
何楚莹捧起茶杯,吹了吹,却没有喝。她缓缓地说道:“我的丈夫,失踪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曹津锋问。
“下班回家以后。我平时都是六点下班,六点半左右到家。以往在这个时候,他已经做好了饭等我,但今天,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他有工作吗?”
“有。他是个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曹津锋略微有些意外地抬起头,而后转头和旁边另一名警察对视了一眼。
画面定住,右侧出现了第二名警察的名字。
尹桂明。
时间是00:25.
尹桂明微微笑了笑,说:“有点意思。”
“我知道,这个职业,见不得光。但是现在,我的丈夫失踪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何楚莹微微低下头,垂下眼睑。
曹津锋有几分埋怨似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尹桂明,又转过头看向何楚莹说:“先不说这个。你能简单介绍一下你丈夫的姓名和外貌特征吗?是否有照片?”
“有的。”何楚莹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曹津锋,“他叫姜子鹤,今年三十岁。他……是一个聪明、勇敢、温柔的男人。”
何楚莹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话语停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
曹津锋咳了两声,说:“身高体型之类的呢?”
“他身高是一米七八,比较瘦。出于职业习惯,经常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
“嗯……”曹津锋将何楚莹说的内容记了下来,“你为什么断定他是失踪而不是自己出门了呢?”
“六点半这个时间,我要回家吃饭的,他很清楚这一点。自从我们结婚以来,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如果这个时候他有事,他必然会给我打电话。但是,这一次,他不但没有打电话,连短信也没发。所以,肯定是有什么事。我回家以后发现他不在,心里就有些慌,将所有房间查看了一遍,最后在他的书桌上发现了这张纸。”
何楚莹将一张纸递给了曹津锋。
曹津锋接过纸,上面写着:我要去查案,顺便处理一些事情,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这不是正好说明他去工作了吗?”尹桂明说。
“不,这不是他的笔迹。”何楚莹摇了摇头,脸色变得苍白了许多,“所以我才更加断定,他是失踪,而不是自己离开了家。他……说不定被人绑架了……”
“你先不要胡思乱想,何……何小姐。”曹津锋说,“他有没有可能去了亲戚或者朋友家?”
“他是个孤儿,没有亲戚。我的亲戚都在国外。不过,他倒是有两个比较好的朋友。”
“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尤其是名字、职业和住址。”曹津锋说。
“嗯。这两个人都是子鹤的大学同学,都是学犯罪心理学的。一个叫裴祥龙,也是个侦探。另一个叫秦久泽,毕业后从事电脑方面的工作。”
“他们来往频繁吗?你和他们是否熟悉?”曹津锋问。
“至少表面上很好,不过我和他们接触不太多,只在家里聚餐过一次,其它时候他们都去外面喝酒。”
这时,画面一转,银幕上出现了一个宽敞考究的高档公寓,一个大餐桌上放了不少菜肴,旁边有几个空酒瓶,都是名酒。画面上没有何楚莹,只有三个男人,正在推杯换盏,并且都已经多少有了些许醉意。
“老姜啊,还是你强。不瞒你说,这个案子,那人先来找的我,我没破了,我就推荐那人找你。你真行,这么快就破案了,真给老同学长面子。来!我敬你一杯!”
此人留着两撇小胡子,肤色比较黑,高鼻梁,很瘦。
画面定格,右侧出现了“裴祥龙”三个字。时间是02:15.
“我也是运气好,没什么。来,喝!”
这个人就是何楚莹的丈夫,姜子鹤。若不是现在已经酒过三巡,他应该是一个儒雅的男子,即便是在酒桌上也依旧穿着得体的衬衫。
第三个人看了看二人,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只是眼神有些迷离。他看着裴祥龙和姜子鹤碰杯,视线却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身后不远处,何楚莹正站在一扇半开的门后,有几分不快地看着他们。
第三个人盯着何楚莹看,而后一仰头,灌下了一杯酒。
这个人就是秦久泽,有些胖,脸上坑坑洼洼,戴着眼镜。
看着秦久泽的眼神,师远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发冷。
那是一种混合着欲·望和绝望的眼神,火热而冰冷,闪烁着杀意。
此刻,那些人好像就坐在师远身前不远处,他甚至可以隐隐地闻到一股酒气。
师远没有忘记自己所处的环境。这过于真实的画面给他判断现实情况带来了不小的影响。现在如果有一个人站到他旁边,他甚至无法立刻分辨出那个人是电影里的还是电影外的。
很快,裴祥龙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了卫生间。
镜头跟着他向卫生间走去,师远感觉自己如同一个跟踪者一般跟着他走了进去。那镜头有些晃,师远感到头有些发晕。
裴祥龙走进卫生间却没有解手,而是掏出一盒烟,而后狠狠地将烟扔在了地上,脸上显出几分狰狞,低声说道:“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天天山珍海味,我却只能青黄不接?我哪儿比你差?”
突然,他猛地回过头,眼睛里满是血丝。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头的方向,如同正在盯着正在看电影的师远。
师远突然感到,投向他的视线,不止裴祥龙一人。
在这个漆黑的放映厅里,还有其他人,也在看着他。
师远感到脊梁骨冒着一丝丝寒气,皮肤发紧,头皮发麻。
他想摘下眼镜看看,却不敢。他怕在他摘眼镜的时候出现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只是这么扫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谁在看他,但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