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尚珏想要为他和尚宁的婚姻算一卦,算是讨个彩头。
看着看过两人的面相以后,微笑着说:“看面相,两位姻缘天注定,只是命中该有一劫,若是跨过去自然否极泰来,承蒙惠顾,一两银子。”
听着话还挺舒服,尚珏很痛快的丢了二两银子,剩下的一两算是他的一点小心意。
尚宁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快烧掉了,她和尚珏姻缘天注定什么的,真是让人羞涩啊!只是她却不想反驳什么。
幸福甜蜜的两人离开姻缘树下,却不知看着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若跨不过去,只怕危害全家啊!”
翌日。
清晨时分,山间的林木满是露水,楚鸢衣摆也被打湿,她换完干净的衣裳,把包裹里的吃食和珍奇物件整理好,转到偏室去找活死生。
敲了敲门,楚鸢道:“活死生大侠在吗?在的话,请回个话!”
屋里非常安静,没有人回应。
“难道还在昨天研究太晚,导致现在还睡着没醒?”楚鸢皱了皱眉,喃喃道。
又敲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她忍不住喊道:“活死生,你在不在,在的话吱个声啊!”
等了半天,楚鸢成功的发现原来活死生并不在啊!
“既然如此,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玩吧!”楚鸢说着,往后山出发。
来到后山,楚鸢才知道原来后山那么大,珍贵药材并不少,就是用别有天地也不为过,走了一会儿,她听见一阵水流声,想要找个靠近水地方的她,循着路径来到一个冒着寒气的水池。
这是一个并不算小的池塘,池水的温度四季不变,冰凉彻骨,水面偶尔可见点点碎冰,任何鱼类和水草都无法忍受这绝对的低温,故而池水长年清澈无比,据说活死生夏季炎热时常来这里冰镇瓜果。
不过,奇特的是,这池塘里却有种冰莲花,这种冰莲花只在零度左右的水中生存,池中终年只见得洁白的莲花亭亭玉立,此时已经入秋,池中莲花凋零,惨白而又颓废的美感。
却有一人的面色却比雪和还要白。
活死生正立在池中,满目焦急地寻找着什么,冰冷的池水漫至他的胸口,寒意直直砭进肌肤最深处,他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白,未被束起墨色长发浸到水里,濒死水草般缠绕在他的白色衣衫上。
他弯身颤抖着双手在池水中不断摸索,每次从水面里捞出的却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子和污泥,渐渐的,活死生的眼角开始发红,水汽漫上眼睫,却倔强地不肯汇聚滴落。
刹那间,楚鸢恻隐之心大起,她不知道
活死生这是怎么了,却本能的想要帮助活死生。
活死生找的是母亲留给他的玉佩。
玉佩是他亲生父亲留下的,多年辛苦积攒血汗钱,只为给还在襁褓里的孩子买件吉祥的配饰。
父亲死后,母亲将玉佩日日贴身佩戴以肌肤温养,直至生离死别时才亲手为活死生戴上。
这玉佩是活死生此生最珍视的东西,寄托了双亲对他的爱与祝福,却被几个仗着父母彪悍的熊孩子,偷了丢进寒冰,再未能寻回。
而起因不过是活死生之前出去的时候,从镇子上买了点吃的带给楚姮,那几个孩子索要未果后,决定报复。
活死生在东西丢后,就立马派人查明真相,自然而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楚鸢站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不知道活死生在找什么,但是她知道一定很重要,对于活死生来说。
正在楚鸢忍不住出神的时候,活死生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水里,楚鸢眉头微皱,转瞬间她便跃至水上,借着莲叶的支撑,她在空中稳稳停住,抓住对方的后衣领,将浑身湿漉漉的男人拎在手里。
看着男人微红的眼角,楚鸢默默调整动作,改为温柔呵护的公主抱。
人浑身都已经湿透了,透明的水珠从发梢滴落到脸庞,面色苍白无知无觉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怜兮兮,瞬间让人忘记了活死生的刻薄。
“唉,这可怜的倒霉孩子。”楚鸢摇摇头,抱着活死生回到院落。
得了,她的郊游算是泡汤了。
火焰熊熊燃烧着。
活死生觉得自己做了场梦。
梦里有位白衣少女踏雪而来,于血海茫茫中将他轻轻拥入怀中,给他庇佑,免他惊忧,而梦醒时分,他依旧是村里被遗忘在角落的尸体,血流满地,肢体残缺。
那些残忍的刽子手结束屠杀后,熊熊烈火将村庄吞噬殆尽,他无知无觉地躺在血泊中,已经冰冷的躯壳被焚烧成灰,不甘的灵魂却还受着无休无止的灼热煎熬。
绝望挣扎时,额头却忽然覆上了抹清凉,他还未来得及喟叹这短暂的救赎,凉意就渐渐散了去。
不要……不要离开……
活死生猛然睁眼,对上楚鸢平静的眸子。
楚鸢低头瞧了眼自己被紧紧抓住的袖子,神色有些微妙——这人昏迷时,总是在对谁求饶,看来这人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活死生睫毛微颤,怔怔松了手,声音有些虚弱:“抱歉,是我冒犯了。”
“你昏睡了三日,”楚鸢面无表情地抿了口茶:“我本来是要给你个惊喜,没成想你给我的礼物要贵重得多。”
“这是算我欠你一次……”
活死生拒绝和楚鸢继续交流,丢下这一句话后,侧过身不看楚鸢。
“所以你在找什么?”
楚鸢体贴地没有询问活死生梦见了什么。
活死生垂着眼睫,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无声抓紧了被角:“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楚鸢不动声色地观察了男人半晌,见他没有将所有事情说出来,也就不做纠缠,她说:“好吧,如果有需要就叫我,再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的大夫,要是出事可不好。”
楚鸢忽然扶住床沿欺身过去,手掌在活死生头顶轻轻拍了两下,这是个极亲昵温暖的动作。
楚鸢说:“难得看见你这么虚弱,好好养病吧,我的大神医。”
直到楚鸢早已离去多时,活死生还怔怔坐着,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偶尔窗外的鸟鸣惊破他的梦境,他才意识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楚鸢的踪影。
白皙的指尖轻轻点着额头,少女的温度似乎也就从指尖传到了心里,活死生突然叹了口气,他启唇,声音低低地,念出平日埋在心底的名字。
“楚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对我呢……”