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后英菲诺也没有任何异动。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您果然和我所接触过的那些神明不太一样。我不就问您是从何得知的了,但请您记住,邪神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意志,在那种压倒性的意志面前,我们所仰仗的能力和信仰都会统统失效,要么消亡,要么就只能遵照对方的意志行事……所以任何时候您都不要轻易接近它们。”
「他懂个屁。」拾音锐评道。
“你之前说,你了解迷雾生物?”朝阳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我去过新大陆,参与过对迷雾地区的开拓行动,并在那里战斗了近五十年。”英菲诺说道,“见过的怪物有迷雾白蛛、地虫、独眼巨鹿和双头狮龙。它们有的独居,有的群聚,这取决于怪物的食量和领地大小。也许我的研究不如学者那般相近,但胜在活得够长,不知您想问什么?”
看来他是个实践派。
“你们有活抓过这些怪物吗?”
可可茉奇抽了抽嘴角,“你的兴趣还真不一般……”
“有的。当时开拓团里有大学者,他们想通过研究迷雾生物的繁殖规律,从源头遏制这些怪物的出现。但后来发现,迷雾生物基本没有繁殖能力,它们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就会自行分裂,从一变二,从二变四,想除尽它们几乎不可能。”
多细胞生物,却能进行分裂繁殖?这也太离谱了吧?
朝阳摸了摸下巴,把这个消息告诉防控中心的话,那帮人一定相当感兴趣。不过……
“那你们把怪物带出迷雾地带了吗?”
“这是自然,只是这些畸形物种见不得光,一旦离开迷雾区域,它们就会快速死亡,看上去好像被晒干了一样。”
果然!
朝阳心中顿时有了底。还在辉煌堡时他就好奇过,以人类喜欢炫耀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存在以迷雾生物为主题的动物园?除非这些怪物根本无法离开迷雾区域而生存,它们成了迷雾生态链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认为,是隐雾之神哺育了它们。
如果真是如此,那清理卫城就简单了许多。
他只要驱散所有迷雾,这些怪物便会自动消亡,算得上一劳永逸了。
……
半个小时后,两辆列车脱钩分离。后车头拖着三节车厢,沿原路驶离迷雾区,而朝阳等人则继续前进。
越是接近卫城,林中的雾气便越浓厚。到了下午四时,弥漫的白雾几乎让能见度下降到了一米以内,铁轨两旁的森林都隐没在视野中。唯一能提供照明的,只剩下前车头那颗巨大的月曜石探照灯。它发出的蓝光像是羸弱的萤火,让人心生希望,又惧怕它突然熄灭。
为了以防万一,朝阳带着雷斯克来到了车头顶部的观察仓里,一旦前方发生任何异动,他们都能第一时间观察到。
不过雷斯克的迷雾号角始终没有再转动第二次。
“减速……不,停车!”朝阳突然大声下令道。
司机连忙压下刹车杆,让列车全力制动。
“怎么了?”可可茉奇在下面问道。
“铁轨上有障碍。”他盯着不远处的那团黑影凝声说道。
只见三百米开外的地方,一团巨大的阴影横置在铁路中央。不知道是光线原因还是雾气干扰,他看不清那玩意究竟是什么……但从轮廓判断,它像极了一块巨石。
「就地戒备。」
朝阳向玩家发出指令后,跳下火车,朝着铁轨前方走去。艾洛蒂也跟了过来,不过她飞在半空中,和朝阳保持着约五百米的距离。除此之外,可可茉奇和英菲诺亦在靠近,只是他们更加谨慎,离朝阳相距差不多十個身位。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终于看清了阴影的真身。
那居然是一个处于半腐烂状态的头颅!
什么动物会有这样的脑袋?朝阳心中喃喃道,就算是陆地霸主恐龙的脑袋,比起这个也是小巫见大巫。它差不多有三米高,五六米长,跟八轮卡车差不多;双眼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两个足以供人穿行的血窟窿,无数蛆虫在里面欢快蠕动。
令人不解的是,如此高度腐烂的头颅,却没有传来太多异味。
「你有感觉到邪神的气息吗?」他特意问了拾音一句。
「没有,这里空气新鲜得很。」后者嚷道。
“所以说余讨厌虫子。”可可茉奇只看了一眼便厌恶的转过身去。
“它好像是一头丛林巨象……”英菲诺观察了一会儿说道,“不过体型膨胀到这种程度的象,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既然只是障碍,那直接挪开就行了。可可茉奇?”
“余的魔法不适用这种场景,有可能会把铁路一起损坏,让英菲诺解决吧。”小姑娘头也不回道。
“麻烦二位退后,可能会有残渣。”英菲诺右手一挥,一把巨大的双手剑凭空出现在他掌心中。
但还未等他动手,朝阳忽然看到头颅挪动了下!
他背后的汗毛顿时立了起来!
那头颅……是活的!
他还没来得及将这句话喊出,腐烂状态的“巨象”脑袋突然拔地而起,直冲天空。脑袋下方连着的,居然是一根布满血管的粗壮茎秆!
“邪恶生物,死吧!”英菲诺不退反进,踩着隆起的地面斩向头颅。剑风顷刻间凝聚成可以被肉眼直接捕捉到的白光,干净利落的将腐坏之颅一切为二!大量黑血和蛆虫如雨点般洒落,而朝阳毫不犹豫的撑起拾音,将这些恶心的东西挡在头顶。
随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咆哮。
下一秒,隆起的地面一路扩散到了列车位置!在地面剧烈的形变下,铁轨被一节节崩飞,火车头也发出钢铁扭曲的哀鸣!
“我操……”
朝阳忍不住骂道。他被震起来的同时,也看到脚下大地裂开了一条黝黑的缝隙。这条缝隙两侧布满锯齿,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从中喷出,几乎把他熏晕过去!
所以那个头颅只是露在外面的诱饵,怪物本身潜藏于地下,甚至比一列火车还要巨大?
这特么也能算“生物”?
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朝阳当即将大量愿力注入拾音体内——
“来吧,让迷雾消失吧!”
尽管这儿离卫城还有一段距离,但他不可能任由火车和所有同行者都被这张“深渊巨口”吞没!拾音发出的红光是一个均匀扩散的圈,在卫城中心释放显然是最理想的选择,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已容不得他再留手。
拾音跟以往一样,回应了他的呼唤。
刹那间万千赤红色的蛇头如潮水般涌出,瞬间铺满了脚下的大地,迷雾在因果之序的神力面前快速溃散,一如灰丘矿场上空出现的奇景那般!
甚至它向天空传播的速度比在地面上爬行更快。
头顶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逃逸,不到三十秒钟,这片被迷雾笼罩十多年之久的森林,久违的照进了一缕日落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